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巧的。」冷颯饒有興緻地笑看著衛長修，「衛當家這是…來靜姝買東西？」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位夫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衛長修一時間倒是有些不知道該不該回答這個問題，但是不回答顯然是不禮貌的，所以……

「夫人說笑了，在下方才好像看到夫人進來，這才過來看看的。」

冷颯眨了眨眼睛，「是嗎，我還以為衛當家是想要給家中哪位眷買東西，正想遂自薦給衛當家做個參考呢。」

衛長修微笑道，「暫時就不必了，如果以後有需要一定勞煩夫人。」

冷颯點點頭，「那衛當家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衛長修道：「也沒什麼大事，巧遇到了想請夫人喝杯茶，不知道能否賞？」

「榮幸之至。」冷颯點頭道，沒有大事就是有小事嘛。

冷颯對衛長修這個人很有興趣，不僅是因為他年紀輕輕就為安夏首富，也因為他跟傅城的關係。

經過這兩次的見面，冷颯很確定這兩個人的關係絕對不簡單，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要給外人一種兩人關係不好的錯覺，不過這次過後這錯覺應該是維持不住了吧？

衛長修帶著冷颯去了冷颯很悉的華樓，冷颯也不覺得驚訝畢竟是早就知道這是衛家的產業的。

不過等到衛長修帶著走進了一個廂房坐下之後，冷颯的臉就微微有些變了。發現這個廂房的隔音竟然相當的豆腐渣，外面大廳里不算大的聲音竟然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衛長修看到的神反倒是含笑安道，「夫人放心，外面的人聽不見我們說話。」

說罷手往牆壁邊上一暗板推了一下，原本外面清晰可聞的聲音彷彿瞬間遠去了。

這廂房的隔音瞬間又恢復了它為高檔茶樓的貴賓廂房應有的水準。

「衛家這是在監聽客人？」冷颯臉有些不好看，因為可能就是被監聽的人中的一員。華樓的點心很對冷颯的胃口，所以先前還是過來喝茶吃點心的。

衛長修笑道，「夫人言重了，不過是裝修這茶樓的時候工匠開了個玩笑罷了。畢竟…誰會在這種地方聊重要的事呢？沒什麼監聽的價值。」

「……」不重要的事就可以聽嗎？

冷颯不太愉快地想起來有一段時間衛長修似乎也正好在雍城。

衛長修把玩著手中的摺扇，「不過還是要跟夫人道個歉，早前…夫人跟朋友在華樓喝茶的時候，我跟三皇子恰好也在這裏，不小心聽了一些趣事，還請見諒。」衛長修毫不客氣地把蕭軼然給賣了。

「不過夫人放心，在下不是喜歡多的人。絕沒有任何消息從衛某口中傳旁人之耳。」如果有什麼傳出去了，自然也不是他說的了。

冷颯垂眸輕笑，「我不太明白衛當家在說什麼，難道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嗎？」

衛長修莞爾一笑，「確實沒有。」兩人相視一笑，有志一同地決定不再聊這個話題。

「衛當家繞過傅大單獨見我，不知有什麼話要說？」冷颯放下茶杯，直視著對面的衛長修。

衛長修揚眉笑道，「夫人怎麼知道我是特意繞開傅城來跟你見面的？」

冷颯打量著眼前的儒雅男子，笑容純澈，「我不知道啊，瞎猜的。」

衛長修輕嘆了口氣，「好吧，我確實是有些事想跟夫人商量，但是…我不想讓傅城知道我找夫人是為了什麼事。」

冷颯點頭淡定地道：「只要衛當家不說你跟傅城才是一對兒我是第三者足，不管是什麼事我都的了。」

「咳咳！」

饒是衛長修這樣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也險些因為冷颯神奇的腦迴路和大膽的言語嗆到。

悶咳了幾聲，衛長修俊白皙的臉上也不由染上了幾分紅，有些無奈地道，「夫人多慮了，傅大那樣的人，衛某實在是消不起。」

看著衛長修無奈的表，冷颯心愉悅地笑了出來。

讓你看冷爺的笑話！

「好吧，不開玩笑了。衛當家有話請直說。」冷颯道。

衛長修眼眸微垂，一隻手一下一下地撥弄著他手腕上的沉香念珠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好一會兒才聽到衛長修開口，「這次傅大被賦閑在家的原因，我想夫人是知道的？」

冷颯混不在意，「就算沒有被免職，他也賦閑在家啊。」

衛長修笑了笑，「我不相信夫人會不明白這其中的差別。」

冷颯單手托腮，有些慵懶地道，「我是知道這其中的差別，但我不明白衛當家來找我的意圖。這種事，我不上手也沒有手的打算，而且我這樣的小人應該犯不著讓衛當家親自走一趟才是。」

衛長修嘆了口氣，「夫人真的以為只是區區一個州海關次長，就敢隨便扣我衛家的貨還能那麼快就準確地知道那批貨是傅城的麼？」

冷颯有些興趣，抬眼看向他，「衛家出了叛徒？」

衛長修道：「不只如此。」

「聽起來好像很麻煩的樣子。」冷颯嘆道。

衛長修笑道，「不僅聽起來很麻煩，實際上也很麻煩。」

冷颯輕輕敲了下桌面，「所以，這到底跟我有什麼關係？」

衛長修道：「傅大半年前被半路襲擊兇手至今還沒有找到，如今又出了這件事，如果不是有傅督軍親自下，這會兒傅大說不定已經敗名裂了。但是…夫人覺得這件事傅督軍真的得住麼？」

傅督軍的權勢再大，也堵不上想說話的人的。

更何況傅督軍現在相信傅城並不代表他永遠都會相信傅城，如果有一天傅督軍改變了想法，現在所有的擔保和信任都會變將來的罪證。

冷颯微微蹙眉，「出什麼事了？」

衛長修出一份摺疊過的小報遞給了冷颯，冷颯打開來就看到了小報的一個小版塊上關於傅城被免職這件事的評論。

並不佔很大的板塊，看上去也不起眼，但是其中出的信息卻令人心驚。

對方顯然是有消息知道一些的，並且暗中影薛斌突然被抓的事與傅城被免職的事有關。

「江城的報紙？」冷颯微微蹙眉，「江城今天的報紙，衛當家好本事。」

江城距離雍城坐火車也需要八九個小時，而且火車也不是隨時可以坐的，江城到雍城最早的火車是上午十一點。這會兒才下午五點，衛長修手裏卻已經拿著江城今天的報紙，顯然這份報紙可能還沒有出現在江城大街小巷的時候就已經有人送到雍城來了。

「夫人有什麼看法？」衛長修問道。

冷颯將報紙重新摺疊好放在了桌上，「這件事，衛當家應該跟傅城商量才對。」

「傅大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衛長修笑道，「在下比較想知道夫人的看法。」

冷颯道：「我只是個學生，沒什麼能耐發表看法。」

「夫人和衛某一樣，都知道這事兒幕後的人是誰。不是麼？」

「所以？」

衛長修笑道，「所以…夫人不想報仇嗎？」

冷颯眨了眨眼睛，「報仇？衛當家誤會了，我跟傅四沒有仇。」

衛長修不由愣了愣，沒想到冷颯竟然如此輕易地點明了傅鈺城的份。只是……

「沒有仇？」

冷颯笑道，「衛當家覺得我跟傅四有什麼仇嗎？」

「難道沒有？」衛長修道，「夫人當真毫不在意之前的事？」

衛長修有些好奇，這世上真的有人能不在乎被退婚被未婚夫背叛那樣的恥辱？

冷颯微笑道，「不，我當然會在意，事實上我覺得我應該好好謝傅四才是。」

「謝？」衛長修的神有些怪異起來，打量著冷颯沒有說話，似乎是在評估的神是不是正常。

冷颯笑道，「不娶之恩，難道不該好好謝他？」

如果說原本冷颯還覺得就算跟傅鈺城結婚也沒關係很容易就能糊弄過去的的話，如今冷颯才知道嫁給傅鈺城簡直就是個天大的坑，信息不通暢簡直是害死人。

鄭纓那樣的人竟然還迫不及待地往坑裏跳，都想要謝了。

只是嫁個傻子倒是無所謂，但如果嫁給了一個自以為是還野心看不清楚自己分量的傻子就悲劇了，更不用說這貨還有一個控制強烈且心機深沉的親媽。

簡直就是地獄級副本難度。

衛長修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最後卻低頭撐著額頭低低地笑出聲來。

冷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了什麼惹人發笑的事嗎？

衛長修笑了好一會兒似乎終於笑夠了才抬起頭來，「好吧，看來是我誤會夫人了。不過我覺得就算你對傅四心存激，有些事我們還是可以達意見的。」

「洗耳恭聽。」冷颯道。

衛長修笑道，「傅大有沒有跟夫人說過，傅夫人一直對當年傅家老太爺和老夫人的產分配很有意見。」

「那又如何？」就算傅夫人再有意見，也不可能推翻兩位老人的決定，更不可能讓兩位老人活過來重新分配。

衛長修道：「我剛剛得到一個有趣的消息，傅夫人的娘家大哥不久前剛剛請傅大名下最賺錢的廠子的經理喝酒來著。」冷颯微微瞇眼，衛長修彷彿沒看見一般繼續道，「還有一個更有趣的消息，夫人見過傅夫人的侄馮小姐麼？」

冷颯搖搖頭，衛長修笑道，「這就有趣了，那位馮小姐一直就住在傅家，為傅家大夫人的您竟然沒見過也不知道麼？」

冷颯嘆了口氣，「衛當家到底要說什麼？」跟衛長修這樣的人說話是真心的累。

衛長修笑道，「傅夫人對傅城的產業很有興趣，馮家對傅家大夫人的位置也很有興趣。」

冷颯問道，「這跟衛當家有什麼關係？」

「衛某對得罪過我的人倒霉很有興趣。」衛長修笑道，「但是…夫人也知道我跟傅城好歹也還有些合作關係，總不能明正大地去對付他親娘和親弟弟吧？」

「不久前你才剛對付過他的親舅舅和親表弟。」冷颯毫不客氣地提醒道。

衛長修不以為然，「他可以不在乎親舅舅，難道還能不在乎親娘嗎？」

冷颯道：「衛當家想讓我去對付他的親娘親弟弟，難道不是挑撥我們夫妻關係？」給了他一個「你還說你對傅城沒想法」的眼神，衛長修也忍不住一臉黑線。

有些頭痛的了眉心，衛長修道，「夫人，如果不給傅四找一點麻煩，他就得我在他和傅城之間作個選擇。而衛家現在……不想做選擇題，您明白麼？」

冷颯點頭，「可以理解。」

傅家未來掌舵人的爭奪才剛剛顯出苗頭，這個時候下注未免太早了一些，對於衛家這樣的人家來說完全沒有必要。

但是衛家的大本營畢竟還是在南六省，衛長修不給傅鈺城找麻煩說不定傅鈺城就得給他找麻煩了。

而衛長修顯然也並不想讓傅城知道他的遲疑和權衡，能拖延傅鈺城又不用正面得罪傅鈺城，衛當家打得一手好算盤。

「我有什麼好？」冷颯問道。

衛長修笑道，「就算夫人不對他們出手，他們也會對夫人出手的，不是嗎？」

冷颯懶洋洋地道，「既然如此，那就等他們出手之後再說吧？」

衛長修嘆了口氣，「只要夫人能夠對傅大保，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冷颯輕笑出聲，「我就說，衛當家是個爽快人。」

「砰砰。」門外傳來兩聲輕緩的敲門聲，衛長修看向門口淡淡道，「進來。」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站在門口的卻是兩個出乎意料之外的人。

傅城，宋朗。

宋朗穿著一西北軍的制服站在門口，高筒軍靴襯得雙筆直修長形拔矯健，面容英如雕琢一般朗。即便是衛長修也不得不在心中贊一聲不愧是大西北馬背上長大的鐵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