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宋正文卷第1267章恫嚇黃公紹得了賈似道給的賀禮,回程時依舊是下三峽、抵江陵,北上襄、渡漢江,之後直奔開封。
大部分路程都是經過宋境,他一開始還十分惶恐,擔心遇到危險,結果卻是連刁難都沒遇到過。每過一城,隨行兵士只需拿出呂文煥、賈似道給的通行令符,即能得到恭迎。
這讓他恍然會到當年金國使節宋時趾高氣昂的。趕慢趕,八月初二,他終於趕回了開封城。
馬車緩緩減速,黃公紹掀開車簾探出頭來。
他這輩子也是第一次來開封,不由喃喃道:
說是回京,因為如今大宋名義上的都城還在這裡,臨安依舊只是行在而已。但其實又不是回京,因為他已不是宋臣了。
人生際遇若斯,怎教人不生慨?
等離開封城更近些,只見道上馬車絡繹不休,兵士民夫來來回回,連進城都要排隊。
過了黃汴河,進了南薰門,前方是一個甕城,城頭是剛修築好的,正有民夫在將火炮往城頭上吊,因為太重又塌了木架子,引得一陣手忙腳。
過了甕城,前方便是街,隨行的兵士已問了行宮的方向,直直往前走就行。
街、包公湖、相國寺......這都是黃公紹耳能詳,卻第一次見的地方。等他到了行宮前,下了馬車,已是唏噓不已。
卻見有一個悉的影從不遠一個署中出來。
翁應龍正拿著兩本冊子在匆匆趕路,轉頭一看,連忙上前,喚著黃公紹的字便道:
看得出,翁應龍十分想念賈似道,問這話時臉上都是容之。黃公紹憾不已。
翁應龍卻是半點不驚訝,低聲自語道:黃公紹一愣,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麼,遂以為自己聽錯了。
再仔細看翁應龍,一個月沒見,只見他瘦了許多、黑了許多,鬚髮也不再像以往那般打理得整整齊齊,而是糟糟的,上還帶著腐敗泥土的臭味。
翁應龍也不多說,轉就走,腳步愈快,很快又轉進了另一間署。黃公紹不明所以,自往行宮而去。
宋皇宮已經被毀了,連熙春閣都被忽必烈搬到開平城用於建大安閣,原址上只有元蒙治理開封時簡單改建的行宮。
看著殘破儉樸,但當黃公紹得到召見,走進殿中看到端坐在那的李瑕,卻覺得他王氣更盛了。
待詳述了與賈似道會面的經過,李瑕首先卻是問道:
黃公紹說罷有些不安地拿出了賈似道給的那份地圖,呈了上去。
李瑕道:
黃公紹有些茫然地退了下去,心想這一路山水迢迢才趕回來,立即就能領個職,陛下待自己確實是厚有加。
只是,走出行宮之時,莫名又想到了翁應龍那瘦削黝黑的
臉龐以及眼中的苦意。
~~
李瑕獨自端坐,凝視著賈似道給的地圖,眼神顯得頗為慎重。
賈似道說的不錯,以他的國力,當然不可能同時與宋、元兩國開戰,一直以來都是以巧取勝。
先發制人,收服世侯,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河南河北,打忽必烈一個措手不及,再回過頭來吃掉南面的元軍。然後就是破壞宋、元聯盟,集中兵力擊敗忽必烈。
就是這麼簡單一個戰略思路,賈似道要破解也很簡單,不退兵、或者改變進攻方向就可以。
彷彿能聽到賈似道過這張地圖說著。
固執地、自負地向李瑕表明,他還配作為一個強大的對手。
良久之後,李瑕拿起桌上放著的幾封草稿,看了看。這是他近來已經下達的旨意所留下的原文。
其中,有命張玨火速北上,走濟南、滄州,控制東線,以防止元軍迂迴,並元軍的活範圍;
有暫定開封為陪都,傳召長安諸多員至開封,以方便治理中原,並即時給北伐大軍供應輜重;
還有其它各方各面的小事,如統計人口、劃分田畝、修補城池、治理洪水等等.....
大軍已然北上卻還費工夫做這些,有一個前提是,得先確保宋軍不會趁虛而,否則是十分危險的事。
雖說李瑕比較有把握,但干係太大,難免有些不安。這日到了夜裡,張文靜便問道:
李瑕微微苦笑,道:
李瑕著額頭,道:
張文靜摟著李瑕想了想,道:
李瑕笑了笑,道:
李瑕轉過,與張文靜面對面躺著,問道:
......
賈似道的恫嚇對於李瑕而言,也就是這樣而已了。發了些慨,李瑕並未改變任何戰略布置。
而在五天之後,王蕘的信使便到了。
聽到這句話,李瑕整顆心就定了下來。
韓震一死,便代表著賈似道對臨安朝廷徹底失去了控制,那便只能回師。
可以說,南面的局勢基本已經穩當了。
「陳宜中本想先請趙禥下旨,再以叛逆為由誅殺韓震,但宋廷拖泥帶水。王相公擔心拖得久了他們反應過來,會暫緩和談之事,乾脆先下手為強。韓震死
后,其部下李大明便指陳宜中謀反,想要領軍控制宮城,陳宜中則有樞院與趙禥的命令調兵馬,雙方在臨安城中戰。李大明敗了,率了數百人與家眷逃到了建康府,該是在等賈似道回師.....」
聽了這消息,連李瑕都愣了一下。這進展,竟比他想象中還要順利。
要取漁翁之利,當然不能讓陳宜中順順利利罷免了賈似道。被王蕘一,宋廷這場鬥已不是短時間能解決的了。
李大明既然將消息遞給了賈似道,陳宜中便是想都不住。那麼,趙禥的旨意還能召得回賈似道嗎?
李瑕想像不到,他甚至不知賈似道收到消息時該以怎樣的心面對。他於是將賈似道送來的地圖丟到一口箱子里,落在其它要丟棄的文書之中。
接下來,他要與重臣們商議須向宋廷討多賠償了。
而在這之前,李瑕則是召見了姜飯一趟。
等姜飯離開行宮,立即便派出了腳程最快的信使。
~~
其後幾日,還有更多的信馬奔向中原各,傳遞的都是相似的命令。其後,越來越多的軍營里響起了集齊的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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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多整齊的腳步聲在中原大地上響起。
而從鄭州出發的一批剛剛養好傷的隊伍,則依舊是沿太行山東麓行軍。
奔跑中的范學義一邊喝令著,一邊回過頭,卻見郝狗兒腳步緩了下來。
范學義向郝狗兒所指的方向看去,卻是在遠的山腳下,到了一片片金黃的田野。
那是麥田。
風吹過,能看到麥浪在翻湧,吹來一陣麥香。原來不知不覺之中又已經到了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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