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似乎已經忘了方才自己掛在他上不肯下來的樣子。

鍾允怔了一下，反應過來，趕忙解釋：“我說的幫你不是那種幫，是幫你汗。”說著又拿起一旁的扇，給扇風，希能好一些。

江琇瑩咬了下自己的，目無意間掃過鍾允的臉頰和脖頸，在他結上定了一下，又偏過頭：“你出去，別在我眼前晃。”

見眼前的人不，沒有半分要出去的意思，掙紮著從床上起，抓起一旁的被子蓋住被扯壞的領口，滿臉憤地看著他。

“我不會你，”鍾允往後退了幾步，一退到屏風後麵，低聲說道，“我隻是不放心你。”

說話時，兩個婆子抬了一個浴桶進來，往裏麵倒了溫水，頭也不敢抬，迅速退了出去。

鍾允試了下水溫，轉過去：“泡水會好許多。”

江琇瑩沒裳，把自己浸在浴桶裏。

鍾允用一塊布蒙住了自己的眼睛，走到浴桶邊，一隻手試著水溫，一隻手拎著熱水壺，水一涼就往浴桶裏加一點熱水。

一個時辰後，江琇瑩上的藥終於過去了。

從浴桶裏出來，看見房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加了好幾個爐子，裏麵燃著碳火，即使渾，也不覺得多冷。

鍾允依舊蒙著眼睛，聽著聲音，拿起臺子上的幹巾遞過去：“讓人準備了裳，你換上吧。”

說完退出了房門，讓守在門外的悅瑾進去伺候。

悅瑾是在小巷子被打暈的，又被拖進了一個大院子裏，關在柴房裏，被世子的人找過去救了，還看見了周將軍。

隻是周將軍剛回平京不久，人手和消息遠不及世子，總是晚世子一步。

悅瑾進了房門，將門從裏麵鎖上，趕忙跑過去：“小姐，方才世子......”

江琇瑩擺了下手：“沒事。”

悅瑾鬆了口氣，一邊拿起幹巾，伺候江琇瑩穿，一邊說道：“周將軍還在王府外麵，世子不讓進。”

穿好裳，江琇瑩讓悅瑾把換下來的裳收起來，打開門出去。

鍾允站在門外，看見江琇瑩，見臉恢複正常，稍微放下心來：“外頭冷，你要是不介意，可以留下來睡一晚。”

怕誤會，又趕忙說：“我睡客房。”

江琇瑩看了看鍾允，想到他方才救了自己，怎麽都應該好好謝他一下的，便說道：“多謝世子相救。”

鍾允不看這客客氣氣的樣子，心裏不開心，臉上不敢表出來，怕把嚇跑，端著跟一樣禮貌客氣的姿態：“舉手之勞。”

江琇瑩知道，這絕非輕飄飄的一句舉手之勞。從被林賀文掠走，到鍾允衝進來殺了林賀文，這中間的時間並不長，可見他投的人力和力。

而且他殺了林賀文，林家不會善罷甘休，林家與柳家親近，柳夢必然要出來說話。

他不是喜歡柳夢嗎，殺林賀文的時候就沒想到林賀文是柳夢的表弟嗎，殺了林賀文柳夢會傷心，會怨他。

江琇瑩覺得鍾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不想欠他的，於是說道：“世子這邊若是有什麽是我能幫得上忙的，盡管開口。”

鍾允料到會跟他客氣，並不意外，也不再生氣。

他攥了一下手裏的平安扣，有話想問。

江琇瑩讓邊的丫頭退了下去，對鍾允說道：“我欠世子很大的人，世子有什麽想問的，問便好，但凡我知道的，一定如實相告。”

怕外頭冷，鍾允把江琇瑩帶去了書房，他一邊在前麵引路，一邊不死心地想，究竟是不是在把他當周義衡的替，從前對他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小心在心裏斟酌措辭，如今，在他麵前像一隻了驚嚇的小綿羊，隻要他出貪婪的目，或者出尖利的爪子，稍微多往前走了一步，就會逃跑。

到了書房，鍾允讓人沏了熱茶，又拿了一個銅手爐，往江琇瑩眼前遞：“你拿著暖手。”

江琇瑩接過銅手爐，爐子很暖，可如今已經開春了，天氣並不那麽冷，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需要捧著手爐暖手了。

書桌上的天青花瓶裏著幾枝梅花，那梅花看起來很鮮豔，花瓣上滾著水珠。這個時節，梅花已經開敗了，這應當是他在溫房裏剪下來的。

江琇瑩將手爐放在一旁：“世子有什麽要問的嗎？”

鍾允艱難地抬起手，攤開掌心，亮出手上的平安扣。他盯著的眼睛，看見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看出來想要，他沒說給，才沒。

鍾允往前了下手：“歸原主吧。”

像是怕鍾允反悔，江琇瑩急忙從鍾允掌心將平安扣拿了過來：“謝世子。”

鍾允垂眸看著江琇瑩對這扣子視若珍寶的樣子，覺得那扣子像一把刀，直往他心口上紮，他頓了一下，出聲：“這枚扣子是周義衡的嗎？”

江琇瑩不想說謊，點了下頭：“是他托人送過來的。”

鍾允：“他是不是吃甜糕？”

江琇瑩：“是。”

鍾允：“他是不是很喜歡鶴紋的裳？”

江琇瑩：“是。”

鍾允：“你很喜歡看他箭？”

江琇瑩：“是。”

鍾允從懷裏掏出那封皺的詩：“這也是寫給他的嗎？”

江琇瑩答應過鍾允知無不言，點了下頭：“是。”

鍾允拿著詩，因為手抖，不小心撕壞了一角，心疼得要命，好像這封詩是他的一樣。

他穩了一下自己的心神，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真從裏說出了，他依舊覺得承不住，但他不得不繼續問下去：“你跟我婚，隻是因為我跟他有點像？”

他抬手了下自己左眼下的淚痣，因為心底沒由來的心慌，了好幾下才到。

又低聲道：“我隻是他的替，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是嗎？”

江琇瑩看了看鍾允，見他眼裏泛著微弱而黯淡的，有些於心不忍，頓了一下才點了點頭：“我那次上山燒香，得知周義衡死了，很傷心，被山匪掠走之後又摔壞了腦子，把你錯認了他。”

認真地對他說道：“這件事雖不是我本意，但結果造了，婚一個多月以來，我一直把你當周義衡的替，我向你道歉。”

鍾允聽著江琇瑩的話，覺得的聲音又近又遠，他抬眸看著，分明近在咫尺，他卻再也不到了，他也從未到過。

鍾允垂在側的指尖微微了，聲音泛著一難言的苦：“這不怪你。”

怪他，他不也一直把當替嗎。落得如今這個下場，全是他自作自，是他活該。

他往前走了一步，大約是因為把他當替，他剛剛又救了，讓對他有一愧疚和恩，沒往後躲。

見沒像前幾次那樣避開他，他像抓住了一救命稻草，著急與衝之下，讓他產生一種他還可以跟重新來過的錯覺。

他張開雙臂，抱著，聲音微微唞：“阿琇，別走好不好，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他已經許久沒這樣抱過了，的依舊，卻也瘦了很多，他忍不住把抱，鼻尖在頭發上輕輕蹭了蹭，一悉的梅花香撲了過來，他的眼眶不知什麽時候泛了紅。

周義衡能給的他也能給，他隻會比周義衡做得更好。

他可以把甜糕當飯吃，喜歡看周義衡穿鶴紋裳，他可以把家裏繡竹紋的全部換鶴紋。喜歡看周義衡箭，他可以每天箭給看。他不需要給他寫詩，他會給寫。☉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一生高傲，從未像此時這般卑微過，甘願自己為一個替，變別人的影子。

他張了下有點幹枯的，聲音低得像是要落在塵埃裏：“你可以繼續把我當他，我不介意的。”

“隻要，隻要你別走。”

江琇瑩從鍾允懷裏掙開，了被他弄疼了的手臂，往後退了一步，聲音著冷漠與疏離：“世子，請自重。”

鍾允被江琇瑩冰涼的聲音拉回了理智，他開始後悔，後悔自己的衝，他越衝，隻會把越推越遠。

他試圖找補回來，臉上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方才我跟你開玩笑的。”

“世界上怎麽會有人願意當一個替呢，傻子也不會願意。”

江琇瑩仔細看著鍾允的臉，似乎在判斷他說的是真心話還是騙人的假話。

也知道，他從來不對說謊，從來不。從前就算是願意讓他騙，哄開心，他都不肯。

鍾允：“你知道的，我不說謊。”

江琇瑩信了大半，沒再多琢磨，橫豎不管他是不是在開玩笑，跟他已經和離了，是兩個陌路的人。

江琇瑩對鍾允告辭，臨走前對他說：“林家的事是因我而起，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扛著，如果需要證明林賀文對我用了卑鄙的手段行不軌，證明他該死，我願意上前作證。”

“世子今日大恩，琇瑩會記在心上，也會盡力償還。”

鍾允沒有多說什麽，他不想讓償還恩，又不想把他們之間的連接斬斷。

從王府出來，江琇瑩看見周義衡守在門口，忙走上前：“你一直在等我嗎？”

周義衡滿眼戒備地看了鍾允一眼，又對江琇瑩點了下頭：“我不放心你。”

江琇瑩站在周義衡側，兩人一塊向鍾允道別。

鍾允站在門口，抬眸看了一眼天，東方已經現出了魚肚白。他本想送，可事還沒完，隻能眼看著和周義衡並肩離去。

手上拿著那枚平安扣，舉起來給他看，他手想去拿，攥了回去，不給他。

鍾允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背影，對他就不會這樣，他隻要一靠近就開始躲。

他想到與他在一起時，也是這般俏皮可，他眼裏泛起一酸，轉回了書房。

他將那副“梅花仙子”畫像從屜裏拿了出來掛在牆上，站在不近不遠看著那福畫，許久，一不。

趙安守在門外，聽見書房裏傳出聲音，似哭似笑，又聽見畫卷被從從牆上斬落的聲音，怕世子出事，大著膽子推開書房門進去。

那副畫被一劍切了兩半，一半是世子妃獨自賞梅的畫像，被放在書桌上，另外的大半被削了無數碎片。

趙安腳下踩了一張碎片，忙往後退，蹲下來將那碎片撿起來，認出來是柳貴妃的半張臉。他將地上的碎片打掃完，一把火燒了。

鍾允站在火盆前，火照在他臉上，忽明忽暗。他目如刀，最後一殘留的溫也退了下去：“林家那邊怎麽樣了？”

趙安回道：“林賀文的被林家人收了，靈堂已經做好了，整個林府披麻戴孝，林實正在準備進宮，去前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