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凜面一僵，何苒對顧燁寒芳心暗許，自己雖不愿讓妹妹撞南墻，可偏偏死不改，自個一來王府便興興跟來。

如今顧燁寒當著王妃的面直白下問，怕是已瞧出自家妹妹的暗種。何苒傷地垂下眼眸，心拔涼拔涼地疼。姑娘家家面皮薄，顧燁寒話語雖是客氣，卻暗藏詰責，耳子紅，咬著低頭不語。

顧燁寒此番行為不僅是讓虞姝安心，更是為了去除不必要的麻煩。何凜是他想得到的人才，但除此之外，他并不想與他有所牽連。

虞姝筆尖微停，著抬頭看向這個小姑娘。見一對丹眼似泣非泣，頓了頓，剛想開口顧燁寒的手掌已落在的頭上，著的小腦袋低下頭:“專心點，本王待會兒要檢查你的功課。”

虞姝扁扁，繼續寫著字帖。何凜尷尬地咳嗽一聲:“王爺所言極是，家妹的確不該出現在王府中。”他心忐忑，奉親王會不會以為自己是想攀上他這高枝，所以有意提醒自己。

何苒的心重重一落，哥哥都不幫著自己說話，看來以后真的不能再見到王爺。

顧燁寒知何凜已懂他暗示，便不再多言轉而論起公事。待二人說罷已是一個時辰過去。何凜起要走，顧燁寒喚住他:“何大人，本王還在等你的回答，還請何大人莫要忘記。”

“自然。”何凜拱手回罷，攜著何苒出了書房。

“那小姑娘不會再來找本王，你可安心了些？”待左傾送走二人，顧燁寒低頭輕聲問道。虞姝抿抿，為難地開口:“可是那個小姐姐看上去似乎很難過？王爺，我是不是做錯事了？”

王爺并非一人所有，今日行徑是否逾越了？顧燁寒挑眉:“那本王去回來，讓日日來陪伴本王？”虞姝聞言，拽住顧燁寒的角:“不要！”幾乎是下意識地。

顧燁寒自是逗逗，他低下眉，取過虞姝的字帖。這些日子很是用功，進步很快。寫的字不說有多好，卻也看得端端正正，甚有幾分模仿自己的韻味。

“不錯。”他真心贊揚。

“謝王爺！”虞姝笑得喜悅，眉眼跟著角彎了彎。顧燁寒推著椅坐到古琴跟前，道:“本王送你的古琴可有自己練習過？”

“沒有……”虞姝生怕被王爺訓斥，回答得小聲小氣地。顧燁寒了然，他一直都未與虞姝找過先生指導，既然學識已有，琴棋書畫自然也要跟上。別的嫡千金都會的，他自然不會欠了虞姝。

他骨節修長的五指在琴弦間掠過，雖不調可弦音空明，耳。

“坐過來。”他喚虞姝。虞姝乖巧地端著圓凳坐在王爺跟前。顧燁寒給講解著韻律與曲節，從基礎地開始，一步一步咬文嚼字教得仔細。王爺說過的話，虞姝只聽一遍就牢記于心。顧燁寒見學得快，開始琴，他奏的是一首簡單的曲子，名為《一剪梅》。

曲音悠揚，暗藏相思意。王爺手指似游龍，在弦間嫻地輕攏慢挑，虞姝下意識地念出昨日在先生那兒學的小歌:“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閑愁。此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顧燁寒的指間一滯:“你會？”

“昨日先生教我時彈過這首曲子。”虞姝道。詩與歌是同宗，學詩亦是學歌。像虞姝這樣思維活潑的，彈曲念詩更為妙學。顧燁寒勾一笑:“本王彈過，你來試試。”

虞姝點點頭，他又接著奏曲，王爺的音律自是常人無法及的。每一音都似山澗落下的清泉，輕而易舉地激心田。虞姝聽得戲，王爺的五攏在窗欞瀉的日下，眸流轉，睫分明。他沒有束發立冠，頭發披散下似長墨，只在尾端系著青緞帶。他神慵散，似山水間閑坐的仙人。

他眉似遠山，暗藏千山萬水。眼如深墨，淺懷歲月悲歡。他奏曲的模樣自一畫，被虞姝在眼中描摹著，藏心田。

何為相思，虞姝并不清楚。但似乎懂得何為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在清揚的曲音下，半闔著眼，困意似水襲來。昨日翻來覆去并未睡個好覺，今日愁緒已解，睡眼惺忪，忍不住將頭抵上王爺的手臂。

顧燁寒一曲落，虞姝已淺淺睡去。他暗自皺眉，這丫頭不專心就罷了，竟然還敢睡覺。原想喚醒，卻聽虞姝里懦糯地喚:“王爺……”顧燁寒怔住，不聲不響地拿過一旁的薄氅披在的上。

“王爺……”

左傾送茶室，剛喚了一聲卻見顧燁寒指尖抵在薄，示意噤聲。左傾頷首，閉著退下。

日暮西沉，虞姝被李嬤嬤接回了溪花院，這一覺睡得沉，直到翌日清晨才醒來。院子里的晨凝著晶瑩，在暖照下斑斕溢彩。

“王妃，睡得可好？”李嬤嬤攙起，又給梳洗。虞姝坐在梳妝鏡前點點頭，手腕上的疤痕已經結痂，腳踝也褪了臃腫，額上的腫包更是消退，今日瞧去整氣甚是不錯。

“王爺上朝去了麼？”虞姝問。

李嬤嬤回:“是啊，一大早就走了。”

李嬤嬤給梳了雙螺，簪子流蘇用的是白玉翠蘭，簡單大方。白昕正巧從廊前經過，見虞姝正梳妝打扮，溫聲一笑:“我可趕得巧了！前些日子做的裳今日送到了，王妃快些穿上瞧瞧。”說罷，挑起簾子了室。虞姝開手，任憑為自己穿上簇新的。

衫是鵝黃，襦是藕，擺繡著致的花鳥圖。待整裝完畢已是日上三竿，羅道已經在客室等待，虞姝不敢耽誤時辰，用罷早膳就乖乖地聽功課。

羅道昨日講的功課虞姝早已背得滾瓜爛，甚至能說上幾句自己的見解。羅道著碎須甚是滿意地瞇著眼，對虞姝又是欣賞又是惋惜。他欣賞的是的聰慧，惋惜的是是一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