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風塵仆仆的一日,使團行至白城,落腳歇息。
此地竟比他們想象中的要熱鬧繁華一些,詢問店家小二,小二道:“本來大家都準備逃的,勾吉二十萬兵駐扎邊境啊,誰不害怕,但是現在顧將軍回來了,大家都心安了。”
慕之明抿了口手中瓷杯里的茶,想起前世,顧赫炎于數月后戰死在沙場上,全國縞素,天地哀慟,家家戶戶火盆里燃起黍稷梗,就連京城的雪都不眠不休地落了整整三日。
天道不仁,一人之換伏尸百萬,世無以為家,但忠義能撼天,傷痕累累也不過是想換一句‘大家都心安’罷了。
慕之明放下茶杯,向客棧窗外,臨近大漠邊疆,風沙有呼嘯之勢,他思緒萬千,心念著自己此生能扭轉乾坤嗎?能護住那一片赤忱之心嗎?
這些或不安或憂愁的心緒最后都化了耳畔的輕聲呢喃:明日,就能相見了。
翌日傍晚,月明星稀時,使團終于到達融焰軍軍營,參軍事徐知微和校尉夏侯虎來迎。
慕之明翻下馬,夏侯虎咋咋呼呼地奔過來:“小兄弟!你可算又來了!想死兄弟我了!”
眼瞅著夏侯虎要給慕之明一個熱洋溢的擁抱,徐知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步上前擋住夏侯虎,作揖行禮:“慕大人,許久不見。”
“許久不見。”慕之明笑著抱拳回禮,他環顧四周,卻不見那悉的影,不由地面失,“顧將軍他……”
徐知微一聽,忙道:“將軍他軍務繁忙,今日不能遠迎,還大人見諒。”
慕之明點點頭:“將軍自然得以軍務為重。”
徐知微:“慕大人隨我來,我領各位去休息的營帳。”
慕之明激道:“多謝徐參軍事。”
使團一行人于軍營東安頓歇息,雖大晉和勾吉還未戰,但此時軍營已有備戰氣氛,將士們皆神肅穆、腳步匆匆,與上次慕之明來時完全不同。
趁著徐參軍事安頓馬車時,夏侯虎湊到慕之明旁,眉弄眼地說:“小兄弟,問你一個問題。”
慕之明笑道:“夏侯校尉您請說。”
“哎呀,不要得如此生疏,咳,話說回來啊。”夏侯虎好奇道,“聽聞我們將軍定親了,當真有此事?”
慕之明剛輕點了下頭,夏侯虎立刻喊出:“我的娘親!竟是真的啊!他們同我說我還不信!這以后上了戰場可得把顧小將軍往后拽一拽了,話說小兄弟,你知道與我們將軍定親的是哪家的姑娘嗎?是不是位金枝玉葉的公主?”
慕之明眼角微跳,隨后面不改地淺笑著問:“為何不去問顧將軍?”
“哎呀。”夏侯虎無奈道,“我們這不是不敢嗎?先鋒大將曾好奇問過,結果顧小將軍當即沉了臉,一言不發,我們就猜想他是不是對這門親事不滿意,所以不敢隨意提及……這不,我實在好奇,所以來問問你嘛!”
慕之明微怔,隨后沮喪斂眸:“……是嗎……他不滿意嗎……”
“小兄弟,與顧將軍親的到底是何人啊?”夏侯虎追問。
慕之明笑了笑,笑意很淡:“還是等顧將軍愿意說的那天,讓他親口告訴你吧。”
“嗯。”夏侯虎點點頭,“小兄弟你說的對!”
說話間,已到慕之明所居的營帳,聞鶴音環顧一圈,喊道:“咦,這不就是我們上次住的地方嗎?這陳設都沒怎麼變呢!”
“是啊。”夏侯虎道,“自從上次你們離開軍營后,這就一直空著,沒再讓人住,因為……”
“咳!!!”徐知微不知何時走進營帳,他猛地咳嗽一聲,打斷夏侯虎的話,令一群人轉頭看他。
徐知微道:“夏侯校尉,慕大人鞍馬勞頓,我們就不要過多打擾了,讓他們趕歇息吧。”
夏侯虎:“對!那小兄弟你好好休息,我們先告辭了。”
慕之明點點頭,行禮與徐知微和夏侯虎拜別。
營帳干凈整潔,一看就知剛收拾過,省了慕之明和聞鶴音不事,聞鶴音知道慕之明現在定想洗臉手,放下行李后出去打水,他回來時,手里端著盛滿熱水的銅盆。
慕之明覺得奇怪:“嗯?哪來的熱水?”
聞鶴音把銅盆放下說:“那個冷冰冰的將軍來了,在外頭候著,等等,爺你跑出去做什麼?讓那將軍進來唄!誒呀,你跑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