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甜味自廚房飄了半個後院。
尤其那些因為打下手得嘗邊角料的廚娘,更是被炸糕迷了個神魂顛倒。
金黃的外皮,香甜的凍,外焦里,吃一口滿留香,簡直極品。
於是,提著食盒的盛清蕓還沒走到盛老太太的福壽齋,大小姐做了一道極品新點心的消息,就在下人圈裡傳開了。
蕙香園裡的丫鬟婆子,自然也不例外。
懷著想嘗蹭些許的小心思,丫鬟第一時間就將消息告知了同樣喜製品的盛清蕙。
福壽齋,盛老太太午睡起來不久,正好是平日里吃茶用點心的時間。
盛清蕓一道味的炸糕一出,就勾的盛老太太老眼發亮。
假意矜持嘗過第一口,盛老太太剎不住了。
見狀,盛清蕓款步上前,恰到好的倒了杯茶端過去。
「祖母,這炸糕有些甜膩,您用些茶再吃。」
將方才在廚房裡故意燙紅的手在顯眼。
「嗯,是個孝順的。」盛老太太滿意的低頭端茶,就看見盛清蕓紅了一大片的手。
「這……」皺眉,「該不會是做點心燙的?」
茶也不急著喝了,盛老太太抓過盛清蕓的手查看。
「不礙事的祖母,只要祖母不嫌蕓兒煩,能吃的舒服,就稍稍燙一下算什麼?更何況,這次是小荷子沒好,不然有幫忙,孫兒也不會燙著。」
「您放心,等母親尋了合適的丫頭來侍候,我指定能做更多好吃的點心孝敬祖母。」
「怎麼回事,你現在邊就一個大丫頭,還病了不能侍候?」盛老太太不滿的皺眉。
「不是的祖母,是孫兒今天剛從莊子上回來,兩個丫頭都涼壞了肚子,其中一個……」
抬手打斷盛清蕓故意模糊不清的話,盛老太太道:「不用你說,這院里的事,還沒有祖母不知道的。」
說著,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復又開始吃糕,不再說話。
盛清蕓於是垂首退到旁邊侍候,也不再言語。
直到,耐不住好奇和饞蟲的盛清蕙領著丫鬟趕到,盤子里只剩下最後一塊炸糕。
「祖母,蕙兒來給您請安了!」一進門,上午才被教訓過的盛清蕙就禮數規矩的同盛老太太請安,只是一雙眼睛卻咕嚕嚕轉著往案桌上瞅。
盛清蕓笑了,瞭然的笑了。
果然沒算錯,盛清蕙來了!
上一世,盛老太太之所以更疼盛清蕙,除了份和自己蠢笨識人不清外,也是因為盛清蕙是所有孫兒輩的人中最像盛老太太的。
就拿品點心來說,盛老太太喜歡,盛清蕙則更甚。
而這,也是決定做炸糕的另一個原因——盛清蕙的最!
果然……
「祖母,那黃燦燦的東西該不會就是炸糕吧?孫一路走過來,可沒聽見下人們議論。嗯~還真是香!」
起嗅了嗅,盛清蕙按捺不住,也是害怕說遲了連最後一塊也不保,急慌慌就同盛老太太道。
盛清蕙那點小心思,人老的盛老太太怎麼可能看不出,略略瞅盛清蕙一眼,有些意未盡的拿起帕子了手,「嗯,是你姐姐新制的點心,拿去嘗嘗。」
說著,同一旁的崔媽媽示意。
崔媽媽領命,含笑端起點心盤子,朝連坐都還沒顧上坐的盛清蕙走過去,「二小姐,這炸糕老奴聞著都香,老夫人用的也舒坦,您嘗……」
還有一個「嘗」字剛要出口,崔媽媽只覺窩一疼,膝蓋頓時打了彎兒,整個人不控制的就朝前栽撲過去。
「哎呦!」崔媽媽疼出聲。
「小姐小心!」盛清蕙的丫頭翠蘭急喊道。
「啊!」躲閃不急的盛清蕙,被栽過來的崔媽媽撞個正著。
「咚」,點心盤子落了地,最後一塊炸糕咕嚕嚕滾到一旁,摔的白肚兒朝外翻。
「啊啊啊!」
被翠蘭趕在摔倒前扶住的盛清蕙剛站穩,好巧不巧,就看見了炸糕的慘狀,當即氣急喊出來。
「廢點心,不中用的東西!連個盤子都端不穩,要你還有什麼用!給本小姐滾!」氣急的盛清蕙破口就罵。
「本小姐趕慢趕,險險就得了這麼一塊兒。怎麼,眼饞吃不到,就使心眼子也不想本小姐吃是不是?老不死的廢,就知道吃,留著你簡直就是浪費我盛府銀錢!來人,給本小姐……」
「咚」一聲,盛老太太一掌拍去桌上。
聞訊趕來,正好聽見盛清蕙一席話的蘇氏,簡直嚇的臉都白一分。
「眼饞吃不到?老不死的廢?你這是在說誰!」盛老夫人老眼一瞇,直直向盛清蕙。
崔媽媽,盛府當家人盛鼎昌都要給三分臉面的人,也是從小就侍候在盛老太太邊的陪嫁丫鬟。
自然,崔媽媽多大年歲,盛老太太也差不了多。
所以,這聲老不死就……
發飆的盛清蕙清醒了,被盛老太太這從未見過的神嚇到,一時間說不出話。
「母親息怒,息怒!蕙兒還小,又和母親最像,獨獨鍾這制點心,所以才……」
將「和母親最像」一句話特意說的清楚,蘇氏頓了頓,又道:「母親,看在小孩兒心的份上,您消消氣吧!蕙兒,還不趕給祖母和崔媽媽賠不是!」
要麼說蘇氏厲害呢,果然一句話說完,盛老夫人怒火就消了大半。
盛清蕓見此,著剛彈出小石子打中崔媽媽膝窩的手指,滿眼冷笑著低下頭。
上一世,率直沒腦子的,不是沒同盛老太太大小聲過,可從沒有一次,輕易被原諒。
原來破綻始終都有,只是太蠢笨!
「祖母,母親說的對,您消消氣。都是蕓兒不好,若是能多做一些炸糕,再命人給父親母親和幾個兄弟妹妹都送些過去,也就不會……」
趕在盛清蕙賠不是前,盛清蕓語氣滿滿自責的道。
「你有何錯!難不孝敬長輩還孝敬出問題了!」盛老太太打斷,冷掃蘇氏一眼,「聽說蕓兒邊還缺個丫頭?行了,你管家事多,給蕓兒挑人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至於蕙兒……你還是多騰些時間,好好教導一番的好!」
盛老太太語氣不佳。
盛清蕓清楚看見,盛老太太話落,蘇氏雙目驀地了一下。
滿意了!
這一遭炸糕,送的太值!
至於以後,還有酸、雙皮、片、茶……一堆製品可以用,且等著好了。
「祖母,為長姐,蕓兒也有教導弟妹的責任。今日之事……就罰蕓兒再做許多炸糕,替妹妹給祖母和崔媽媽賠不是吧。」
一步走上前,盛清蕓朝盛老太太和崔媽媽福,而後借著轉安蘇氏的功夫,不著痕跡就將那塊翻了白肚兒的炸糕踢到盛清蕙腳旁。
不溜秋的炸糕啊,很好!
「母親,阿蕙還小,您彆氣。阿蕙,姐姐這就去廚房,你稍等等啊!」
出被燙紅的手,盛清蕓彷彿沒看見盛清蕙不忿的眼神,溫的了下的頭。
正好看見這一幕的盛老太太立時眉頭微蹙,眼神又添了半分不愉。
自然,盛清蕓是故意的,而效果顯然不賴。
款步出了門,還沒走出院子,盛清蕓就聽見一聲尖從房間傳來。
「啊!」是盛清蕙的聲音。
「蕙兒,蕙兒,娘的蕙兒,有沒有摔疼了?」
「二小姐,您沒事吧,您……」
蘇氏和丫鬟們又說了什麼,盛清蕓一點興趣都沒有。
提著食盒,看一眼偏西的秋,抿了。
盛清蕙,蘇芷萱,這還只是開始呢,好戲還在後面,你們可千萬要等著我!
至於蕭慎……
想起那個狠心的男人,盛清蕓眼底立時盛滿撲天恨意。
福壽齋門口,站了已經有一會兒工夫的盛曄,便是在這一刻開的口。
「大姐姐,你在看什麼?」他道。
沒給盛清蕓回答的時間,盛曄上前幾步,走到盛清蕓邊,「曄兒聽下人說大姐姐給祖母做了新的制點心,不知曄兒能不能厚著臉皮討些嘗嘗?」
恨意迅速沒,盛清蕓轉向盛曄,「曄兒說的什麼話,找打!別說不過是個點心,只要是曄兒想要的,大姐姐都會想辦法替你找來!」
假裝生氣的了下盛曄的額頭,盛清蕓像記憶里那般著腰,「等著,炸糕很快就好。」
說著擼一把盛曄的頭,轉收了笑,一臉冷漠的朝廚房走去。
「良你說,聞到味就苦臉嫌棄的大姐姐,怎麼突然就做出了好吃的點心?」
原地,盛曄定定看著盛清蕓遠去的背影,問小廝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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