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且幽。

東山圍場的外圍多是些山野兔，而五敏銳的野狐野鹿們都喜歡棲息在最深。

如錦目標明確，便一路馭馬深。

李渡跟在後寸步不離，待到了寬暢，又追幾步，與並駕齊驅。

「你的騎和箭都為上乘，但宿州乃是水鄉，會騎馬的人應該不多，連像樣的馬場都很……」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如錦並不想騙李渡，可是真相卻也並沒有那麼容易說出口。

好吧，就算說出來，他也未必信啊！

還好，早有準備。

如錦輕輕笑了起來，「耳聽為虛，可眼見也未必是實，就好像你分明應該得陛下的忌憚和冷落，但偏偏又掌領了陛下的玄羽衛。所以……」

頓了頓，「我養在宿州的深宅大院里，為什麼卻會著最上乘的騎？李渡，不要問我，用你的心。」

一個大西瓜，中間切一半。左邊的給你，右邊也給你，全部都給你。

李渡……

他默了默，「京都城會騎的孩子很，會打獵的就更不多了。我只是覺得你很特別，並沒有要打聽什麼的意思……」

如錦眨眨眼著他，「我也並沒有不高興的意思啊！」

笑了起來，「李渡，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打獵嗎？」

「因為可以吃到最新鮮的野味嗎？」

如錦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喂！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一個貪吃鬼嗎？好啦，雖然也有這方面的原因，但最重要的是，我喜歡自己鬥志滿滿的樣子。」

目悠遠地向林子的最深，眼神里閃躍著星星，「那樣會讓我覺得自己是強大的、不屈的、蔑視一切的，沒有什麼能讓我害怕。」

如錦喜歡打獵。

為一名父不詳的孩子，皇帝舅舅的寵只能替擋去看得見的流言蜚語，但卻無法阻止背地裡的嘲諷譏笑。

但並不是只有暴力的言行才能讓人傷，有時，一個眼神就足夠了。

自從懂事開始，如錦就很清楚有些人在面前是如何阿諛奉承的，在背後就會如何詆毀輕蔑。

很敏。

於是，就更好強了。

奈何子的局限，天生就沒有男子力氣大，也不是什麼習武的天才，很難以力量讓人折服。

所以，便勤習騎。

而打獵，除了惟手爾的箭之外，還需要很好的判斷力和準的計算力。甚至，有時與獵對峙，還要悉它們的心理，預判它們的行為，須有極強的忍耐力。

在風中馳騁令釋放力。

而勝利的就又給予極大的自信。

確實，在慶郡主頻頻以騎人一頭之後，那些別有意味的目便就了許多。

當一個人足夠出，的父親是誰、甚至有沒有父親都不再重要。

「你……有害怕的事？」

如錦子一震。

輕輕轉過臉去，「有啊，當然有。每個人都有弱點，都有讓他到害怕的事。我又不是神，我怎麼會沒有？」

小時候害怕沒有人跟玩。

長大后害怕李冉不理。

後來害怕失去那些僅有的的人。

而現在……

現在害怕眼前這一切只是一場夢，醒來之後全是空……

李渡的目溫如水，像月一般傾瀉而下，彷彿能將整個人都包裹起來。

他低聲說，「以後，不要再害怕了。有我在。」

如錦沒有說話，卻突然出手用力地掐了他手臂一下，「李渡，疼嗎？」

李渡毫無防備，臉都皺了起來，卻還要逞強，「不疼。」

如錦恨恨道，「沒和你開玩笑，老實一點，到底疼不疼？不疼我可要再掐啦！」

「疼！疼的！」

如錦這才滿意地笑了起來，「不是夢。」

笑嘻嘻地向李渡，「既然不是夢，那你說的話我可都信了哦！李渡，你以後，要做我的靠山，就像我永遠會在你後支持你一樣！」

李渡只覺得心旌，正要趁機說幾句膽大妄為的話表明一下心意，忽見搭箭滿弓，往林子深去。

「撲通」「撲通」，接連有什麼東西應聲而落。

如錦策馬疾馳，不一會兒興地道，「李渡，我獵到野狐貍了，兩頭！」

李渡暗自懊悔，那些膩歪人的話，應該早一些出口的，他略一遲疑，便就錯過了時機。

也罷，來日方長。

等以後的麻煩事解決了，再告訴他的心裡其實早就有了，也不遲。

他跟上，對說道，「獵自有人來收拾，你且再往前行吧！」

許是逐漸進了野狐的領地，如錦出箭越來越快，中的獵也越來越多，不多時，和李渡的箭筒便已空了。

李渡喝道，「蒙恩，把你的箭筒給慕大小姐。」

蒙恩像變戲法一般不知道從哪棵樹上降落，他抬起滿是獵獵的兩隻手，委屈地說，「主上，恐怕得要您自己來取了……」

李渡怔了怔，「沈寧！」

「嘩啦」又一個黑男子從天而降，左右兩手也都沒有一空間了，「主上，太……實在是太多了……」

偌大的圍場，又沒有外人在，其實就該讓他們也騎個馬背個籮筐進來，又實惠，又省力。

何必非要讓他們貓在樹上，兩手空空還好，這手上都抓滿了東西，可愁死他了。

剛才，差一點重心不穩，就要踩空。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乖乖，主上是也把他當獵了啊！

李渡……

東西確實有些多。

他默了默，上前將蒙恩和沈寧上的箭筒取下，一個給如錦，一個自己背。

「你倆先將獵送回車裡再回來。」

「是！」

「等等！」

「啥？」

「背……背個筐……」

兩條黑影消失地飛快，生怕立刻就有更多的獵要拿。

如錦忍不住笑，「李渡，你的屬下都這麼好笑的嗎？」

塗有亮已經算是個活寶了，蒙恩上有笑點，就連這個沈寧也跳得很啊！

等等！

剛才那悶哼聲好像有點悉！彷彿在恪王府暖閣外的草叢裡聽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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