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映照的太子麵蒼白的臉上, 越發顯得單薄，他劇烈了咳嗽了下，一旁的秦王見了, 趕忙倒了一杯溫茶遞了過去，道, “殿下先回歇著吧，這邊有我和皇后娘娘看著呢，您在這麼熬下去可別是不住了。”又道, “別太過擔憂，睿王殿下是皇帝陛下看著長大的，他難道還能在這個時候堅持徹查穆氏一案, 這不是加重陛下的病？”

前幾日有個男子自稱是穆氏一族的後人，在大理寺擊鼓鳴冤, 在朝堂引起了很大的震, 許多當年經歷這件事的人都覺得穆氏一案疑點重重, 無奈是先帝親自下的聖旨，早就立案的事, 誰都不敢招惹, 大理寺就把那人收押起來，押到了死牢，等秋後問斬了。

只是如今睿王協理朝政, 很自然就知道這件事，把人從死牢放出來，還要重新徹查, 弄得整個朝廷都沸沸揚揚的。

秦王說完就去看太子，果然見他臉上浮現幾分不滿，說道，“秦王，本太子實在是不明白睿王是如何想的，難道穆氏一族的舊案比父皇的安危還要重要？一定要在父皇病重的這個時候翻案？”

秦王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道，“太子殿下，您要曉得，穆氏一族可是睿王殿下的妻族，總不是外人。”

“不就是未過門的妻子，難道還比父皇重要？”秦王不勸還好，越說倒是讓太子越是生出不滿來。

就在這時候，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監尖尖的嗓子帶著恐慌，道，“太子殿下，不好了，陛下和睿王殿下吵起來了。”

***

自從得知當年的真相，李清珮就顯得鬱鬱寡歡，倒是郭氏反過來勸，道，“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步的走，你要是在這般無打采的，娘就真後悔告訴你了。”又道，“娘知道，總有一日，你能查出當年的真相來，替你爹爹報仇雪恨。”

李清珮這才緩和了些，但是想要進都察院的決心卻是越來越重了。

不過幾日，男進士那邊都已經陸續出了任命，頭等三甲都去了翰林院，剩下的也都各自得了職，唯獨進士這邊卻是沒有消息。

李清珮心想，當真是區別對待，這差距也太多了，好在晚上見到了王管事，說道，“李姑娘，今天晚上能去一趟王府嗎？”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王管事皺眉，道，“哎，一言難盡。”

李清珮看了眼天，見郭氏那屋子燈早就熄了，知道大家已經睡下，很快就下定了決心道，“王管事你等我下。”回了屋子換了裳，又重新梳頭，這才放了梯子，爬了牆過去。

兩個人從宅子裡出來，王管事親自扶著李清珮上了馬車，自己也跟了進去，這倒是讓李清珮覺到事的迫，要知道平時王管事覺得自己不過是一個僕從，一直都跟著車夫坐在車轅上的，今日這般顯然是有話對說了。

“李姑娘，前幾日王爺和陛下大吵了一架，那之後王爺就把自己關起來，誰都不見。”王管事憂心忡忡的說道，“穆氏舊案是王爺心口上的舊傷，也不知道到底是誰非要這時候跳出來挑事兒。”

李清珮問道，“那人真是穆氏後人嗎？”

王管事深深的看了眼李清珮，道，“是，當初被韃虎抓走，這些年一直被關著，說是前幾年好容易自己逃了出來，第一件事就來喊冤。”

“就是說他這些年一直都跟韃虎在一起？”

“正是。”王管事他嘆氣，“他還是穆三小姐的哥哥，穆永德，自然是認得王爺，當時在牢裡抱著王爺的就哭了起來，說是他們穆家冤枉，還請王爺為他們穆家做主。”

“王爺好容易把這件事下去……，這會兒見到穆三小姐的哥哥這般，又如何忍得住，當時就跳了起來，去了宮裡想陛下重新徹查穆氏舊案，可是陛下又如何肯？”

“陛下氣的不清，還說王爺忘恩負義，說他忘記了先帝對他養育之恩，就是先帝死了也要給先帝黑，是個不忠不孝之人。”

李清珮可以想像當時的場景，睿王這些年來一直忍就是因為敬重皇帝，只是這會兒穆氏的人親自來喊冤，遇到是誰都不了，只是這件事還真是奇怪……，那人怎麼就不湊巧，一定要在這個關鍵時刻來喊冤？

又怎麼會在這個關鍵時刻逃了出來？

所以一切都顯得疑點重重，就像是王管事說的那般，或許是就是為了離間皇帝和睿王……，然後呢？

皇帝和睿王鬧翻了之後呢？誰會得利？

一個悉的人忽然間浮現在李清珮的腦中，想了想，還是問道，“王管事，如果睿王殿下沒辦法做這個攝政王，是不是就剩下秦王殿下了？”

王管事凝重的點了點頭，很是欣的李清珮的機警，說道，“以前王爺把權勢拱手讓人，那是因為陛下是王爺敬重之人，但是這一次又憑什麼呢？”

“以前？”

王管事覺李清珮以後早晚要知道，還不如直接說了，道，“想當年，先帝知道陛下子羸弱，無法承帝王之累，就想讓王爺繼承大統，只是王爺不肯……，怕是讓陛下誤會。”

“原來還有這樣的過往。”

“這本該就是王爺的。”王管事意難平。

等著到了王府，李清珮換了一頂小轎子進去，約莫走了半個時辰，這才到了正房，王管事開簾子扶著李清珮下來，還叮囑說道，“李姑娘，小的真是求你了，一定要替小的勸勸王爺，穆氏舊案，只要王爺在，總有查清的時候，但是現在跟陛下對上……，說句難聽的，陛下如今正是不太好，萬一被王爺氣出個好歹，旁人要怎麼看王爺？太子難道不會怨恨嗎？”

李清珮一開始還沒注意到這麼嚴峻的問題，這會兒聽了王管事的才知道事已經迫到了什麼地步。

“我只能盡力去勸。”

“李姑娘，王爺肯定會聽你的。”王管事很是有信心的說完就去敲門，道，“王爺。”

屋半天都沒有靜，李清珮看了眼王管事，見他嘆氣搖頭，又去敲，到，“王爺，小的請了李姑娘來。”

李清珮道，“趙爺，我有事跟您說。”

好一會兒屋才傳來腳步聲，門就被人打開，李清珮推開走了進去……，屋沒有點著燈，有一奇怪的味道，悶悶的，從王管事手裡接過燈籠，走了進去，放到了靠在窗口的案桌上，頓時整個屋子就亮了起來。

趙璟窩在博古架的角落裡，雙手抱著頭，見到許久沒見到的亮，忍不住說道，“熄了燈。”

李清珮卻是沒有聽，而是走過去，跟著蹲坐在地上，從後面抱住了趙璟，他的肩膀很寬，李清珮要很費力的環住，把臉埋在趙璟的脖頸上，靜悄悄一句話都不說，原本有些沉悶的屋，頓時就生出幾分溫馨的氣氛來。

趙璟覺得後的李清珮的，著他，散發著屬於的特有的馨香，而這種味道慢慢的侵襲著他，讓他繃的神終於有了緩解。

只是說出來的話卻是冷冷的，“你是來勸我？不用了，這一次我一定會堅持徹查穆氏一案，再也不能讓忠臣蒙，死不瞑目！”

李清珮也不生氣，反而順勢扭過子來，拉著趙璟的胳膊，躺倒的他的懷裡，用臉頰蹭了蹭趙璟的口，說道，“我才不管你們這些破事兒。”

語氣驕縱的不行，卻是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讓趙璟忍不住哭笑不得，生出憐的心思來，嘆了一口氣，了李清珮的頭，道，“真是大膽。”

李清珮的眼睛在橘紅的燈熠熠生輝，比星辰還要璀璨，聽了道，“那還不是趙爺給慣得。”

趙璟見了目深沉，像是不能克制一般，慢慢的低下頭來，輕輕的含住的瓣。

另一邊隔著不遠的秦王府裡卻是顯得格外的平靜，秦王在宮里呆了四天，這一天剛回來，先是去看了眼孩子，又跟王妃說了悄悄話，這才起去了書房，幕僚呼延淳早就等候多時了。

因為宮裡不是誰都可以進去，呼延淳自然不能跟著秦王。

秦王和呼延淳不痛不的說著近日府邸裡的事，不過就是今年莊子收了多進項，又或者是外面的向，最後才說道宮裡的事，“陛下的病如何了？”

“這幾日藥都不怎麼喝了，唉聲嘆氣的，很是鬱結的樣子，在這般下去可就不好了。”秦王舉著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雖然極力掩飾，但是那得意卻是從眉梢流了出來。“太子殿下也心生不滿。”

呼延淳這才大膽的說道，“睿王這子都是被慣出來的，小的時候被先帝寵著，後來又被陛下看中，本就不知道什麼是退讓，他以為這世上不是方就是圓，殿下，我們所謀，馬上就可以手到擒來了。”

秦王放下茶杯起，背手而立的站在窗口，著院子裡百年的槐花樹，如今禿禿的只剩下了枝幹，顯得孤零零的，道，“萬一有人勸住了他呢？”

呼延淳捋了捋鬍鬚，不不慢的道，“他為了穆氏一案，能負氣跑出去十年，可見格固執，如今連妻兄都見到了，如還能放棄徹查？他自尊心不允許他這般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