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多數時候,鄭小北是一個很好照顧的大人。
他的作息規律,每天早上六點鍾準時起床,和爸爸一起吃早飯。早飯後,父親鄭長城出門工作,而他抓起畫筆畫畫,在桌邊一坐就是一整天。如果沒有特別的響驚嚇,他是個異常安靜的人,可以一整天都不說一句話。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鄭家父子每一日都過著這樣重復的生活。
直到這一日。
鄭長城回家的時候晚了一些,也有些魂不守舍。當他打開門的時候,兒子就像往常一樣蹲在門口等他,把腦袋遞到他的手邊,但他沒有留神,路過時差點絆了一跤。
他這才回過神,連忙把兒子扶起來:「小北,爸爸是不是撞疼你了?」
鄭小北搖搖頭,期待地把手裡的畫舉高,遞到他的麵前。他如同往常一樣誇獎了一遍兒子,才去做晚飯。等父子二人一起吃完飯後,一起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但鄭長城明顯心不在焉,不像兒子那麼專注。因為他下班之後去了一趟醫院,拿到了自己的檢查報告。
在醫院裡,醫生告知他一個噩耗:「鄭先生,你是胃癌晚期,沒剩多時間了。」
那張報告就放在他前的口袋裡,沉甸甸的像心髒一樣重。
47歲的鄭長城,有一個患有自閉症的兒子。小北雖然年,但食住行都無法自理,需要其他人的照顧,他早就做好了自己要照顧兒子到老的打算,一直到兩人白發蒼蒼,卻沒想到意外會來的那麼突然。
如果他馬上就要離開,那麼他的兒子該怎麼辦?誰能夠像自己一樣,用全部的繼續照顧小北呢?
……
在那個晚上之後,鄭長城就做下一個決定。
他拒絕了所有人的勸阻,從工作的地方離職,也拒絕了醫生的勸告,不花錢治療去延長自己的生命。他要用自己僅剩的幾個月生命,為自己兒子的未來做好打算。
從這一天起,鄭小北醒來後,他的世界開始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父親拉著他進了平時不可以踏足的廚房,指著廚房裡的每一樣東西,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告訴他這是什麼東西,以及這些東西的使用方法。他要自己做飯,還要自己洗服,做家務,買東西,出門,學會打理自己生活裡的一切。
鄭小北理所當然的抗拒,他尖著與自己的父親反抗,抓起邊的一切朝他扔過去。盡管早知道想要與自閉症兒子通十分艱難,可鄭長城從未有此時這般急迫,這般疲憊,與這般堅定。
他用盡一切辦法,的,的,迂回的,直白的,他一邊抵抗病魔的痛苦,一邊有條不紊地給自己安排後事,並強地要教會兒子生活常識。
在父子兩人飛狗跳的拉扯之下,鄭小北畫畫的時間,是這個家中最平靜的時候。
在畫畫的時候,他乖巧得像天使,不會發出刺耳的尖,不會大哭,也不會摔東西。他的心世界絢爛而麗,當他到畫筆時,他的眼中就裝不下其他人。
鄭長城給家裡的每一都上紙條,用來提醒。
他拿來一個錄音機,在鄭小北邊坐下,錄下自己的話。
「……做飯用電飯煲,洗服用洗機,買東西出門右拐再左拐走五百米到商店街,不能去……要按時吃飯,天冷記得多穿服,難了要去醫院,遇到不懂的,去37號找王叔叔……」說到最後,鄭長城的聲音愈發哽咽,但他努力忍住,強裝著鎮定。
他抹了一把臉,抹去臉上的眼淚,盡管兒子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並沒有察覺。
「如果有一天,爸爸不在你邊了,你不要太難過,爸爸隻是去很遠的地方旅行,去給你買世界上最好的畫筆,最好的畫紙,那個地方很遠,爸爸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當你想爸爸的時候,就把爸爸畫下來,這樣,就算爸爸在很遠的地方,也會知道你在想我了。」
「……小北,你聽見了嗎?」
鄭小北沉浸在自己的繪畫世界裡,他的眼睛裡隻裝得下畫紙上彩鉛的,滿是天真與赤誠,畫的不亦樂乎,完全沒有聽見有誰對自己說了什麼。
鄭長城捂住自己的,若無其事地撇過頭,可眼淚卻洶湧不停。他著窗外高過屋頂的蔥鬱大樹,此刻無不希自己能在死後化作一隻小小飛鳥,能夠繼續注視這一方狹小的天地。
……
盡管再不願,鄭長城還是走了。
父親離世後的日子,於鄭小北來說,好像並沒有什麼不同。
他依舊六點鍾起床,吃完早飯後,坐在自己的桌子前麵,抓起畫筆俯首在桌案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他側窗戶外,太由東邊到西邊。
直到橙黃的晚霞布滿了天空。
鄭小北又完了一幅畫,他然後抱著畫坐到玄關門口的凳子上,高興地演練等會兒要做的作。要把畫舉起來,舉得高高的,這樣等會兒推門進來的人才會一眼就能看到。然後爸爸會他的頭,他要彎下腦袋,再然後……
然後……
鄭小北停下了作。
他茫然地直起腰,回頭往屋中看去。
他的視線在家中找了一圈,肩膀慢慢垂下去,抓著畫的手也放下。他定定著某,好像又陷了自己的世界發呆,毫無征兆的,兩行眼淚突然順著他的臉龐劃了下來。
家中還是原先悉的模樣。屋子裡一起都還在原來的位置,隻不過多了一張照片。
而那個會在他畫好畫後他頭誇獎他的人已經不在了。
他著空盪盪的屋子,小小地了一聲:「爸爸……」
……)
方非池抹著眼淚,懷裡的紙巾盒已經空了大半。
彈幕上,所有人的反應都與他差不多。
【嗚嗚嗚嗚嗚嗚嗚我一個哭!】
【太催淚了吧,在塗老師自言自語那段我就繃不住了,本來眼淚快止住了,結果看到最後喬硯禮喊爸爸的樣子,我徹底不行了,眼淚已經不是我能控製的了。】
【塗老師你走的那麼早讓小喬一個人該怎麼辦啊嗚嗚嗚嗚】
【心疼死我了,兩個演的好棒。】
【我忽然好想我媽媽,上一次打電話的時候,我媽媽就是那麼叮囑我的,我以前總是嫌太囉嗦……嗚嗚嗚這就去給打一個電話!】
【盡管我已經學會一個人,但我卻還沒習慣你的離開……最後小喬的樣子實在是太讓人難了,我人都哭麻了。】
在點開之前,盡管大家都是沖著看喬硯禮的演技來,但看之前,大部分人都和方非池一樣,心裡並沒有多當回事。
經典在前,想要超越很難,更何況,因為綜藝時間限製,兩個小時的容被到十幾分鍾,因為在舞台上現場表演,空間也到限製,改編也顯得生。
沒有電影的鋪墊敘述,隨著故事劇展開而慢慢營造烘托的,觀眾怎麼可能那麼簡單融進去呢?
而喬硯禮還是第一次演戲,之前毫無經驗,演的還是一個花瓶角,更發揮不了什麼演技。所有沖著喬硯禮來的人,點開之前都做好了挑刺的準備。
結果就是,他們猝不及防被的嗷嗷大哭。
不需要多厲害的鋪墊,是一個塗笙紅著眼眶無奈不甘的模樣,就能瞬間讓觀眾代進去,眼淚也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當畫麵切到喬硯禮,看著他無於衷,他們也毫不出戲,甚至還能同到父親那種急迫不安的心。
但那也是塗笙的演技牛,和喬硯禮沒有什麼關係。
看過電影的觀眾們都以為隻是這樣了,手剛放在鍵盤上,淚眼婆娑地準備打下自己的觀後,順便表達一下對喬硯禮的失。結果畫麵還沒結束,還有一段喬硯禮的獨角戲。
這是電影裡沒有的橋段,是兩人自己加上去的,但也並不會突兀。當看到張小北對著空氣喊爸爸,茫然地流下眼淚的樣子,他們一下哭的比剛才還要大聲。
【我錯了!我要為之前的口無遮攔道歉,喬硯禮你是有演技的!】
【我隻想說……之前我覺得喬硯禮演技有多不好,現在我哭的就有多慘,嗚嗚嗚嗚嗚!】
【我能說看到最後喬硯禮喊爸爸時,我哭的比塗老師自言自語那段還慘嗎?】
【看他們排練時的過程,誰能想到他們隻是在上台前對了一遍戲!兩個人都演的太好了,都能把對方的戲穩穩接住,從頭看下來,我真的一點問題都挑不出來。】
【我真的驚呆了……喬硯禮真的是第一次演戲嗎?】
不隻是觀眾,方非池也驚呆了。
他看完一遍之後,還不死心,把進度條拉回去再看了一遍,結果就是,房間裡剩下半包紙巾也用完了。
看之前他有多輕視,現在的他臉就有多痛!
喬硯禮不但是有演技的,而且他還將這個本該是花瓶的角演出了屬於自己的故事。當畫麵切到喬硯禮專注畫畫時的模樣,觀眾都能明顯覺到他的開心,好像獨屬於鄭小北小小世界裡絢爛的彩也溢出了屏幕。當他被要求學會打理生活,那被拉離舒適區的驚慌與不安也全都清晰地傳達到了所有觀眾的心中。
如果說,觀看原本的電影時,觀眾所有的焦點都停留在父親的上,現在觀看塗笙與喬硯禮合作的演出,大家不止到了沉重如山的父,也到了失去父親的兒子的孤獨彷徨。
這真的是第一次演戲的喬硯禮本人,而不是被誰奪舍了嗎?!
他不但有演技,且與塗笙對戲時,也毫不差!
方非池原來還有點懷疑,現在全都沒了。
他心服口服,此時由衷的慶幸自己當初選擇了相信丁導,而不是因為自己的偏見強要求換掉這個演員。
現在他已經十分信任喬硯禮能夠演好陸一凡,隻要他的表演保持這個水準,一定能夠演出陸一凡後期變化與長,能演出他心目中的那個主角。
至於剛才發生的一點口角,那些貶低《世》的話,看在喬硯禮的演技上,他也可以大人有大量,等電視劇拍完之後再計較。
現在更重要的是……
方非池撥下一串號碼。
「餵,爸……」
……
第二天一早,喬硯禮在生種下準時醒來。
他起的很早,連助理小潘都還沒起來。他也沒在意,巧有幾個工作人員要出去,就坐上工作人員的車,一起去了今天的拍攝場地。
劇組的工作人員已經提前到那裡,正在布置場地,喬硯禮本來是先過來悉環境,出乎意料的是,丁導和編劇卓一川也還在。
「小喬,你來的正好。」丁導招呼他,順便把剛打印出來還熱乎的劇本給他:「小卓按照你昨天說的想法,加了一段劇,你看看怎麼樣,還有沒有什麼問題。」
喬硯禮道了聲謝接過。
卓一川不止是增加了一段劇,還在原來劇的基礎上做出了修改。喬硯禮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不愧是專業的編劇,新增加修改的劇比他原來的想法更加合理流暢,讓喬硯禮這個原作者看了都更加喜歡。
「我覺得很好。」喬硯禮說:「卓老師的劇本改編的很棒,我一點問題都挑不出來。」
卓一川扶了一下眼鏡,斯文道:「也是多虧了你昨天提出來的意見,如果不是你,我也想不到劇能這樣發展,我隻是在喬老師的意見上做出了修改。。」
「行了,你們兩個也別這麼客套。」丁導樂道:「小喬,你來之前,小卓還在和我說昨天的事。你什麼時候還上了一個演技綜藝?」
他一提,喬硯禮才想起來,《我是實力派》第一期已經在昨天播出了。
他還沒有來得及看,也沒有關注網上的言論和反饋,隻不過自我覺自己表現的還行,此時被丁導提起來,也坦然地答道:「臨時幫塗老師一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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