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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黜龍》 第131章 上林行(10)(8k2合1還債)

“自然可以,但我有一些話要說在前頭。”還是白橫秋的聲音。“通天塔非同小可,所以我們工部來修的時候,是益求的,只用一萬人工,小心又小心,以至於現在才起了四層……北衙那裡要拿走可以,但應該讓我們工部的人完全的、徹底的撤走,然後再讓北衙當面完全接,再籤個文書什麼的……當然需要什麼找我們拿,我們也沒有什麼不能給的……總之一句話,既然不是我們修了,我也好,我們工部也罷,絕不能擔這個潑天的責任。”

“白相公太小心了吧?”有人似乎來勸。

“不敢不小心。”白橫秋語氣堅決。

“那就這樣吧。”張世昭忽然開口。“就這麼辦……誰的事誰弄乾淨,都別到時候推來推去的……一個人抄家滅族總比兩個人抄家滅族好,何況英國公家裡一抄起來怕是要半個朝堂都沒了,而高督公就一個兄弟兩個侄子,砍起來也利索。”

此言一出,原本來勸的聲音便再不出現了。

似乎也定了下來。

“所以……這意思是天樞金柱的方案其實已經有了?只是先送大去了?”皇叔曹林的聲音忽然再起。

“是。”張含趕應聲。

一陣沉默之後,換首相蘇巍來問:“能給南衙留個底嗎?大約是什麼形狀?多高多大?用多金銀?總不能真像傳言那般要造個一百丈高的純金大柱吧?”

“蘇相公開玩笑了。”張含似乎被逗笑了。“我便是再蠢又如何會這般無稽……一百丈高還能不塌那得至尊下凡來修……其實,大略上還是鐵的。”

張行依然在目不斜視的看著議事堂屋檐下滴落的雨水,本沒有在意後的討論,他在想今晚吃什麼,反正今晚是在張含新得的賜大宅子裡吃,不要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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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案是這樣的。”張相公很快就開始介紹了。“一百五十尺,十五丈高……但大約要起個土山,三層臺子……還要算上最上面的三輝聖相。”

“哦。”

“我就說嘛。”

“主上是鑌鐵,但外面要盤一條龍,銅製的龍……金銀主要是用來雕花和在柱子上雕刻聖人功績的銘文……最上面的三輝聖像肯定要鍍金或者鍍銀……然後四也要四面各有映照,但主是天樞金柱,就不必過於誇張了……直接在土山四面來做其實就可以……”

“這天樞金柱主得多?”忽然有人打斷,似乎還是張世昭的聲音。

“這個要看的製作,可以是空心的,只要立得穩就好……”

“大約要費鐵多斤?總造價多錢?”張世昭追不捨。“曹中丞等半天不就是這個意思?小張相公何必遮遮掩掩,總是說別的?”

“得要兩百萬斤鐵吧?”張含的聲音停頓了片刻,方纔給出答案。“兩百萬斤鐵……總造價我找人算了,按照市價,連鐵帶銅帶銀帶金……合計要兩千億錢。”

門外的張行茫然了起來,他是真的茫然,因爲他不知道這個造價對於倉儲堆滿的大魏而言,到底是高還是低。

但很快,議事堂就給了他答案。

“有點多了吧?”蘇首相聲音有些抖起來。“明堂和通天塔加一起都沒……”

“通天塔不說,明堂的花費其實都在人力上,而人力是不要錢的。”張含言之鑿鑿。“而且兩千億錢也只是聽起來很多,我是民部尚書,如何不曉得朝廷家底?如今每年收的賦稅,能有四千萬石糧食,六百多萬匹絹,八百多萬匹麻,然後鹽鐵茶酒等商稅專賣大約兩三千萬貫文……糧食不值錢不說,絹和麻再加上商稅,一年就是接近五千萬貫文,也就是五百億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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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是四年的年?”曹皇叔似乎有些怒氣發之態。“夠養多兵的?”

“曹公,絕不會影響年。”張含努力解釋。“關鍵是金銀價格虛高,至於花費最多的銅,也只是要將庫存的銅錢拿出來熔掉而已……那些錢扔在倉庫裡,串錢的繩子都朽了,留著幹嘛?金銀銅是不能吃的,不能穿的,糧食和布都不變,不會耽誤大事。”

“不對,一個鐵鋤頭我記得得要幾十文,怎麼到你那裡兩百萬斤鐵算下來只要幾文錢一斤了?”白橫秋忽然想到什麼。

“因爲鋤頭的價格主要在鐵的打造和工匠上,熔個鐵柱只要鐵礦本錢就行……”張含毫不懼。“鐵礦是朝廷自家的,我說幾文錢一斤,已經是儘量裕的說法了。”

張行在外面已經聽得茫然了,他雖然習慣鍵政鍵史,卻不懂經濟,怎麼覺得這張含說的更有道理一些?

不過,熔錢的話,不會引起銅錢也漲價,然後進一步所有價騰飛嗎?

還有兩百萬斤鐵……金銀都已經這般飛狗跳了,鐵……除了礦藏和存料……該不會又去徵收吧?比如把價值五十文的鋤頭收回來熔掉,變幾文錢的澆築鐵料?可是好像沒有哪個相公在意這些,他們只在意總造價,拿來比劃的也是這個錢能養多兵。

這一次南衙議事,一直爭到了下午方纔止住。

張行都已經聽暈了。

不過,終究還是停止了,幾位相公一起出來,其中幾人面頗顯疲憊。張行想都沒想,直接一招手,帶著秦寶等其餘九名伏龍衛一起從廊下啓,先行順著走廊鋪開,從議事堂門口一路指向了張含的公房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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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就在這時,一個始料未及的意外出現了。

一直低頭站崗的秦寶忽然向前,躍政事堂小院之中,然後冒著雨恭恭敬敬朝幾位相公行禮拱手,並且口稱:“諸位相公!”

張行心中一跳,想起什麼,立即便也跳雨幕,準備把對方拽回來。

但已經來不及了。

“什麼?”立在廊下的虞常基攏手含笑駐足,使得張行的作當場白費。“這位伏龍衛有什麼話嗎?”

其他相公無奈,也只能駐足。

“回稟虞相公。”秦寶面愈發漲紅,趕來言。“我……下是想說……想……想請諸位相公看顧一下東都百姓……自從朝廷下令百捐獻金銀後,前後不過半月時間,多有差役吏員藉著兌換金銀的名號勒索商販,商販苦不堪言,復又肆意漲價,如今東都米糧柴薪全都暴漲……”

“張行。”話未說完,白橫秋便不耐起來。“管好你的屬下……告訴他,這是什麼地方,他這麼幹犯了什麼錯?”

“是。”張行無奈回頭,拽住了秦寶的手。“秦二郎,你這麼幹心意當然是好的,是不想讓相公們壞了名聲……如今東都多有編排諸位相公的謠、順口溜……但那又如何?那都是小節。無論如何,你一個白綬伏龍衛,都沒有資格向中丞之外的相公直接彙報,因爲越級彙報的例子一開,便如軍中階級法壞掉一樣,只會生出新事端來……還不趕請罪退下!”

秦寶深呼吸了一口氣,在幾名相公的沉默中低聲回覆:“是,是下孟浪了,還請諸位相公贖罪。”

張行這佯作無事一般來看白橫秋,然後只看了一眼,便如得到什麼許可一般,匆匆拽人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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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橫秋捻鬚乾笑了一聲,先行離去,其餘諸位相公也都乾笑一二,紛紛繼續離散。

而回到廊下的秦寶早已經面赤紅一片,卻又被雨水打溼,只隨張行立在了張含的公房前,一聲不吭。

不過,當張含負手走到門前時,忽然手將秦寶拽了進去。

張行目瞪口呆。

而更讓他目瞪口呆的是,張含拽著秦寶進公房,居然細細問了一遍東都漲價的事,然後當場許諾:

“我是民部尚書,不能不管士民死活,你是秦二郎是吧?且放心,你既好心來報,我一定要手此事的。”

秦寶的眼淚都下來了。

門口的張行卻驚嚇的寒直立,但卻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固然知道,張含是擔心自己壞了名聲,爲衆矢之的,但干涉了又能如何呢?

還能真止住此事不

果然,又過了兩天而已,朝廷果然通過淨街虎與、河南二縣縣衙發佈了通告,要求諸般價皆要與一月前相當,如有擅自漲價者,經過取證、比對,即刻以“哄擡價、圖謀不軌”之名逮捕。

消息一出,全城價暴跌,沒人敢輕易拿一點利市去賭牢獄之災,苦於生存的底層老百姓爲之歡呼。

秦寶也振了起來,哪怕告示中本沒提整治勒索敲詐之事。

見此形狀,張行有心說話,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按照他的認知,這種顧頭不顧腚,甚至本沒有阻止惡源頭的強行一刀切,只會讓事加劇……但堂堂相公主採信了秦寶的回報,並做出了反應,使得秦二郎正在振的興頭上,他能說什麼呢?

又過了三四日,也就是四月中旬的最後一日,休沐日,這一日張行和秦寶都休在家。

張行自在家中研究他的易筋經,並嘗試打坐,而秦寶則例行陪月娘去買東西,一切如常……不過,二人出門不久,張行剛剛嘗試打坐,忽然間,便有人敲門。

張行心中詫異,打開門一看更加詫異,因爲來人居然是閻慶。

“你也被被人勒索了?”將對方帶進來後,甫一落座,張行便口而對。“對方來頭很大,不買我的面子?沒報白大小姐的名字?”

“算是被勒索了,但也不算……遇到高手了。”閻慶尷尬以對。“五月初有赤帝娘娘的真火節,平素都有趁機燃火祛溼的慶典風俗,往年也有……結果這次禮部的一個侍郎直接過來出面……然後主持北市慶典的一個員外郎私下開口,要我們今年份子錢的時候多一些,他們也弄得盛大些,而且還要金銀,不要銅錢和絹帛。”

張行沉默了片刻,搖頭以對:“這不是遇到高手,這是遇到不要臉的了……一個侍郎,直接下場?還是去全都有後臺的北市?”

閻慶尷尬一時:“其實這點家裡也能出,主要是哪裡都找不到金銀了,總不能去大公主的玉字號裡借去吧?實在是無奈,纔想到了張三哥你這裡。”

“無妨,在魚池裡。”張行手示意。“我給你撈……”

閻慶如釋重負。

片刻後,閻慶千恩萬謝離開,張行雙手魚腥味還沒散呢,門外再度有人叩門。

這次打開來看,赫然是一個面善之人,而且帶著一個長方形的盒子,裡三層外三層的。

張行一時想不起來,只好認真來問:“閣下是哪位?”

“張副常檢對不對?”那人小心在門檻外雙手捧著盒子微微一禮,復又小心擡頭。“您當日去買《七駿圖》的時候,在我認識的一家朋友留了姓名、地址,我一直記著呢……聽說您做了副常檢,升了黑綬,專門來賀……這是王參軍的《盤龍圖》。”

張行陡然想起對方是誰來了,然後點點頭:“你等著,正好我這還有點金子。”

說著,立即回,將還帶著魚腥氣的一點金子稱了十四兩出來,然後就在門檻上遞給對方:“十四兩金,當一百四十兩銀子……這圖我收了!”

說著一把將對方手中的盒子奪來,然後關上門,轉回去了。

那人捧著玉字號標誌的幾塊金餅,怔怔在門前雨中立了片刻,低頭對閉著的大門行了一禮,方纔匆匆揣著金餅,冒雨飛奔走了。

接下來,沒有敲門了,中午之前,月娘和秦寶直接自己開門進來了,不過,秦寶回來後,居然直接鑽回自己的小院裡,然後不再出來。

“我們去買米,米店掌櫃的老婆在哭。”月娘在院中對正在看《盤龍圖》的張行無奈陳述。“說是淨街虎來勒索了四五回,家底都空了,想要漲價又不許,想要關門因爲是坊裡的賃米店又不許……四五年白乾了……秦二哥當時就不自在……結果走到銅駝坊買紙筆,發現平日買紙的那家直接上吊了,因爲那邊僞作是個有後臺的,拒絕了縣衙的勒索,結果被縣的差役頭子識破了,發現他只給淨街虎銀子不給縣裡差役,然後這次直接污他漲價,帶回縣裡大牢,破了家才贖回來,發現什麼都沒了,就直接死了。”

張行怔了一怔,點點頭,並不吭聲,只是繼續看圖。

看到傍晚,吃了飯,秦寶還是沒有出來,張行終於不耐,走過去看了一看,卻發現對方面發紅,發熱,額頭虛汗,竟似乎是有些病了。

“病了?”張行認真來問。

“有點淋雨了。”秦寶氣連連,卻將被子再度蒙上,似乎是在躲避什麼。

“礙事嗎?”張行嘆氣一時。

“不礙事。”秦寶倉促在被子下面答道。“發發汗,明日就好了。”

“不礙事就行,起來幫我殺個人,別跟什麼沒見識似的,常檢都比你像個大丈夫。”張行面無表,掀開了被子。“大事咱們沒本事,小事總還是能幹的吧?你知道管著銅駝坊的淨街虎總旗和縣差役頭子都什麼嗎?”

“知道。”秦寶立即起

PS:晚安。

電腦壞了,折騰到下午都沒開機,已經下單新的了……這年頭顯卡貴的離譜,一臺電腦半個月稿費沒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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