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娘知道事關重大，也不敢耽擱，連忙將自己所知講了出來。

半晌……

「所以說，賀桂枝是娘親的陪嫁媽媽，卻因為疏忽造娘親難產，連盛府都沒等回來，直接就在莊子上被打殺了？」

目微瞇，盛清蕓說的無不嘲諷。

「是的。就奴婢所知，當年夫人懷像確實不太好，總是一副愁容的模樣。後來就傳出夫人心鬱氣悶，想去莊子上散心的消息。」

「消息才傳出來沒多久，奴婢記得好像也就半日的樣子，就收拾好了東西，由兩人攙著夫人上了馬車離開。」

「等夫人再回來，已經是一個多月後，當時夫人已經生產完，又娘抱著兩個小襁褓，也就是大小姐和二小姐。」

「可原本侍候夫人的下人，卻了好幾個。後來老爺出面，說們照顧夫人不周，害夫人險些一三命，已經發賣的發賣，死的死了。」

「而賀媽媽，也就是賀桂枝，便是被死的那一個。」

小荷娘一邊回憶，一邊肯定的說著。

「一三命？」盛清蕓冷笑，「陪嫁媽媽害夫人難產，這種說法也有人信？」

「自是不信的。」小荷娘趕搖頭，「可當日跟去莊子的下人也不知為何，都的很。無論我們私下裏怎麼問，都是賀媽媽害夫人難產被死這一個說法。」

「等後來問的兇了，老爺當場死了一個下人，也就是大爺原本的娘，這才再無人敢問哪怕半個字。」小荷娘又道。

「咔」，一聲脆響，卻是盛清蕓手下，凳子扶手生生斷開了去。

小荷娘驚的瞪大雙目，想安盛清蕓，卻不知從何安起。

須臾……

「那，哥哥的娘後來如何了，現在可還在……」府中？

府中兩個字，到了邊卻說不下去。

盛清蕓閉了下眼，重又道，「現在可還活著？」

聲音有些艱，指尖輕。

「奴婢無用。」小荷娘跪去地上，聲音帶了哭腔，卻不是害怕盛清蕓，而是疼惜。

疼惜小小年紀，卻要遭這些；疼惜為高門小姐，卻極有可能一直認殺母仇人為親。

「奴婢只知，大爺娘後來被夫人尋了由頭打發走了，至於生死……」說不出話。

房中又陷安靜。

只留或悲憤、或憐惜、或苦嘆的緒愈演愈濃。

良久……

「今日之事，莫要傳出去。」卻是盛清蕓開了口，聲音疲乏的像數日未休。

「沐澤，」抬頭看向靜立在一旁的沐澤，「後日十月初四，你裝扮之後去惠民齋找掌柜，告訴他你買水，就查賀桂枝。」

沒有避著小荷爹娘，盛清蕓同沐澤吩咐，完了又補上一句，「帶足銀兩，小心被人跟蹤。」

話落，一秒都不想再多留，直接運起輕功，從窗戶掠了出去。

五顆牙算什麼，若讓世人知道，堂堂三品大員盛鼎昌，堂堂盛府夫人蘇氏，竟是聯合起來弒殺髮妻親姐，只為滿足茍且私的畜生，不知會有何想。

只是外祖……

心痛的不行，盛清蕓突覺胃腹一陣翻湧。

本連一息給緩和的時間都沒有，只來得及將將落地，盛清蕓便躬乾嘔了出來。

「嘔！」

似恨不能將腸肚都吐盡，似恨不能連里屬於盛鼎昌的都吐個一乾二淨。

可，卻不能！

事實便是，不管親母是誰，就是盛鼎昌的親，令人作嘔！

抹了把，盛清蕓直起腰，徑直到了萱薇閣。

沒錯，就是蘇氏的院子。

很容易，盛清蕓就進去了張媽媽的房間。

因是蘇氏最得力的媽媽，和旁人幾個人住一間房不同，張媽媽獨自佔了一間耳房。

此刻，房間里還有的酒臭味兒，桌上杯盤散落，看樣子就知喝的不。

這是慶祝弄走了冬春，了一個競爭對手？

盛清蕓冷笑一下，看向床榻上喊聲震天的人。

然後下一刻，猛地掠起，五指爪，直襲張媽媽壯的脖頸。

「咯、咯咯！」

自張媽媽嚨里，響起令人骨寒的掙扎聲。

只見眉頭猛蹙，先是搖頭，須臾后劇烈掙紮起來。

與此同時，一雙不大的眼睛猛的睜開，驚恐萬分的瞪視過來。

「唔唔！」張媽媽形如鬼魅，待看見眼前黑影，牟足了力氣掙扎。

踹、踢、抓……但凡能用的招式全都用上，可盛清蕓紋不。

哪怕，哪怕手背已經被張媽媽的指甲抓出一道道傷口，哪怕從裏面湧出來，盛清蕓還是都沒。

就宛如一個來收割人命的死，沒有痛覺，沒有。

直到，張媽媽氣絕前一息，猛的一把，扯落了面上黑紗。

「唔唔唔！」張媽媽不敢置信，眼底疑絕的同時，是乞求。

「和我耍心眼兒，」盛清蕓終於開了口，聲音帶著笑意，卻讓張媽媽分明將死，卻忍不住抖。

「唔唔唔！」拼盡最後的力氣搖頭。

「沒有？」盛清蕓手上又加力道，「好，既是死，那便讓你死個明白。賀桂枝，想起來了？」

盛清蕓俯，湊去張媽媽耳邊，聲音輕的似人間的喃昵。

然，就是這麼輕飄飄一句話，劇烈掙扎的張媽媽不了。

如已經氣絕的死人般，一也不。

「想起來了？」盛清蕓直起，「既然想起來了，等到了間也能做個明白鬼。」

「去吧，有我這個聖上親封的縣主送你上路，你這輩子，也不虧了！」

盛清蕓笑，笑的艷無雙，即便線昏暗，眼前模糊，可張媽媽還是以為自己看到了神仙。

一驚，陡然從「賀桂枝」的震驚中醒過神來，發出了死前最後，也是最激烈的掙扎。

「唔、唔唔，花、話！」死命出兩個模糊的字，一手死死抓盛清蕓的手。

盛清蕓笑容更大了，「怎麼，有話說？終於想起來還有話說了，可我現在已經沒心聽了，怎麼辦？」

說著，看似更重的向張媽媽脖頸，實則暗暗鬆了力道。

沒人不怕死。若是不怕，那隻能說明，沒會過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