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雨拿了銀子就去「招兵買馬」。

年時跟著父母走江湖賣藝，最知道哪些人消息靈通，哪些人又擅長跟人，子也活潑爽利，沒兩日，倒真跟出點名堂來。

「小姐，我這次兵分三路。季嬤嬤和那位梁大人都有人馬跟著，夫人這裏我親自盯。您猜，我又發現了什麼？」

如錦忍不住用手指點了點值雨的額頭，「好啦，別和我賣關子了！你又發現了什麼？」

值雨嘿嘿一笑，「夫人這裏倒沒什麼，無非就是從府里去那所宅子，然後又從宅子回府里。有時時間長，有時時間短，去的時辰也不一定。」

從懷中取出一個小本本來，「據那位梁大人的日常生活作息來看，我發現，夫人去那所民宅的時間，以及留在那裏時間的長短，完全與梁大人的公務忙不忙，這日是否恰在沐休有關。」

也就是說，梁大人一得空閑就去那民宅。

夫人一知道梁大人得了空閑也去那所民宅。

這麼頻繁地與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待在一塊，夫人這回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

要不然，孤男寡這麼迫切地出時間來共一室，是在幹什麼？難道是貓在一塊兒數豆豆嗎？

夫人的這點破事，值雨已經全部都用所學有限的文字，結合圖畫和數字，一五一十地記錄在了的小本本上了。

詳細到某年某月某日某個時辰，夫人穿什麼樣子的裳，梳著什麼樣式的髮髻，帶著什麼樣款的簪子，邁著什麼樣的步伐，以什麼樣的姿勢推門進的那所民宅。

甚至下馬車后先邁的左腳還是右腳，事無巨細，全部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早就想好了，等小姐要和夫人算賬的那日，小姐一聲令下，就傲然，然後將小本本往夫人臉上一扔！

「這就是你要的證據！」

請問，夫人還能拿什麼託詞來狡辯？

如錦不由拍手稱讚，「幹得不錯！」

值雨得了苦小姐誇讚，倒是不好意思起來，「小姐謬讚了，我只是隨便一跟……」

要不是夫人做下這等醜事，就是想抓住夫人的把柄，那也抓不呀！

眉弄眼地問道，「小姐，我已經基本上清楚了夫人和梁大人幽會的規律，大後日梁大人沐休，我估著他們又要黏在一塊一整日。您有什麼打算不？」

所謂捉賊拿贓，捉見雙。

想像一下！

侯爺一腳踹破民宅的大門，指著夫人怒吼，「周氏，你這個不要臉的婦人，我要休了你！」

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帶勁的事？

有間書屋裏最好賣的話本子也不過如此吧？

如錦沉片刻，「先不著急。」

梁榆是吏部侍郎。

樓之繁的回信里也寫了，現任的吏部尚書很快就要告老還鄉，最多明年春天，這位樓大人，就要變樓尚書了。

一品尚書，這位置非同小可，若是能在這梁榆的上做點文章就好了。

捉一時爽，但要顧慮的東西太多了。

臨安侯的臉面。

慕家的聲譽。

慕文辰的前程。

當眾撕破周氏麗表象下的骯髒，確實快意，但會讓無辜的人到波及，代價太大，不值當。

何況，能將周氏扳倒的法子多的是。

比起讓臨安侯撞破的醜事，將休棄或者暴斃，或許，讓一朝失去前半生不擇手段得來的一切，才是對周氏更好的懲罰。

如錦心中盤算著，卻也不忘囑咐值雨，「不過，你這記小本本的習慣很好，繼續記著。那幾個人，你也繼續盯著，一切都等我號令形事。」

值雨顯然有些小失，不過，小姐說不急那就先不急。

急匆匆回來，又急匆匆地要走，「那我就繼續去盯人了！」

臨走前，還不忘放下樓之繁帶給小姐的信。

如錦著值雨風一般離去的背影，忍不住笑著搖頭，「看來，這丫頭在臨安府這些年，過得太憋屈了……」

拆開信件看了一眼，便喚來蜀素，「樓之繁傳了消息過來，說與顧牢頭約定好了後日行事。」

蜀素心中一激，眼淚又忍不住要掉出來，「小姐，我……」

謝的話已經說過太多，詛咒發誓都用上了，此刻，任何言語都顯得貧乏，只能跪下來狠狠地給如錦磕了幾個頭。

如錦連忙將扶起來，「你這是做什麼？」

嘆口氣，「我早就想對你說了，買通顧牢頭並不只是因為要幫你，也是在幫我自己。其實，你不必這般謝我。」

蜀素噙著眼淚搖搖頭，「這件事太難了，若非為我，小姐又何須費那麼大的勁？」

若是其中有任何一環出了紕，小姐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點人脈和勢力，都將付之一炬。

傾巢為，卻如此輕描淡寫，不過是為了能讓安心。

……真的跟對了人。

如錦輕輕拍了拍肩膀，「明日我與你一起去一趟刑部詔獄。我也有話要問你的父親。」

假若柳宿的上真藏有什麼他寧死也不肯給李冉的，那麼遇見了，他會不會鬆口呢？

三十年前的時，雖然已經過去太久，可那時所發生的事，樁樁件件都在對今日產生著影響。

必須要搞清楚！

翌日一大早，如錦便就起。

吃過早膳，去了一趟松濤院，臨安侯已經離開了。

白姨娘嘆了一聲，「侯爺這陣子公務繁忙，每日裏早出晚歸，已經好幾日不曾在家用過飯了。」

臨近陛下的壽辰，燕國人的事還得妥善解決。

既不能驚百姓造不必要的恐慌，又要不被燕國人察覺乾國已經掌握了他們的謀，這場戲還得演下去。

臨安侯為負責此次招待番邦使節的乾國員，在塵埃落定之前，無疑背負著絕大的力，也是不容易，

如錦笑著說道，「姨娘正好趁著這段時間，將新院子好好打理一番，將來搬過去也好住得更舒適些。」

白姨娘眉頭眼角都出了被的喜悅，「嗯，侯爺也是這樣說的。」

如錦原本過來是想從臨安侯這裏探探刑部置詔獄重犯的口風，他既不在，便打算要走。

白姨娘又住了。

「大小姐！」

如錦回頭，對上滿是淚的眼眸。

白姨娘認認真真地沖著如錦行了一個大禮，「多謝大小姐的指點，當年害了我家文安的人已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