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至黎明破曉,江羨睜開眼,短暫的渾渾噩噩之后,整個人都清醒了。
微微翻了個,牽其他地方的痛楚,背脊和膝蓋尤其,大面積的蹭破刮傷,送到醫院那時,并沒有失去意識,陣陣的痛意提醒著之前經歷了一場什麼樣的兇狠災難。
所幸逃出生天,皮之苦是免不了的。
輕輕眨了眨眼,看看灰蒙蒙的窗外,記憶不由自主地飄遠。
記得大概也是這樣一個沉沉的天,高一放學后的某日,被一群混混男連拖帶拽的圍在巷子里欺負,每個人都能來踩兩腳,各種難聽惡毒的話砸在上。
有人見有幾分姿,對手腳,失手把那人推了出去,反手就得了兩個重重的耳,打得頭暈目眩倒在地上。
一群人嘲笑不自量力,說跟臭水里的老鼠一樣討人嫌,從小到大,聽見的各種冷嘲熱諷已經太多,都可以忍,可以當作沒聽見。
但在自己要被了服拍照時,還是沒忍住還了手,以一敵多自然是吃虧的,更何況還是個手無寸鐵的小生,被數不清的手按在地上的那一刻,心如死灰。
后來被一個突如其來出現的男生打斷,才得救,氣息奄奄的瑟在地上,沒敢抬頭。
余里只看見男生干凈昂貴的球鞋,蹲下來時,帶來一舒適的味道,像是春雨,清爽的徹的,但男生說出來的話卻并不如這般,他朝遞過來一只手,懶洋洋的口吻:“一中的學生?”
江羨揪著自己的散的服,從嚨里憋出一個沉重的聲音:“嗯。”
男生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扔在上,擋住了的難堪,撲面而來的氣息,江羨仔細分辨,在外套上嗅到一種略像香橙的氣味,很淡但很好聞,將鼻息間充斥著的泥濘惡心的味道排走得干干凈凈。
“好歹也是高等院校,怎麼教出來的學生這麼蠢,跟個傻子一樣,打不過你不知道跑嗎?”
江羨聲音微弱:“…跑不掉。”
“哦。”
男生無所謂的態度,“跑不掉那就磕頭求饒唄,這種時候要面子就是你的不對了。”
江羨沉默,然后輕聲說:“他們只會變本加厲。”
知道自己沒得罪過他們,他們也不過是收了好替別人辦事來教訓的,求饒只會讓他們更加興,甚至到無比驕傲榮耀。
靜了兩秒,男生煞有介事道:“那沒辦法了,這次挨揍,下次也挨揍吧。”
說完這句話他又拿腳輕輕踢了兩下,落在的小上,“別躺著等死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爬起來養蓄銳再打回去。”
那時的江羨沉默寡言。
男生說完也事不關己的離開,江羨聽見腳步聲,撥開頭上的校服,出一雙略有紅腫的眼睛,模糊的看見男生修長的形,對著他的背影喊:“謝謝你。”
男生頭也不回,并沒有任何表示,他的出手相助也不過是一時興起。
這件事江羨沒有證據,盡管第二天林知鳶就跑到面前來耀武揚威,也只有冷眼看著,拿沒有任何辦法。
后來照片被曝,是許清川找人了下來,那些傷害的人的確得到了報應,畢竟生活在許家,某種意義上來說也代表了許家的臉面。
然而罪魁禍首仍舊高高在上。
惡人繼續肆意橫行,無辜者忍辱負重。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林知鳶買兇傷人的手段依舊還是沒變。
但江羨記住了,要養蓄銳,才能重拳出擊。
江羨抬起傷痕累累的手臂,拿過床頭旁的手機,這是凌晨時警方做筆錄時送過來的。
當時并沒有心看,現在打開,上面只有一個眼的來電。
許清晝的。
江羨面無表的將通話記錄刪除。
剛醒氣神還有些不足,又接著繼續淺眠,直到天大亮時才醒來,拿了手機給許老先生打了通電話。
以爸爸忌日為由,提出想要休假幾天的要求。
對于這點老先生倒是沒有刻意為難,答應了下來。
許清晝早早就來到公司,經過江羨的辦公位置時,腳步稍頓,那里空無一人,隨即邁步往前。
他在辦公室理公務,片刻后有人進來送咖啡,他聽見靜抬眼,語氣淡淡:“江書在外面嗎?”
“許總,江書還沒來。”
許清晝眉心微蹙:“沒來?”
他看了眼墻面的時間,距離上班工作的時間已經過了快大半個小時,江羨不是會無緣無故缺勤的人。
他把人打發了出去,給江羨打電話。
江羨看見手機的靜時,剛剛吃過早餐。
警方那邊又派人過來了解更的況,在問及有沒有看清那人長什麼樣時,江羨緩緩搖了搖頭,回憶著昨晚的形,最后只說:“我記得他手上,虎口的地方有道疤。”
昨晚那男人幾次三番的捂住的不準讓發出聲音,手上糙的繭子磨得臉生疼,也能明顯覺到他虎口扭曲丑陋的傷疤,幾乎橫穿了他整個手掌。
明小區是一片老小區了,綠化和環境一般,大門口的監控也基本是個擺設,前幾個月還能用,后來因為天氣冷,又是下雪又是寒,監控攝像設備也跟著壞了,沒來得及去修。
而樓道里是沒有安裝監控的。
“多高,穿什麼服,其他的特征,你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昨晚的況一片混,江羨本就顧不上這些,“應該是穿的黑服,多高我不清楚,但聽他說話,不像是云京本地人。”
是害者,提供的信息卻得可憐,四周也沒有監控,案子理起來就難辦了。
等警方一離開,放在旁邊安安靜靜的手機就響了。
江羨掀了掀眼皮,看著來電備注,眼底一片寒涼,半晌后才接通,“許總。”
許清晝是來興師問罪的,“你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曠工,不想干了?”
是帶著質疑的口吻,江羨語氣冷漠回應:“抱歉許總,我已經跟老先生請假了,最近這幾天都不會去公司。”
許清晝聽說話覺聲音不太對,沙沙的,但他這會兒無緣無故憋了火氣,冷著臉道:“江羨,你長本事了,請假這種事可以直接越過我。”
江羨握著手機不卑不,“我昨晚給您打了電話,是您沒接。”
不對,是接了,林知鳶接的,說他正在浴室。
還沒結婚,就以‘老公’稱謂了,可見兩人破鏡重圓的有多麼的猛烈,簡直如漆似膠,說不定他正在洗澡,按照他的行事作風,接下來顛倒鸞也是有可能的,畢竟心上人就在眼前,又有幾分按耐得住。
許清晝從來都不是君子。
現在在江羨眼里,許清晝跟林知鳶是綁在一塊兒的,林知鳶害,讓給許清晝好臉,做不到。
“那時在忙沒接到。”
許清晝語氣放緩了些,隨即又有幾分不耐,“我后來給你回了,你沒接,是已經睡了?”
江羨冷笑,不過多做出解釋,“是啊。”
許清晝問:“你請假做什麼?”
江羨垂著眼,挲著自己的帶著疤的食指,這又讓想到昨晚生死之間的遭遇,厭惡漸漸爬上臉。
口吻佯裝無異:“許總您是不是忘了,馬上就是我爸的忌日,之前您答應過會給我放假,剛好我媽不太好,我想早點回去多陪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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