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里,是一張好看得不像話的臉。
眉如遠黛,氣若幽蘭,如細緞,白皙如玉。一對眼眸烏黑髮亮,閃著耀眼的星芒,不論怎麼看,都是個絕世無雙的人。
如錦頓時鬆了一口氣。
不像臨安侯就好!
認認真真地看著銅鏡里的慕大小姐,忽然皺起了眉,「為什麼看起來有些眼呢?」
鏡子里的過於纖瘦了,若能胖上三分,臉頰更圓潤一些,眼角眉梢揚起自信,束男子的髮髻,再著一鮮麗的勁裝,策馬揚鞭,就該和從前的一般無二了吧?
沒錯,這張臉與三十年前的慶郡主有六七分相像。
如錦聯想到自己是個父不詳之人,或許,一覺醒來附在慕大小姐上並非偶然?
心裡想,「一定要想辦法知道臨安侯的原配夫人是誰!還要弄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慕家是積世百年的大家族,臨安侯的原配絕不可能是籍籍無名之輩,必定也是世家之。
可慕大小姐這些年來被棄在宿州老家,竟也沒有外家的人為主持公道,這不合常理!
只是份來歷容易打聽,但那些曲曲折折的往事在這座府邸怕是沒有人敢嚼舌,還是得走出去,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如錦目了,「春香,我想出去買裳。」
明日虎威將軍府設宴,就算周氏再不願,也必要讓去的。
但的行囊簡陋,裡面都是些半新不舊的裳,有幾件量還小了,就這樣穿著出去豈不是寒酸?
周氏連的住所都沒有準備妥帖,自然也不會提前給準備服飾,就算現在人過來給量裁,也趕不上明日的宴會了。
所以,必須要在今日之給自己買一套,置辦一落落大方的行頭。
春香連忙說道,「大小姐,那我現在就去人套車。」
問道,「您要不要去請四小姐一起去逛街?四小姐端莊大方又溫,在京都城的貴中很歡迎呢!」
如錦搖搖頭,「我心中記著四妹的好意,但近日不可與走得太近,以免殃及池魚。」
冷笑一聲,「周氏欺負不了我,心中的氣一定攢著沒地方出呢。」
二房依靠長房生活,氏事事謙遜禮讓,日子本來就過得辛苦,又何必給們帶去不該有的麻煩。
果然,有了侯爺發話,如錦這趟門出得很順利。二門上的管事殷切熱,特地套了輛上好的馬車,趕車的仍是老胡。
春香對著老胡說道,「去東市的咸寧街。」
笑著回頭對如錦解釋,「咸寧街上都是新近很年輕子歡迎的店鋪。采蝶軒和霓裳樓都是質量上乘的鋪子,明玉軒和倩寶閣是賣首飾的。」
如錦笑笑,「那就去吧。」
一夢三十年,早已是人非。
東市的咸寧街,也曾去過的,但當時可沒有什麼采蝶軒霓裳樓。
就好像馬車外這似曾相識的街景,腳下的每一塊青磚曾走過,可知道,已經不一樣了。
傷,大概是難免的。
但彷徨慌張這樣的緒,如錦並沒有。
將心底深那一抹對往昔的留埋了起來,然後對自己說,「屬於慶郡主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但屬於慕如錦的時代,現在才要來。打起神來,好好活!」
馬車轉了個彎,又踏上了來時的路,恰好經過朱雀街上最大的那所宅邸。
如錦看到門楣敗落毫無生氣的慶郡主府,「這裡無人看守,就沒有小飛賊進去盜嗎?」
春香道,「大小姐您想多了!」
解釋起來,「整個京都城的人都知道,陛下每年都會到慶郡主府里思念故人,這地方算是地,一般二般的賊,哪裡敢進去東西?就算到了東西,也沒有一家當鋪敢收。」
「再說了……」頓了頓,「朱雀街上住的都是達貴人,巡街的守衛原就比別的地方多些,各家各宅也都有府兵,別說賊,就是野狗也不敢來這裡撒野啊!」
如錦一副瞭然的表,「哦,原來如此。」
心裡卻在想,不論如何得找機會進去一次。還有許多珍藏的東西留在那裡,也不知道有沒有被人發現……
總得去看看才行。
咸寧街很快到了,馬車停在了采蝶軒前。
春香對著老胡說道,「我和大小姐要沿著這條街逛一逛,你去將馬車停到隔壁文昌街的巷子里,等我們逛完了去找你便是。」
又取了點錢遞過去,「大小姐逛得累了,也可能就在前面的富貴樓歇歇,到了飯點我們若是不來,你便先去買點東西吃。」
老胡興高采烈地去了。
如錦心道,這春香手腳麻利,做事周到,倒是個不錯的丫頭,只可惜心思太過活躍,手上還沾染了……
沒有辦法信任這樣的人。
春香喊,「大小姐,采蝶軒的刺繡乃是京都城一絕,們的繡花彩艷麗圖案也別緻新穎,就是價錢有點貴……」
如錦回過神,跟著春香的步伐進了去,「先看看也好。」
進門的那一刻,有人從裡面出來,恰好肩而過。
如錦頓住了腳步,但沒有回頭,繼續往裡面走著。
掌柜的見來了客人,連忙笑臉相迎,「這位小姐想看看什麼?江南的雲錦還是西域的天?只要您想要的,就沒有我們店裡沒有的!」
如錦挑了挑眉,「哦?真的?只要我想要,就都可以?」
掌柜的對店裡的業務還是十分自信的,他擼了擼鬍子,「當然!倘若我這鋪子里找不到小姐要的裳,那整個京都城也不會有。」
如錦笑了起來,「我要纖雲閣出的線漱玉樓織的錦裁柳堂的師傅做的裳,你這裡也有?」
掌柜的臉頓時一變,「這……纖雲閣出的線漱玉樓織的錦倒是不難,但裁柳堂三十年前遭了一場大火被燒個,只剩了一位唐師傅,唐師傅年事已高,眼睛瞎了,前幾年就不再給人做服了。」
那唐師傅倒是收了些徒子徒孫,但已經算不上是裁柳堂的人了。
他滿臉難,「小姐您這不是為難小的嗎?」
如錦咯咯咯笑了一陣,「掌柜的莫要張,我是和你開玩笑的。」
話鋒一轉,的神忽然肅穆起來,「我要見你們老闆,這總不是為難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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