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太子仍在強撐。

這時，殿外忽然有人進來，沖著晉王一抱拳，然後又退了出去。

晉王朗聲笑了起來，「太子，可是在等你舅父搬救兵來？」

他搖搖頭，「若真是如此，那太子大可以不比再等了。」

太子一愣，「什麼？」

晉王嘆口氣說道，「靖寧侯持假的虎符闖城外護皇軍，被當是細被殺在軍營門外。護皇軍的人檢驗的時候才發現，錯了人。」

他搖搖頭，「真是可惜了！」

太子聞言吐出一口心頭來，「你胡說八道！我舅父他……不可能！什麼假的虎符？不可能！」

晉王冷笑起來，「虎威將軍何在？」

虎威將軍面冷沉地從隊伍中出來，「末將在。」

晉王抬了抬手，「你的虎符何在？」

虎威將軍將懷中的虎符取下，遞給了晉王。

晉王將虎符在太子面前晃了晃，然後又還給了虎威將軍，「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虎威將軍面有戚容，「靖寧侯前日來找我要虎符，想要調城外的護皇軍。但虎符乃是我虎威將軍的信，代表的是我虎威將軍的份，豈可隨意借人？靖寧侯雖然是我的連襟，我們關係向來也好，但事關軍隊的威嚴，我自然不敢將虎符隨意相借。所以，我拒絕了他。」

他嘆口氣，「沒料到，他趁我不備，居然擅自走了我放在書房的虎符。只不過，被他走的並不是真正的虎符，而是我平日裏用來與親兵傳信的私符。用我這私符只能與我幾個親兵聯絡，本無法號令護皇軍，可能也是因為如此，靖寧侯才被護皇軍當了細吧！」

事已如此，靖寧侯到底是怎麼死的，已然不重要。

重要的是，居然連虎威將軍也是晉王的人！

太子接二連三遭遇到打擊，原本心中就已經破碎不堪，若不是要等待援軍的信念支撐著他，也早就已經無法支持下去。

此時，聽到舅父已死，自己唯一的希也已經破滅，當真有一種萬念俱灰的，整個人不由自主地癱下來。

「想不到我如此縝的計劃，居然還是百出，最後落得如此下場……」

晉王冷笑起來，「好了，太子，你若是老老實實將所有的罪行都坦白，那我也保證不讓你死前苦，死後也留你一個全，如何？」

太子甚至連「呸」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此刻腦海中閃過無數影像，最多的，還是他的母后與太子妃。

「母后……」

母后重病，只靠慧姑姑一個人照顧，此刻慧姑姑都是叛徒，那母后的命運能好到哪裏去？

他若是死了，母后恐怕一點容之地都沒有了……

「妃……」

太子妃溫善良賢淑，乃是他的摯，不僅為他生下了太孫，如今又懷有孕。

只是他此戰敗得徹底……

自古以來，廢太子的家眷是個什麼樣的待遇，他比誰都清楚。太孫就算有命活了下來，那境遇如何，只看恪王就能知曉。

何況，他父皇是為了什麼留下了恪王的命他也不是不知道，晉王對他的兒子也能手下留嗎？

未必。

他一夕妄念，居然將全副家都押上了且不提，如今還要連太子妃和兩個孩子的命都搭上了……

這一刻，一深濃的懊悔之湧上他的口，讓他整個人都痛得不能自已。

晉王冷聲擺了擺手，「帶下去！」

金鑾殿上的跡很快就被打掃乾淨，一一毫刀劍相對的痕跡都尋不到。

晉王連一眼都沒有看那個至高無上的座位一眼，徑直走到了門口，說道，「陛下中了風，太子謀逆，如今朝中無人，本王就勉為其難，當個攝政王吧！」

他頓了頓，「該幹啥幹啥，若有人膽敢因此事而害怕，引起百姓們的恐慌，殺無赦！」

說罷，他一揮袖，便瀟灑地離開了大殿。

剩下一群人面面相覷。

「晉王這是什麼意思？」

「太子謀逆下了大獄，陛下又是這樣子，晉王不是應該趁勢而起，取而代之嗎？怎麼……怎麼就只是當一個攝政王？」

晉王的手早就已經得很長，遍佈朝野上下，方方面面。攝政王，只不過是一個名號罷了，他早就是無冕之王了！

「晉王鬧了這麼大一個陣仗，又不是為了要自己登基，這都是為啥？難道……他這也是在為了恪王鋪路？」

「王爺的心思你別猜！照做就是了！」

「對對對，照做就是了，別猜！」

一群人走了。

一群人又嘰嘰喳喳。

「靖寧侯真的死了？」

「誰知道呢？太子當時那個樣子，王爺便是信口胡謅，恐怕也是會信的。只是，護皇軍到底是虎威將軍的手下，難道連靖寧侯都認不出來嗎？說是將他當了細，殺在了營前，那我可是不信的。」

「信不信的又重要嗎？王爺說他死了，他便是死了，不死也得死一死。」

「哎，陛下中了風，太子好不了了。我看這局勢，怎麼又像是三十年前那樣了？」

「你這麼一說我心裏的。當年，那可是死了多人，才有了後來的太平局面啊！嘖嘖嘖，不說了不說了，做好自己的事，明哲保，方是上道！」

孔侯最後一個從大殿中走出。

他此刻說不清楚心的，有一些悲傷，有一些絕，甚至還有一些麻木。

雖然他是晉王埋在太子那裏的暗樁，可是這麼多年來對太子的，並不是假的。剛才看到太子噴出那麼大一口來，他心中的痛，難以言喻。

可是他也非常清楚，太子的大勢已去。

若是他此刻講究義氣站了出來，那麼要付出的可能是整個廣平侯府的代價。

他……做不到。

「我早料到今日的事不妙，所以多日之前，就以恪王大婚怕阿煦景傷為由將他送出了京都城。他如今倒是好端端的，可是我該如何告訴他，太子壞了事，靖寧侯也……沒了……我又該如何面對他呢？」

孔侯心中百愁難解，出得大殿被風一吹，眼角居然掉落下滾燙的一顆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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