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口出什麼狂言?
姜茶茶見他眼睛比星星還要璀璨,到底沒有潑他冷水,抬手了他的腦袋,哄孩子似的,“那就祝你早起功。”
說完從他上施施然起,“很晚了,魔尊大人趕離開吧,若是被人撞見就不好了。”
他好不容易和單獨相一會兒,哪里舍得離開,可到底顧念著客棧里住著不修為高的修士,萬一有人看到對影響不好,還是選擇了離開。
姜茶茶沒想到言玨的豪言壯語還真了真。
又三年的時間,整個修真界,人人都知魔族與眾多的宗門走得極近,若只是一個門派,他們還能說與魔族勾結,意圖不軌,可與魔族走得近的宗門一把手數不過來。
魔界的那位尊主更是堂而皇之地踏一些宗門地界。
邪念不滅,魔就能夠得以永恒。
與魔族對上,最好的結果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若魔界真的洗心革面,不再與人類為敵,他們又何苦在與自己為難。
當以姜茶茶為首的修士到高階境里試煉,與五級兇對上時,言玨出手幫了他們,還故意設計了一出好戲,做出被兇傷了的模樣。
姜茶茶帶他回靈山峰養傷。
宗門里各位長老對他的態度與其他門派一樣,不歡迎也不會趕人。
也就是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輕愿意接近他。
他傷好后還一直賴著不走,同住在靈山峰,潯崧難免會見到他。
當年的比試潯崧師父不在,這是他與摘下面的魔尊“第一次”見面。
他對這位魔尊沒有意見,可想到他是魔界之人,心里難免會不愉快。
當年魔修廢了小四和白松霖的靈,也正因為如此,茶茶他們才要跑到無人踏足的地方修煉。
如果沒有這件事,小八也許還好好活在世上。
生老病死乃人生常態,他自認看得開,可想到小八那個和茶茶一樣命苦的孩子,他心里始終是放不下。
在看到年輕的魔尊后,他怔住了。
小八兩個字到了邊又咽下去。
言玨。
這個相同的名字或許不是巧合呢?
瞧見對方對他恭敬行了禮,潯崧神更為復雜。
回到房間,他為言玨和姜茶茶卜了一卦。
音容相貌能夠騙人,卦象卻騙不了人。
卦象擺在眼前,他還是不敢相信。
在房間里呆坐了有一個時辰,撐著子,想要去問問姜茶茶知不知,可轉念又一想,又歇了念頭。
有些事還是裝作不知為好。
他猶豫片刻,著三枚銅錢放在手中,闔上眼睛,心中默念著自己所要占卜之事,銅錢拋在桌上三次,每次都卦象都記在紙上。
看了一眼卦象,再次閉上眼睛。
他掐指算著卦象,面越來越凝重,氣變得十分難看,額頭布滿了水珠,當他所求之事有了一個結果,他一手捂著心口傾吐出一口來,瞬間遮住紙上他所記錄的東西。
潯崧臉上寫滿了震驚。
單獨算兩人的命格,只是瞧得并不是很真切。
可當他算兩人之間的緣分時,冥冥之中似是有一力量在制著他,他拼命沖破束縛,想要求一個結果,沒想到自己會得到了反噬,占卜出來的結果只有兩個字——正緣。
既然是正緣他也就放心了。
他掏出帕子來,拭掉角沾染的漬,垂眸看了一眼被鮮弄污的紙張,手指著一角,紙張與帕子一樣化為灰燼。
幾個徒弟中只有小六依舊是沒心沒肺,修為也較低,看不出自己了傷,他告訴小六自己要修煉,讓負責去后山送飯。
這次的反噬對他來說還算是嚴重的,只怕沒有個幾年是養不回來了。
……
閉關的第二年,小六就隔三差五的求見他了。
潯崧被吵得實在是心煩,出來見了一面。
從口中得知姜茶茶答應嫁給了言玨。
對他來說不算是意外。
卦象顯示兩人是正緣,走到一起只是早晚的事。
“師父,你怎麼一點都不擔心?小師妹都要和言玨結為道,嫁到魔界了,該怎麼辦啊。”
“魔界那種地方,都見不到,半點靈氣都沒有,住進去都是一種煎熬。”
“師父你要不就拆了這對鴛鴦,你的話小師妹一定會聽的,實在不行,你就勸小師妹再多考慮個幾年。”
溫翹怡急得團團轉,因為知道小師妹的心意,一連幾日都沒休息好,眼底青黑一片。
潯崧瞟了一眼,明白是擔心茶茶。
被吵得腦殼疼,可有些話不能和這傻丫頭明說,“是不是連景和與你這對小鴛鴦給一并拆了。”
溫翹怡頓時啞然。
像個鵪鶉一樣跟在他后,一句話都不敢再說。
……
“師父若是不同意,我可以不嫁的。”
姜茶茶與言玨一同見了潯崧。
一開口,言玨頓時心沉到了谷底,正開口,一個眼神斜過去,言玨不不愿將吐的話咽回去。
小九九笑。
自從茶茶答應嫁給他,他就開始飄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還在它跟前嘚瑟。
狗糧一口一口的往它里塞。
這會兒吃癟了吧。
潯崧全都看在眼里,舒了口氣,茶茶拿的住他就行。
既然是天作之合,他又何必違背天道。
接過姜茶茶遞過來的茶,他抿了一口,放下茶盞這才開口,“你們結為道之后,有沒有想過要住哪?魔界畢竟不適合我們依靠著靈力所修行的人久住。”
這話音是同意還是沒同意?
言玨坐立難安。
姜茶茶規規矩矩立在自家師父跟前,沖他拱了拱手,輕聲道:“他在離劍衡宗不遠的一山峰上讓人搭建了幾間房屋,地方算得上清雅,不過我們暫時不打算住在山上,想著是在凡塵游歷幾年。”
“沒想過住劍衡宗?”
說話并不避諱言玨,“如今雖說各大宗門對魔界有所改觀,但若是他長久住在劍衡宗,只怕會有人在背后大做文章。”
潯崧了然,“大典是不了要辦的?有沒有想好在哪辦?何時辦?”
“東西都置辦好了,決定在千山城里大辦,原來就是想著等師父出關之后再確定日子。”
“既然東西都備好了,那就趕早不趕晚。”
說是趕早不趕晚,但也不能太急。
潯崧為他們尋了一個良道吉日,就定在三個月后的六月初八。
按照千城山的習俗,新婚夫妻在親前三日不適合見面,說是新人上都帶著喜氣,避免以喜沖喜。
這三天對言玨來說,每時每刻心都提著。
唯恐生了什麼變故。
他等了這麼多年,守了這麼多年,終于能夠得償所愿。
大婚前戲,他多想去看一眼,想知道是不是與自己一樣,滿心存著歡喜又覺得忐忑。
人到了住的院子,忙不迭退了出去。
他一個不信神佛之人,此時此刻卻對一個民間習俗充滿了敬畏之心,唯恐因自己的出現沖了喜。
大婚當日,言玨那些“摯友”都應邀參加。
他認為自己是虛假意,與他們周旋,對方可不那麼認為,真心實意的視他為摯友,每個人來的時候被備了厚禮。
有的直接送了宅院門面鋪子,有的則是送了他一些珍貴法。
千城山居著不修士,知曉他們份的不在數,魔界之主的真面目可是難得一見,有些人前來湊了個熱鬧送上賀詞。
凡是來的人,無論是散修還是普通人,負責這場親事的劍衡宗弟子,都熱的招待著,言玨為了這次的親事,可是包下了整個千城山的客棧酒樓。
整個儀禮都是按照凡塵間親的流程走。
沒有流著同樣的親人,但有靈山峰的師兄師姐,喜婆說是要“哭上轎”,姜茶茶眼眶還沒紅,送的溫翹怡直接哭了淚人。
新娘還要由兄長背上轎,而被上轎的人便是四師兄。
兩人拜高堂拜了潯崧。
等到贊禮者一句禮落下,眾人簇擁著手持大紅綢帶的兩人往新房走,之后還要由言玨這個新郎開宴款待眾人。
是夜,醉醺醺的言玨在一片起哄聲中來了新房,等兩人共飲下合巹酒,由六師姐帶頭帶著不人開始鬧婚房。
只是很快所有人就被言玨的那群摯友,連哄帶勸,連拖帶拽的給帶走。
言玨眼風掃了一下網之魚,不聲將丑東西收起來。
兩人鉆研了一夜的雙修功法,次日不需要給人奉茶,姜茶茶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三日后,姜茶茶攜言玨回劍衡宗探,兩人在靈山峰待了有兩日,便又離開了宗門。
千城山里過了一段時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恬淡生活,兩人決定去云游。
路過一個小村莊時,姜茶茶偶然撞見了一位扛著鋤頭從小道穿出來的男人,男人其貌不揚,皮黝黑,一襲麻布衫,瞧著四十有幾的年齡。
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言玨問著話,順著的視線看過去,只看到一個普通的農夫,并沒有什麼異樣。
收了兩人握的手,扯出一抹笑來,沖他搖了搖頭。
農夫渾濁的眸子往他們這邊瞟了一眼,眼中出驚艷,他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竟然會出現兩個比畫里還要好看的人。
男人多看了幾眼,離開的時候,心下還念叨,回去就和老婆子說一句,他今個兒可是看到仙人了。
他一腳重一腳輕地離開。
姜茶茶目落在他微跛的腳上,眸沉了幾分。
言玨一眼便瞧出緒不對,安著的手心,低嗓音問:“認識?”
垂下眼瞼,突然撲進他懷里,一手抱了他的腰。
言玨眉頭鎖,一手輕輕拍著的后背,猜測著那人的份。
的出,他之前聽丑東西提過。
他腦海中很快閃現出一個份來,難不那位農夫是曾經收養的人?
言玨心下在籌謀著,若真是如此,自己該如何給那人一個教訓時,懷里的人站直了子,一言不發地牽著他順著曲折蜿蜒的小道走。
很快便追趕上男人的腳步,姜茶茶拿了錠銀子,詢問能不能在他家里借住一宿。
男人頗為手足無措。
若是在以前,別說是借住一宿,就是住上幾日他也不會收他們的銀子,可如今他一條出現問題,家里是不敷出,這些銀子可以說是他全家的救命錢。
他手在服上蹭了蹭,小心翼翼接過來,“能能能,當然能,就是我家里窮,怕是兩位貴人住不慣。”
“總比宿荒野為好。”
三人行了有幾里,眼前坐落著一個小小的莊落。
男人帶他們到了自己家。
姜茶茶在看到院子里正在晾曬服的婦人,頃刻間紅了眼眶。
言玨近乎抿一條線,目不善地盯著他們。
看來他們果真是當年丟下茶茶的夫婦。
男人拉著婦人到一旁,嘀咕了許久。
之后男人畢恭畢敬將兩人請進房間里,翻出家里最好的茶來招待,晚間姜老漢讓兒子和兒媳騰出來了房間供他們休息。
兩人躺在床上,姜茶茶與他說了自己時發生的事,同潯崧都未曾說過的全都說給了他聽。
夫妻二人的份,正和言玨猜測的一樣。
看出他憤憤不平要為出氣,姜茶茶連忙攔著,“他們沒有對不住我,若沒有他們,說不定我早就在死在了襁褓中。”
也曾經想不通,為什麼一定要放棄。
后來就看開了,他們那些最底層的人,每個人都在拼盡全力地活下去。
當自己活下去都了問題,這個世上又有幾個人能顧得上撿來的拖油瓶。
看開是一回事,心里難過又是一回事,誰又不想為被偏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