漣漪點了點頭,未做停留,大步向樓梯而去,一陣風一般。
綠兒跟隨,大眼睛不安地看向自己主子,總覺得與那什麼聽風書苑老闆相聚後,郡主心不大好,雖然郡主從未發過脾氣。
雅間,對面的位置已空,其桌上的茶杯仍約冒著熱氣,好像本不知品茶之人離去一般。夏胤軒垂著眼,睫將瑰麗的眸子掩住,若有所思地看著那被棄的茶碗,心中竟然有種依依不捨的覺。“真是個有趣的人。”沒頭沒腦地呢喃出一句話。
蘇漣漪帶著綠兒出了茶樓,門外雲府馬車正在茶樓外等候,綠兒放下車凳後,漣漪上了車,代了句,車伕便趕著車向回而去。
茶樓的二樓某間雅間窗,那人半著俊的容,目送馬車而去,帶著神的笑意。
……
這一次馬車沒多做停留,快馬加鞭直接回了雲府,車停下,蘇漣漪便匆匆下了馬車進了家門。
“郡主您回來了?一會晚膳便準備好了。”秦詩語心很好,平日裡那端莊的臉上滿是春風笑意,不知有什麼高興的事。
這若是平日,漣漪定然與之聊起來,分快樂,但今日卻實在沒什麼心。“晚膳我不吃了,你立刻找人給我弄些熱水,我要沐浴。”也許因爲剛剛見不想見的人、煩躁的事,漣漪胃口皆無,甚至有種作嘔之。
“空腹沐浴會消耗力的,郡主您多也吃一些。”秦詩語察覺出蘇漣漪心不佳,剛剛那笑容也收斂了很多,細聲慢語輕輕勸著。
“吃不下。”漣漪搖頭,說話期間,已了院子,破天荒的不理會一旁福行禮的丫鬟,直接推門回了房間。
丫鬟們面面相覷,都發現了主子的反常,擔憂、驚恐。
秦詩語跟了進去,“主子是有什麼煩心事嗎,能對奴婢說說嗎?有事憋在心裡對不好,更對世子不好。”
蘇漣漪嘆了口氣,夏胤軒用雲忠孝勾結軒國的“賣國信”威脅,這種如何能告訴別人?但若不說,必然會讓秦詩語擔憂,便勉強將出了笑容,“心事倒沒什麼,只是今日累了,腰痠疼,有時還不上氣來,倒了晚上更是沒食慾。”
秦詩語笑了,“嗨,有子的人就是這般辛苦,郡主您現在無論是吃還是喝,哪怕是口氣都是兩個人用,還有一個月您就分娩了,累是自然的,但您就再不想吃,也得吃一些。”
漣漪苦笑,搖了搖頭。“真的吃不下。”
秦詩語想了下,道,“要不然這樣,廚房有一些銀耳甜粥,本是想給郡主當宵夜的,您若實在沒胃口就先喝了甜粥吧,否則,別怪奴婢不讓您沐浴。”說著,假裝板起了臉。
因爲秦詩語耐心地勸伺候,蘇漣漪憤怒又無助的心竟緩解了許多,蒼白的臉上也有了一些紅暈,“好,拿來吧。”
“這纔對嘛。”秦詩語親自服侍漣漪換了服,又使喚丫鬟取粥燒水,當漣漪服換好時,溫熱的甜粥已端了過來。
秦詩語從丫鬟手中接過甜粥,說什麼也要親眼看著蘇漣漪吃完才罷休。
秦詩語對蘇漣漪的照顧,不僅僅是僕人對主人的伺候,更是朋友之間、親人之間發自肺腑的關切,這些,漣漪都能得到。
甜粥胃,溫暖的不僅是,更是心。漣漪發覺自己些委屈也是值的,只要的朋友、親人能平安。
如今蘇漣漪回想來,幫助夏胤軒救出軒太妃本來也不是什麼喪盡天良之事,皇子奪位,本就不分正邪,只是王敗寇罷了。而軒太妃也是個可憐人,加之是老人,便是秉著日行一善的心協助夏胤軒救下軒太妃,也能想得過去。
秦詩語見蘇漣漪的深緩和了過來,本端莊的臉上重新爬上了甜的笑容。
漣漪見狀,有了好奇,“詩語,今日可有什麼喜事?”
秦詩語一愣,“喜事?沒……沒有什麼喜事啊。”支支吾吾。
漣漪不懷好意地瞪了一眼,“獨樂樂不如衆樂樂,詩語你這樣有好事欺著瞞著也不像話啊,說出來讓我也高興一下。”
秦詩語哭喪了臉,“郡主,奴婢真沒有什麼喜事啊。”
蘇漣漪挑起眉頭,“哦?那你說說看,今日你做了什麼,從早期到現在,事無鉅細,必須一一向我道來。”
主命難違,秦詩語無奈,便將今日所做之事一一說了,早起安排人準備早膳,上午安排人打掃,中午與賬房先生對了賬後便出門去新開的兩家鋪子巡鋪,因回來時時間尚早,便順道去了一趟崔府爲崔鵬毅做例行打掃,打掃還未完,崔鵬毅便火急火燎地回了來,兩人照理吵了一會,而後看時辰不早了,便回雲府安排晚膳等事。
“你又去崔府了?”蘇漣漪大吃一驚,對秦詩語也算是無奈了,無論怎麼告誡,秦詩語都死活去崔府幹那費力不討好的事。崔府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不說崔府實際的用途,便是表面看來魚龍混雜,也不是什麼令人舒坦的地方,但秦詩語幾乎日日都去,是將崔府打理井井有條。
“是啊,”秦詩語好像很敏一般,紅著臉解釋,“奴婢真不是故意不聽郡主的話,實在是……想到救命恩人的家裡那般不堪便寢食難安,整個崔府沒個子打理,自是不行,奴婢……我……暫時便去打理一下,待崔大人有了賢妻,我也算放了心了。”
蘇漣漪正要反駁,突然如同想到了什麼,將已吃完的甜湯碗遞給了秦詩語,“我知道了,我得好好想想。”
秦詩語一愣,“想想?郡主您指的是什麼?”
正在這時,門外有丫鬟問好的聲音,原來是雲飛峋回了來。漣漪放棄了沐浴,起迎飛峋,夫妻兩人一起去用晚膳。
蘇漣漪雖心好了許多,多有了胃口,但因剛剛用了一碗甜粥,幾乎也吃不下什麼東西,便盛了碗湯喝起來。
“漣漪,你好像有心事?”雲飛峋見蘇漣漪心不在焉,關切問道。
因爲下午的事,蘇漣漪覺得神恍惚,慌張道,“沒……沒有,我有些走神,可能是今天太熱的緣故。”
飛峋放下碗筷,心疼的蘇漣漪攬懷中,“辛苦你了。”
漣漪無奈笑著搖頭,“有什麼可辛苦的?”
“既然你沒胃口,便回房間休息吧,我一會也回去。”飛峋的聲音溫得恨不得掐出水來,這是隻屬於蘇漣漪的溫,在這雲府以外,再無人見識過雲飛峋如此一面。
若按照以往,蘇漣漪早就扔下雲飛峋自己回了房間,但今日卻總有種依依不捨之,好像兩人即將分別,很難相見一般。“不,我想陪著你用膳。”
飛峋見此,自是十分甜,胃口更好,吃得更香。
漣漪將左右下人們都遣了出去,親自爲雲飛峋佈菜,努力集中力,但思緒卻忍不住再一次飄出。
飛峋看著自己面前那懸空的筷子,皺眉道,“漣漪,你真的沒事嗎?爲何我覺得你今日有心事?”
蘇漣漪這才發現,自己爲雲飛峋夾完菜後,那雙空著的筷子竟停在空中。既已如此,若再堅持自己只是累了而走神,敷衍人的分便太過濃烈了。何況,雲飛峋本就是外裡細的人,即便飛峋不追問,心裡搞不好卻會胡思想。
漣漪的轉了轉眼球,頓時有了主意。
遙看屋外秦詩語的影,蘇漣漪狡猾一笑——我可憐的管家,爲了不使我們夫妻猜忌生分,只能犧牲你了。接著,便神兮兮道,“飛峋,你知道這幾日詩語都去了哪裡嗎?”
雲飛峋皺眉,“秦管家去了哪,我再怎麼知道?”
漣漪笑得賊兮兮的,“啊,幾乎日日都去崔府打理呢,知道的人說秦詩語是我們雲府的管家,如不知道的,非以爲是崔府的管家不可。”
雲飛峋眉頭皺得更深,臉一沉,“崔鵬毅因此事找過我,但你未發話,我便裝沒聽見未加理會。親管家是你的人,無論漣漪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但崔府卻不是普通府邸,再這麼下去,其結果怕是……”
漣漪見雲飛峋認認真真苦思冥想的墨香,噗嗤笑了出來,“笨蛋,這問題你未想到點子上,你再好好想象,詩語去崔府的真正原因。”
“難道不是親管家爲報崔鵬毅的救命之恩?”雲飛峋是個聰明人,但也是個普通男人,有著男人固有的線條。
“當然,有一部分,卻不是全部。”漣漪道。
既然蘇漣漪這麼說了,雲飛峋認爲其中定大有文章。他放下筷子,更爲努力地思索,突然面大變,“難道……!?”
漣漪興地點頭,“難道什麼,你能猜到嗎?”
飛峋面越來越不好,從鐵青到發紫,深邃的雙眸也更爲狠厲,“難道秦詩語發現了崔府的?或是說,秦詩語背後另有高人指使?若是這樣,絕不能留。”
“……”蘇漣漪無語,在其寬厚的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笨蛋,詩語從前是伺候太后左右的,後來被初螢引薦到我們家,後能有什麼高人?笨蛋,笨蛋,說你笨蛋絕不會聰明一分,難道你就沒發現,詩語和崔鵬毅,男未婚未嫁且年紀相仿嗎?”
雲飛峋愣住了,這個……他真未想過。可以說,他腦子裡除了自家妻,絕無半兒長。
“崔府爲影魂衛所在地,但詩語卻一再前去,雖現在還沒暴出什麼,但早晚會暴。至於詩語,我已經屢次命其不要前去,但詩語也是個倔脾氣,非認爲崔大人可憐無人照顧,此外,崔府又是一個來者不拒的定位,那用什麼辦法來拒絕詩語的到來?”蘇漣漪耐心爲雲飛峋講,“詩語是個聰明人,若我的命令太過針對,搞不好真會追問底,那後果更是難以想象。”
秦詩語是蘇漣漪的人,所以關於秦詩語,雲飛峋從不多手,“漣漪,我都聽你的。”
漣漪點頭,“如今我能想到的方法有兩個——一個,是直接將秦詩語調離京城,離京城遠越好,令再也回不來,也就死了那份心。另一個,則是讓崔大人家,他如今已三十有七,是京城上下最出名的,加之有職在,再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權衡左右,我倒有個主意。”
“你說。”飛峋道。
漣漪狡黠一笑,“男未婚未嫁,崔鵬毅效忠皇上,而秦詩語卻是太后的人,說到底也是一家人,還不如把他們湊一對,你看如何。”
雲飛峋眉頭皺起,“既然漣漪提出了,一定有你的道理,我一切都聽你的。”
蘇漣漪翻了白眼,“喂喂,你能不能有點自己的主見?”裡這麼說著,其實心裡甜甜的。
飛峋笑了,咧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便不需要主見。”
蘇漣漪知道,雲飛峋可不是什麼好欺負的人,他只是太過疼自己罷了。
將頭靠在飛峋的肩上,蘇漣漪看著門外的夜,將腦海深今日所發生的那些煩心事摒除,著屬於自己的優先時。
“你在想什麼?”雲飛峋飯並未吃完,但也沒心思吃了,手環在漣漪腰上,將妻攬懷中,“漣漪,我的心裡只有你,你知道嗎?”不習慣說話的他,如今說出,差點咬了舌頭。
漣漪噗嗤一笑,“當然知道,我也一樣,只喜歡你、你,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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