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萃如同昨日一般,早早就在宮中等著他們了。
見他們高高興興的回來,鐘萃仍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才命人給他們上了茶點,照舊關切的問道:“在崇明宮有遇上什麼嗎?今日學了什麼?”
幾個小公子乖巧的回著話:“沒有遇上什麼,今日學了“人”這個字,先生給我們講了許多行的人,上午兩堂課講了都有什麼人,下午兩堂課講了每個人的份,應該做什麼事。”
聞歌記得最牢固,說起來也條理清楚,把顧元舜講的隨口說了幾句。
賀同靖明明補了補。
鐘萃看向最小的兩個。
聞意剛剛還在跟“好友”皇長子說悄悄話,見貴妃看過來,朝著鐘萃答答的笑。
這位順王府的小公子從第一回見到時,就非常喜歡,還湊到鐘萃邊來跟說過,等他以后長大了會娶的,讓先不要嫁人。
他長得很快,要不了多久就長大了。
連母親都說,一眨眼,他就這麼大了,都到讀書的年紀了,長大也是會很快的。
鐘萃目移到皇長子上,在的注目下,皇長子張就憤憤不平:“有壞人!不聽殿下的。”
鐘萃眼神頓時一沉,眼眸微瞇,聲音一如尋常:“有人欺負你了?”
皇長子聽不出鐘萃話中的意味不明,只以為母妃當真是在跟他閑話家常,但聞歌卻是聽出來了的。
聞歌只是王府公子,在家中不管事,親王府在外低調,但王妃等人在府上也是極有威嚴的,聞歌有時見他們審問人時便有些貴妃如今話中的輕慢捻。
上位者在面上越是平靜,人看不出緒,心中便越是翻騰難耐,心緒起伏。
從前同聞玖等宗室子弟在同一家書院讀書時,雖聞玖等人仗著人多欺負過他好幾回,但聞歌在認清了聞玖的真面目后便遠離了他們,實在躲不開的時候,被聞玖等人堵住說上幾句,聞歌也不跟他們爭辯。
同為宗室子弟,聞玖等人并不敢當真對他做什麼,只是想在他面前呈呈威風,找找存在,聞歌不與他們計較,也從未同親王府提及過,他可以忍讓一二,但如今到了皇長子面前。
聞歌心里一跳,下意識想開口,皇長子已經重重的點了頭:“不聽殿下話。”
宮中的宮人們無不殿下長、殿下短的,時時捧著殿下,好聲好氣的同殿下商量,殿下也已經習慣了,頭一回有人這樣無視殿下的。
他聽都不聽,轉就走了。
這讓殿下可氣了,皇長子噘了噘,正想開口繼續告狀,聞歌先一步把事一一說了:“回娘娘,晌午時候另一宮室聽學的宗室公子們過來了一回。”
聞歌不敢有毫瞞,當時的爭執除了他們在場以外,伺候皇子的宮人們也在,他若是瞞,過后貴妃娘娘一問便知。
宮學是因皇長子才重開,宗室子弟們才能宮讀書,聽到諸位大臣講學,聞歌不想因此事貴妃心中生厭,在陛下面前進言,若是宗室子弟們不能宮學讀書,便是當真錯失了這樣好的機會。宮學的宗室子除了聞玖幾個,還有不都是安分守己的。
“是聞玖冒犯了殿下,對殿下不敬。”
他老實代,在評論起聞玖此人時,也并未帶著私人緒,反倒客觀的為聞玖說了句:“在書院時,他邊聚集了一些公子們,很是不務正業,我曾以為他們會到欺負人,其后也確實見到他們在書院里橫行霸道,人對他們避之不及,之后才發現他們是仗著人多,時常堵著人,在旁人面前炫耀張揚,很是、很是招人討厭。”
對外張揚這般,聞玖還是他看到的第一個。
在書院中讀書的學子,多是宗室子弟、世家公子們,人人都是天之驕子,聞玖這般行徑就很是人不喜了。
“娘娘”聞歌還想補上幾句,被鐘萃打斷。
鐘萃勾了勾,朝他擺擺手:“好了,你不必著急,本宮已經知道你的意思了,你不是說小顧大人已經為你們做主了麼,小顧大人是崇明宮的先生,學生了委屈,當先生的定是會明辨是非,替學生們做主的,本宮也相信小顧大人會理好的。”
鐘萃剛聽時心中確實很是氣憤,宮中雖只有皇長子這一位子嗣,又有諸多人疼他寵他,但卻并沒有他養蠻橫不講理的子,鐘萃的事準則便是不欺負旁人,但也容不得旁人欺到頭上來。
只聽了聞歌這一番話,見他眼中的小心翼翼,又得知小顧大人手了,鐘萃便也不去計較,小打小鬧的事,既是崇明宮的事,也由崇明宮自行置。
“多謝娘娘。”聞歌很是高興,同道了謝。
等吃過茶點,他們便告辭了。
皇長子依依不舍的同幾位伴讀分別,他們剛走時他還有些不習慣,在宮中時他都是一個人玩,難得有人陪著他了,就是去讀書都很是歡喜的,但他獨自也玩慣了的,不一會就帶著宮人在宮中跑來跑去的。
鐘萃問邊的杜嬤嬤:“此事我不管,嬤嬤覺得可是對的?”
鐘萃頭一回遇上這種事,也正于索的時候,不知道對不對。
杜嬤嬤笑了笑,只道:“那崇明宮是講學之地,文風濃厚,又有數位先生在,公子們出富貴,脾氣難免有些大,難得宮中熱鬧了些,往常這宮中只有咱們殿下,雖說有宮人們伺候,但到底能玩一起的沒有,小輩們之間,小打小鬧倒是常事。”
誰家的小輩們在一都不會是太太平平的。
聞歌說的也聽見了,那聞玖自然是不敢對殿下如何,不過是見殿下年紀小,敷衍幾分,想糊弄住殿下,偏生殿下年紀雖小,卻是主意正的,聞玖駁了殿下,自然殿下記上了。
若是誰在殿下面前有出格的,不必殿下出面,跟著伺候的宮人們就會站出來維護的。
“本宮也是這樣想的。”鐘萃輕輕頷首。
出面能給人教訓,但卻會在崇明宮的宗室子弟對明靄越發忌諱,不敢接,在宮學里遠離他,把他敬之高閣,形的被排,這不是鐘萃愿意見到的。
想看見的是明靄平安開心的長大,能夠上一二知己,有一二“好友”,不是邊孤孤單單的。
“學里的事,還是給小顧大人去置吧。”
顧元舜卻是說到做到,也不知他是如何同聞玖說的,當日他只是同聞玖說了幾句,翌日在崇明宮遇見時,聞玖臉上的敷衍便不見了,規規矩矩的給皇長子賠了禮。
已經是昨日的事了,皇長子已經快記不得了,面對聞玖的賠禮,皇長子背著小手,仰著自己圓潤的下,做出寬容大度的模樣:“既然你知道錯了,殿下就原諒你了。”
他抿笑了笑,又很快下,了自己滾圓的小肚子:“殿下能撐船。”
聞意作為“好友”,很驚奇的看著他的肚子。
賀二人都才讀書不久,還不會用詞語,聞歌作為其中學問最淵博之人,曾經答應過貴妃娘娘要教導他們,當仁不讓的履行自己伴讀的職責,他小聲提醒:“是宰相肚子里能撐船,這是一句比喻,意思是寬宏大量。”
皇長子看看他,又看了看聞玖,在自己小肚子上輕輕拍了兩下,理所當然的說道:“殿下大量的。”
聞玖角了。
他很想拍拍自己的腦袋,昨日為何去跟連字都不認得的皇子計較,非要去招惹他,這位皇長子什麼都不懂。
聞玖告退后,聞歌在另外幾人上看了看:“你們都不知道宰相肚子里能撐船是什麼意思麼?”
幾個搖搖頭。
崇明宮逐漸安穩下來,開蒙后,杜君也偶爾來給他們上幾堂課,他為人溫和親切,兼之長相實在過于耀眼,在宮學里也是極為推崇的。
很快就到了鐘萃的生辰。
鐘萃十六宮,如今也不過是雙十年華,在宮前,年年到生辰時,王嬤嬤總是會給做一碗長壽面,宮后,做長壽面的換了蕓香,已經好幾年下廚為做長壽面了。
剛起床不久,蕓香便端了長壽面來:“主子快來嘗嘗。”
長壽面看著與往年相差不大,蕓香要照顧的起居,一年才進膳房一回,便是不夠致也實屬正常,鐘萃是不挑的。
慢慢用過了長壽面:“不錯,可想要什麼賞賜?”
蕓香只抿笑了笑,收拾好碗筷后,用挑了一華的來:“今日是主子生辰,合該穿得漂亮些。”
除開裳,挑的首飾也盡是各珠寶,配著華麗的絨花,生生把鐘萃打扮得異常明艷。
鐘萃扯了扯袖子,有些不適的看著銅鏡里的自己:“今日怎的這般濃重。”
蕓香賣了個關子:“主子到時候就知道了。”
待黃昏后,鐘萃才明白了的意思。
坐在馬車上出了宮,到宮外一宅子才停下。
“這里是”
下人們推開門,引著進了府上,繞過廊下、廊橋,在一樓閣上停了下來,樓閣建在高,四下滿是花草遍布,還帶著星星點點。
鐘萃回頭要問,方才跟在后的婢子們已經不見了蹤影。
一剎那,各高掛的宮燈亮了起來,淡黃的暖給這神又優的地方添上了一層芒,頭上,火花綻放。
“喜歡嗎?”
花叢中,天子錦玉白,仰頭看著。
鐘萃垂下眼,輕易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
他滿含笑意,一氣勢在此刻盡數卸下,格外溫,暖打在他上,星點點,宛若降世的仙神。
鐘萃心頭一。
此沒有高朋滿座,但低頭卻是燈火闌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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