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錦剛回到雪柳閣，便見三個丫頭臉有些古怪。

先讓值雨將從富貴樓帶回來的點心分發下去，一邊問道，「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苕溪連忙回稟，「春香姐姐的家裡人聽說病了，派了兄弟過來接去莊子上住幾日，人剛走。」

蜀素小聲補充，「聽說是夫人允了的。」

甘瞅了一眼食盒道，「春香姐姐剛走沒多久，就聽寧香堂的人說，夫人帶著季嬤嬤也走了。」

頓了頓，「好像是去什麼庵堂祈福，得去好幾天。」

說完，又去瞅食盒，順便還留了一點哈喇子。

如錦點點頭，「還有什麼事嗎？」

三個小丫頭連連搖頭，「沒……沒了。」

如錦沖們笑笑，「既然沒事了，就都坐下來趁熱吃吧。」

春香被接走，早在意料之中。要不然在的眼皮子底下，任誰要利用春香起什麼幺蛾子，都是很難做到的。

至於周氏出門祈福，也不難理解。

恨不得弄死的繼來京都城短短時日，就出盡風頭，周氏心中該早就氣憤難耐了吧？

但現在的慕如錦，與當日在泉山腳下那個纖瘦弱小任人的小可憐不一樣了。

不僅臨安侯十分看重，還了清怡公主的朋友，就連陛下和太子都知道了這樣一號人。

這時候貿然出手對付，顯然不是件明智的事。

可留在府里，對心高氣傲的周氏而言，豈不是更難？

難道要讓眼看著他們父慈子孝共天倫嗎？

此時離開既是眼不見為凈，又能給自己息的機會，以圖更大的謀劃。

如錦心想，也好，省得周氏在家添壞了的事。

等幾個小丫頭吃完，笑著說道，「春香走了，雪柳閣需要有個人管事，你們幾個，誰能自告勇？」

其實，在一段時間的相之後，如錦對春香的印象早有了改觀。

假若是真的慕大小姐，或許會將春香留在邊。

但遲早是要離開這裡的。

春香是臨安侯府的家生子，的家人都在這裡，就算拿走了的賣契，也斬不斷和家裡人的聯繫。

所以，培養新的得用的丫頭，了如錦必須要儘快做的事。

這四個小丫頭都是府里從牙婆那買的，無父無母，無親無故，也無牽無掛。

聽說還是良叔特意挑選了令管家送到雪柳閣的。

如錦知道，良叔對心存善意，想來這幾個丫頭的底細應該都是清白的。

所以，只要拿走們的賣契，就能與臨安侯府毫不相干，從此之後不論天涯海角，都能放放心心帶上們。

如錦有心要培養一下們，趁著春香不在的機會，恰好便提起了這個話題。

笑意盈盈著值雨。

「值雨要不要試試看？管事大丫頭的月例銀翻倍哦！」

這丫頭自小跟著家人跑江湖，八歲那年瑞州城廟會，與家人走散。

只因記得母親出生在京都城，居然自己賣給了牙婆，條件就是只能將賣去京都城。

值雨長了張喜人的圓臉，五清秀，看起來很有些憨，力氣大卻不笨拙，既有本事又有決斷。

如錦很喜歡。

值雨里塞得滿滿的，說話聲都還含糊著，卻竭力搖頭。

「大小姐，我就算了。我這把力氣，留著給您拎東西當保鏢！」

倒也算……合適。

如錦轉臉去看甘。

甘生了張好看的鵝蛋臉，論姿容，是這四個丫頭裡的翹楚。

聽說家裡原本有個包子鋪，家境也還算殷實，父母老來得，對疼得。可惜有個沉迷賭博的兄長，不僅將包子鋪輸了，還氣死了雙親，最後賭得輸紅了眼，竟將才六七歲的小妹賣給了人牙子。

小丫頭輾轉流落，不知道經過了多牙婆的手，這才到了臨安侯府。

境遇悲慘，卻天樂觀，頗有大將之風。

沒想到甘也搖頭，「婢子剛進府里時，曾被分去廚房上學過兩年，大小姐帶回來的這些點心，我估著我也能做起來。」

眼眸中忽然綻放出芒來，「大小姐，我瞧著雪柳閣的南廂有一個不用的灶臺，要不我去清理乾淨，以後大小姐想吃什麼我來給您做！保管您吃得白白胖胖的！」

如錦目一亮，「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

如此甚好。

大廚房雖然離雪柳閣近，按著最近的風向，自己想吃什麼讓去要，他們也多半不敢推。

但到底不如架個小廚房方便。

如錦笑瞇瞇地問道，「苕溪，那你呢？」

苕溪出生書香門第，父親是個秀才，可惜家破人亡，小小年紀就被發賣為奴，這際遇讓人嘆息。

不過，生得清秀，有一雙清澈又敏慧的眼眸，看起來甚是聰明。

區區一個雪柳閣想來能管理得不錯。

苕溪卻擺了擺手，「婢子倒是想當這個管事，可也不會呀。」

忙道，「婢子擅長針綉，以後大小姐的裳可以都給我打理。但管事的活，我覺得，只有蜀素姐姐能行！」

如錦將臉了過去。

比起其他三個丫頭的俏可來，蜀素長得就有些普通。

京都城的世家大族選奴婢都看臉，哪怕是一個負責灑掃的三等丫頭，放到尋常的鄉村，說不定還是四方八里最好看的姑娘呢！

相比之下，蜀素的姿容就顯得與臨安侯府的其他年輕丫鬟格格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外表的不自信，這丫頭格冷悶，沉默寡言，除了必要的話，一個字都不肯多說。

但會磨墨。

從春香教這四個丫頭認字時候的表現，也能看得出來，還識字。

因為蜀素不說話，所以如錦對的況了解最。

只曉得是個孤兒，自小養在慈善堂，至於後來是怎麼進的臨安侯府，便就不清楚了。

蜀素悶悶地說道，「大小姐若是一個管事丫頭，婢子願做。」

頓了頓，「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如錦好整以暇著蜀素，半晌忽然笑了起來，「好，我答應你。」

蜀素有些驚訝，「大小姐就不問問我是什麼條件嗎？」

如錦笑道，「不管是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這番對話有些耳，好像昨夜才發生過似的。

忽然就懂得了，青山答應的時候，想必也是與一樣的心。

因為，相信。

「蜀素，從現在起，你便是我邊的管事大丫頭了。」

從懷中掏出四張賣契，目一一投到四個丫頭的上，「記住，不是雪柳閣，也不是臨安侯府，而是我。你們，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