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那句話，像晴天一個霹靂。

分家？

誰說要分家了？

譚老爺子滿頭霧水，怎麼也記不起何時說過這話。

趙氏萬分惱怒。

本來是要錢，怎麼好好的扯到分家上了？

見趙氏與譚老爺子倆人發懵的表，七朵差點兒笑出聲來。

徐氏這幾句話說得妙。

沒爭沒吵，雲淡風輕的說是譚老爺子將大房分了出去，而不是大房想要分家。

“老大媳婦，誰說將你們大房分出去了？”譚老爺子擰眉開口了。

徐氏看了眼趙氏，溫聲答，“是娘說的。”

“放屁，老孃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徐氏，你在那兒滿的噴糞，胡言語。”趙氏立馬惱怒。

趙老太婆可真是炮仗脾氣，遇火就著。

真沉不住氣！

七朵暗暗撇。

譚老爺子也道，“老大媳婦，聽岔了吧，你娘可沒說過這話啊。

再說了，老頭子我還朗著，你們要是想分家，也得等我死了。”

他臉沉了下來。

語氣也變得梆梆。

徐氏垂首，輕輕拭了拭眼角。

而後擡頭，正說道，“爹，不是媳婦聽岔了。

娘方纔說得十分清楚，沈夫人的人是我們大房欠下的，就該我們大房拿錢去還。

若沒分家，不管是我們大房欠的人，還是二房三房欠的人，都是咱們這個大家欠的，而不是誰一個人所欠。

娘這樣說，分明已將我們大房給排了出去，這是一句暗示，就看我們能不能想得明白。

爹，這話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這些年，多虧了爹孃仁慈，擔待照顧著，我們和四個孩子才能過上安穩舒心的日子。

可爲人媳，就該盡孝道，娘這樣說了，我不敢不聽。

爹，您將我們分家出去，我們不怨不恨。

就算是死，我們也不會說半個不字。”

拿出帕子，邊說邊拭眼睛。

語氣哀婉。

任誰都能聽出話中的無奈。

還有控訴。

不是我們要分家，而是趙氏著分的。

我們這做兒子媳婦的，爲了盡孝尊重長輩，哪怕可能會死，也只能聽話。

七朵對徐氏刮目相看了。

譚老爺子也聽明白了。

見不是徐氏想分家，而是曲解了趙氏話的意思。

他臉好了一些。

恨恨的瞪向趙氏，“老婆子，瞧你怎麼說話的，不就兩包點心嘛，至於鬧得這樣難看。

老大媳婦說得沒錯，沈夫人那兒不管是誰欠的人，這該我們去還。

要是分彼此，那還是一家人嗎？”

又被罵！

趙氏眼珠子都差點兒凸出來，這是什麼況？

“徐氏，你個狐猸子，狗裡吐不出香言，在那兒胡扯八道。

今兒我要撕了你這張爛。”趙氏雙眼噴火，裡罵罵咧咧，迅速起，向徐氏張牙舞爪撲了過來。

說不過，就打！

七朵眸子冷瞇，對六桔使了個眼。

六桔輕點頭，立馬跑了出去。

七朵快速上前，拉了徐氏跑到譚老爺子後。

並大聲道，“，您別打我娘啊。

您不想帶我們一家人過，我們同意分家還不行嘛，別打啊。”

徐氏牙一咬，掙了七朵的手，往譚老爺子面前一跪，“爹，媳婦不孝，又惹娘怒。

這個家，您就分吧，我和德金不怨。”

趙氏卻趁此機會，狠狠砸了幾拳在徐氏後背。

徐氏痛得咧了咧。

“老婆子，夠了。”譚老爺子斥。

“我今兒就算拼了老命，也要將這狐猸子給打死。”趙氏咬牙切齒，拳頭又要去打。

該死的徐明秀，耳環當了好幾兩銀子，竟然連一個子兒都不吐。

不打死你，難消我這口心頭氣。

徐氏不避不讓，是鐵了心！

七朵是真怒了，擋在徐氏前。

“，你怎麼打人啊。

六郎生病不給錢，我爹砍柴賣一百文，買三盒點心，只花了五十多文，還有一盒給了你，剩下的錢也給了你，我爹孃哪兒有錢付那三盒點心錢呀。

，你這是要死我們嘛。”七朵怒喊。

“賤丫頭，那我就先打死你。”趙氏將矛頭對準了七朵，揚手一掌煽下去。

徐氏一聽，急了，忙爬了起來。

七朵頭一偏，趙氏手落空。

可徐氏卻將七朵拉在自己後。

趙氏第二掌迅速打來。

‘啪’的一聲響，這一掌正中徐氏左臉。

“娘，你這是在做什麼？”幾乎是同時，四叔譚德寶的聲音傳來。

“娘。”七朵看著徐氏泛紅的臉，攥了拳頭，恨恨瞪向趙氏。

譚德金和六桔也趕到了。

“爹，打了娘。”七朵咬牙切齒的說。

譚德金紅著眼睛看趙氏，額上的青筋突起。

六桔去喊他時，正巧六郎咳嗽，耽擱了一小會兒。

誰料妻子就被打了。

“老大，你娶得什麼爛貨，生了這爛種，要是捨不得將們打死，我就來打。”趙氏像瘋狗一樣，衝譚德金嚷。

譚德金咬牙，“娘，說話留些口德吧。

這些年，明秀忍氣吐聲，委屈求全，做得難道還不夠嗎？

娘你到底想我們怎麼樣？

你是不是非要看著我們去死，你才高興啊！”

這是他第一次頂撞趙氏。

“這到底又是怎麼了？”譚德寶皺眉問。

臉上那道疤看起來更可怖。

“老四，不關你的事兒，回屋去。”趙氏衝譚德寶擺手。

譚德寶不聽的話，而是問七朵，“七朵，怎回事？”

七朵眸含淚水，說了趙氏的所爲。

“娘，你做事太過份了。

還有爹，娘這樣做，您怎麼就不攔著點兒。”譚德寶毫不客氣的指責。

“老四，你這說什麼混話，我們可是你爹孃，有你這樣做兒子的嘛。”趙氏怒。

譚德寶冷笑一聲，“我說得是實話。

你們本來就做錯了，我爲什麼不能說。

那人本就該你們去還，大哥一家難道就不是我們譚家人？

六郎生病，你們不給錢去治，傳出去也不怕丟人現眼。

點心是用大哥賣柴的錢買的，娘你竟然開口向大哥大嫂他們要錢，好意思嘛你。

還有，又沒有分家，大哥大嫂從哪兒來錢？

你們這做爹孃的，實在是令人寒心，哼！”

七朵對四叔佩服的五投地。

太牛叉了。

譚家上下，也只有他一人敢這樣對譚老爺子夫婦說話。

真是大快人心。

雖然有些不孝，但卻句句在理，不是無理取鬧。

譚老爺子一張臉變了豬肝。

曾幾何時，被人這樣指臉鼻子罵。

而且還是兒子！

趙氏更是氣得渾哆嗦，“譚德寶，你給老孃滾，我生你養你，你就這樣來報恩，是不是啊？”

譚德寶面更冷，“娘你忘了嘛，我早就死過一回了，那條命已經還給你了。

如今我活著，本不欠你們什麼。”

聲音冷得無豪。

七朵擰眉。

四叔這話是什麼意思？

譚德金上前拉了譚德寶，哽咽道，“老四，你先回去歇著。”

“大哥，我沒事。

大哥你聽我一句勸，做兒的是該孝順父母。

但這做父母的要是太過分太缺德，你也沒必要委屈自己。”譚德寶拍了拍譚德金的胳膊，十分認真的說。

然後他離開了堂屋，淡定的挑著貨郎擔子回到後院。

堂屋裡的靜鬧大了，譚德銀夫婦和譚德財夫婦，全都跑了進來。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養了一羣畜生。”趙氏咆哮著。

桌上的東西被掃落在地。

茶壺杯盞全打碎。

吳氏走到七朵一家人邊上，咂，“啊喲喲，大伯大娘，你們這又是唱哪出啊？

怎麼又惹娘不高興了，這些日子家裡可都沒安生過。”

“三娘，你別在那兒說風涼話。”楊氏立馬斥。

“我說得是實話。”吳氏撇。

楊氏瞪了一眼，走到徐氏旁，溫聲勸，“大娘，走，我扶你先回去吧。”

徐氏卻搖頭，再次跪向譚老爺子，“爹，媳婦不孝，惹您生氣了。

正好二叔三叔都在，娘既然容不下我們，您就將我們分出去吧。

將來是死是活，我們無怨言。”

自從譚德寶一番痛罵後，譚老爺子的臉一直黑如墨。

徐氏再次提出分家，他更怒，“老大媳婦，你這樣說，是不是想要我死。

我早就說過了，要分家，除非我死。”

分家！

譚德銀夫婦和譚德財夫婦都面現訝。

十分震驚！

“爹，不是媳婦您，是媳婦無奈。讓娘不快，是不孝啊。”徐氏黯然垂淚。

七朵咬牙，知道今天想要將家分，十分難。

看向譚德金。

譚德金上前去拉徐氏，高聲道，“明秀，你說什麼傻話呀，娘幾時說過要分家啊。”

“德金，娘話說得那樣清楚，你難道聽不出來嗎？”徐氏去推他的手。

“明秀，你別做傻事啊，就算娘有這心思，爲了六郎，你也不能答應啊。

來，我們求爹孃，這個家可千萬不能分啊。

要是分了家，就算我不眠不休掙幾輩子，也掙不來那二百兩銀子。

沒銀子，六郎可怎麼辦。

明秀，你可別糊塗啊。”譚德金啞著聲音勸。

緒有些激。

幾乎落淚。

七朵和六桔也來拉徐氏，“娘，您就聽爹的，爲了六郎，咱們一起來求爺吧。”

徐氏垂首流淚。

半晌才點頭。

“，您別將我們分出去，好不好啊？求求您了！”七朵一家人面向趙氏十分真誠的懇求著。

譚德金的一番話，清晰落譚老爺子等人耳中。

個個眼神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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