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做的是魚頭豆腐湯,配菜有白菜豆腐和筍乾炒豆腐乾,許是怕這些菜味道太清淡了,還額外加了一個紅燒的糜豆腐羹。
李渡看著這滿桌的豆腐簡直都想哭。
對坐的小丫頭還一個勁地問他,「李渡,豆腐好吃嗎?」
他……
不能說好吃,也不能說不好吃。
李渡默默地將筷子放下,「其實早上的話梅粥我還沒有消化,肚子里還很飽呢!」
還是不吃為上。
如錦睜大眼睛著他,臉上的悲憫和同藏都藏不住,「怪不得你上次大半夜的還要出門散步,可見年齡大了腸胃不好,確實容易積食。」
嘆了口氣,親手舀了一勺魚頭豆腐湯里的豆腐,親自吹涼,然後到他面前,「魚頭湯涼掉了會發腥,那就不好喝了,再怎麼樣你也吃一兩口。」
李渡很想問問,為什麼不能給他點魚,或者乾脆只給湯也好。
他不想吃豆腐!
這一口咽下去,再問「豆腐好吃嗎」,他就別無選擇,只能說「好吃」了!
但白白的小手就在他眼前晃,他實在不忍心辜負那期盼的眼神,便只能「阿嗚」一口將豆腐吞下去。
果然,那丫頭立刻問道,「李渡,豆腐好吃嗎?」
的眼神閃閃亮亮的,像是在發。
李渡不自地點了點頭,「好吃。」
說完,他就懊惱地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老,已經是既定事實了,可不能在猥瑣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啊!
如錦的心顯是很好,「府醫說,你這幾天飲食要清淡,不可吃得油膩,若能多吃些豆腐,有助於你病恢復。」
笑嘻嘻道,「既然好吃,那你再吃點。」
府醫……
李渡藏在袖子里的小拳拳得的。
自己素來溫和,對屬下十分寬厚,時日久了,便把這些傢伙養得無法無天了,還真以為他是只好擺弄的小貓咪了吧?
看來,是時候該好好肅清一下這欺負主上的歪風邪氣了!
用完了膳,趁著晌午天氣晴暖,如錦還讓蒙恩將張藤製的躺椅搬到廊下,著李渡曬了會太。
「這會兒沒有風,你若是睏倦可以睡一會,我去幫你拿條蓋毯。」
剛要轉,卻發現袖子又被拽了住。
李渡著,「我不困,你陪我說說話。」
如錦「噗嗤」一聲笑了,「那我也得進去搬個椅子坐啊!」
怎麼也是個長輩,哪有他大搖大擺躺著,卻像個小丫鬟似的立著的道理?
從門口拖了一張小杌,擺在李渡的躺椅旁邊,然後坐下。
「你想同我說什麼?」
李渡的目微微一,「你上次說,不想要和靖寧侯世子的婚約了。」
與有關的事都很重要,但這一件是他最想知道的。
如錦毫不在意地笑笑,「對呀。」
大侄子都把老底代給看了,可謂坦誠,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也不想瞞他。
這麼直接了當,令李渡心中生出幾分意外和竊喜。
「為……為什麼?」
如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還需要問為什麼?那肯定是我不想、我不願、我不要啊!」
「蕭煦……不好嗎?」
如錦無奈極了,「他好不好,和我願不願有什麼關係?」
也難怪大侄子年過三十了,都無甚桃花運,就看他這對男事一無所知的傻樣,若沒有人點撥,怕是得打一輩子。
罷了,為唯一能真心實意為他考慮的長輩,就勉為其難教教這個傻子吧!
認真地說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妁之言。按說,是不必徵詢孩子的意見的。但在我們大乾,哪怕世家聯姻,也總會讓孩子們先相看一番,然後再做定奪。李渡,這是為何?」
李渡一愣,「是嗎?為何?」
他的婚事,都是陛下決定。
陛下告訴他有未婚妻了。
過陣子,陛下再告訴他,未婚妻死了。
從頭到尾,他只知道未婚妻是哪家的兒,連名字都不知道,更別提的相貌了。
居然,應該要先相看一番的嗎?
如錦看他傻乎乎的樣子,有種恨鐵不鋼的覺。
瞅了他一眼,「夫妻婚,是結兩姓之好,若佳偶,自然皆大歡喜。可若是彼此不合適、不喜歡,結了怨偶,那豈不是要攪得家裡犬不寧,將親家變了仇家?」
像慕大小姐的爹娘那樣過不下去就果斷和離的夫妻,在當世能有幾對呢?大部分人,不也還是要湊合著過下去嗎?
男人倒還好些,妻子不如意,還能納妾。實在不行,只要捨得花錢,秦樓楚館中也能找到紅知己。
人若是嫁錯了人,那就等於一輩子都給毀掉了。
就算像蘇梓萍那樣有能力有勇氣和離的奇子,最後也只落個年紀輕輕香消玉殞的下場……
如錦嘆口氣,「所以,為了避免悲劇發生,再頑固不化的家長,也會在訂婚約前先讓孩子們見一面,等孩子點了頭再去辦。」
頓了頓,「當然,純粹只是為了目的聯姻的家長,才不會管兒的幸福呢,那個不算。我說的是一般正常的父母。」
李渡頓時有些釋懷了。
陛下首先是君,然後才是叔父,與一般正常的家長是不同的。
他問道,「只見一面,就能知道以後的婚姻能不能幸福?我看,沒那麼草率吧?」
如錦很確定,「一對男能不能相,絕不是只瞧上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的。但有沒有覺,能不能有發展下去的可能,一眼便就夠了。」
向李渡,「李渡,你有沒有遇到過一個人,看見的第一眼,就覺不同?」
李渡子微微一震,「啊?」
自然是有的。
那夜兵荒馬的泉山腳下,他看到那個丫頭趴在馬車的車窗上,拿杯盞茶準無比地砸向山匪的要害時,就覺得是如此不同。
先是有了好奇心,然後迫切地想去了解,隨著展的芒越多他的驚嘆也越多。慢慢地,目就再也不能從上移開了……
如錦十分鄙視地瞅了李渡一眼,「算了,倘若你有過這種覺,那也不至於到現在還是個老了!」
李渡口一陣憋悶……
誰說的?
他的覺確實來得晚了一些,但這不也還是來了嗎?
「那……那你呢?」
如錦以為他在問,對蕭煦有沒有這種覺,搖了搖頭,「我見蕭煦的第一眼,就只覺得,他是個弟弟。」
李渡一陣竊喜。
看來應該喜歡穩重一些的。
這樣看來,他還是有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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