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暮蒼茫，家家戶戶燃起燭火，給這并不算熱鬧的街道添了暖意，風鋪的徐剛將店鋪前的燈籠點亮，便有兩人匆匆走來。

一名著靛藍侍衛服的年拽著另一名樣貌俊逸出塵、著淡青幽蘭紋錦的小公子的袖，領著他小跑而來：“爺，你瞧，就是這家鋪子！”

“兩位小公子，買點什麼呢？”徐瞇著眼，樂呵呵地笑著，“剛出爐的栗子糕，可甜可香啦，要不要買些。”

“老。”慕之明行禮開口詢問，“請問您還記得今早誰來您這買過芝麻嗎？”

“哎呦呦，那買的人可太多了，這我哪記得全啊！”徐連連擺手。

“那……那……”慕之明斟酌著說辭，試圖從雪泥上尋得鴻爪，“四年前的冬日，可有人天天在您這買糕點？”

“孩子，四年前的事就更久遠了，我啊，老了，記不好。”徐笑容和藹。

“，您再想想，就是四年前初雪來臨的那段日子。”慕之明央求道，“您仔細想想，說不定能想到什麼呢？”

徐苦思冥想片刻，無奈地搖搖頭，略帶歉意：“抱歉啊孩子，想不起來了。”

慕之明抿嘆氣，滿臉沮喪。

聞鶴音安地拍拍他肩膀：“爺……”

忽而，兩人后傳來渾厚響亮的聲音：“兩個小娃子，徐婆婆家的核桃最好吃，買那個，肯定不虧！”

慕之明轉頭看去，見一名五大三胡子拉碴的大漢背著一捆干柴走來。

“哎呀，大牛你來啦。”徐笑道。

“嗯，徐婆婆，這柴我還給你放后院啊。”大牛道。

“好好好。”徐點點頭。

大牛門路地將柴背到后院放好，回來見慕之明還杵在鋪子前，忍不住道：“小娃子，買核桃啊，不要磨磨唧唧地挑來挑去了，核桃肯定好吃，你知道那個大名鼎鼎的融焰軍主帥羽林將軍的嗎？連他都覺得核桃好吃！之前天天來徐婆婆這買！”

“什麼！你說什麼？！”慕之明忽然激，喊出聲，“他什麼時候來買的？”

大牛被慕之明嚇一跳：“哎呦呦，娃子你這是咋的啦，你崇拜將軍啊？我想想，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大概是四年前吧，顧將軍天天清晨來，那時候我每天早上都得給徐家婆婆送柴，日日能瞧見他，有時候落大雪刮大風天冷，徐婆婆鋪子開門遲，他就站在門口候著，就算等得滿是雪，都要買上一份核桃，你說這核桃它能不好吃嗎！”

慕之明膛劇烈起伏著，他一言不發，頻繁眨眼，茫然四顧，目困不知定在何，一如百思不得其解之人。

“爺，你沒事吧？”聞鶴音從未見過慕之明這副神，有些慌神。

“我……我沒事……”慕之明擺擺手，他斷斷續續道，“阿音，買些核桃，我們走。”

“好。”聞鶴音連忙照他的話做。

兩人牽著馬尋到城郊安靜之，凝悠悠，清輝染草似霜，慕之明打開油紙包，將一片核桃塞進里，細細咀嚼咽下后失神喃喃：“味道真的一樣……真的是點心鋪買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啊……而且前世……前世也有啊……”

“爺，你怎麼了？你從剛開始就跟魔障了似的。”聞鶴音擔憂道，“怪嚇人的。”

慕之明：“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他又說不出，最后長嘆一口氣：“我不明白。”

“行吧。”聞鶴音雙手環抱，“這不明白出來找明白，找了以后還是不明白，你說我倆折騰個什麼勁啊。”

慕之明被聞鶴音逗笑，忍俊不。

“算了，反正一時半會我想不通。”他抬眸看了眼蒼茫夜空，“天太黑了，還是趕回軍營吧。”

兩人騎上馬，馬朝融焰軍軍營方向疾馳，蟾鋪路，慕之明思緒萬千，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顧赫炎對待自己的態度如此矛盾。

如果他問，顧赫炎會同他說嗎？

答案定是不會，一如顧赫炎回避朱紅玉佩之事。

下烈馬疾馳，耳邊風聲呼嘯，慕之明漸漸下定決心：既然他現在看不他，那他就拼盡全力去了解他，終有一天，他定會明白為何顧赫炎對自己時而熾烈似炎、時而寒冰如霜。

“爺！小心！”

聞鶴音驚慌失措的聲音突然響起，將思緒游離的慕之明猛地拉回神。

“怎麼了？”慕之明困地循著聞鶴音的聲音去，但是下一刻，沙漠黑暗中有兇猛地撲過來，一口咬住慕之明下那匹馬的脖子。

腥氣四溢，馬兒嘶鳴，歪倒在地，慕之明跟著重重摔在地上。

天旋地轉中，他聽見耳邊響起可怖的狼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