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民兵春獵

前面這三人，一個老頭揹著手，不急不慢地走著，他左右還有兩個中年男子，手裡都提著東西。

這時，蔣金友想喊他們給自己讓路，可還沒等他喊出聲，就被張援民給攔住了。

“快停下，快停下。”不僅如此，張援民還讓他停下爬犁。

“咋啦？”

張援民也不說話，手幫蔣金友勒馬。

“籲！”雖然不知道張援民爲何如此，但蔣金友還是勒馬停住了爬犁。

爬犁一停，張援民立馬就從爬犁上下來，他不認識那個老頭，也不認得那個跛腳中年人，但他卻認得另一個人正是他們永安屯的屯長趙國峰。

三人都聽見了馬蹄聲和喊馬的號子，趙國峰轉見是張援民，不微微一怔，但並未在意，反而是那老頭子，一眼就看到了爬犁上的四隻大熊掌。

“呀，打著黑瞎子了，這是個炮手啊！”老頭子向張援民看了一眼，對旁跛腳男人說道。

但見跛腳男人沒理他，老頭子竟然向張援民走來，口中說著：“這熊瞎子是你打的呀。”

“嗯吶。”張援民應了一聲，然後指著爬犁上的熊掌，對老頭說道：“今天擱山裡攮死只黑瞎子，這不掌都在這兒呢麼？”

“攮死？”老頭聞言，面驚訝道：“黑瞎子還能攮死呢？”

“能啊？”張援民道：“我也不會打槍，拿刀就直接給他攮死了。”

老頭一聽更是驚訝了，但一旁趙國峰笑道：“陶大爺，你可別聽他吹，他那兩下子……”說道此，趙國峰連連搖頭。

這老頭不是別人，正是趙軍曾在山上遇到的老陶頭陶福林。而跟在他旁提著禮品的跛腳男人，是他的大兒子陶大寶，也正是吳峰口中的永安大隊治保主任兼民兵排長。

話說這陶大寶二十歲當兵，屢立戰功，更是在1980年的一場戰役中負傷，榮退役。

在他當兵那二十多年裡，陶福林一直都是是由二兒子陶小寶贍養，但絕不能否認的是，陶大寶確實是一個孝子。

那天趙軍把老陶頭上山打野豬的事，告訴給了吳峰，吳峰送老頭回家的時候，正是這一家人急得火上房的關頭。找了一天沒找到自己爹的陶小寶，更是埋怨自己媳婦兒，而陶小寶的媳婦也是個孝順的，連擔心帶自責地一直在哭。

直到吳峰把陶福林給送回來了，陶家人這才轉憂爲喜，對吳峰更是千恩萬謝，但吳峰卻說，他們真正應該謝的人是趙軍。

然後，吳峰就把自己從趙軍那裡聽來的隻言片語告訴給了陶家人。

一聽老陶頭子一天沒著家，是上山打野豬去了，這一家人是又驚又怕呀。

想這老頭都這麼大歲數了，要是讓野豬給撅一下、挑一下，那還能有命在麼？

等吳峰走後，陶大寶向老陶頭追問經過，等從老頭口中聽完添油加醋的故事以後，經陶大寶分析，那吳峰口中的趙軍，的確稱得上是這老頭子的救命恩人。

於是，陶大寶第二天又找到吳峰，一問就知趙軍家住永安屯。

按著陶大寶的意思，第二天他兄弟倆就帶禮品登門道謝，可老頭子非嚷著要一起來。但他腳在山上崴了一下，早晨起來腳就腫了，就只能等他腳脖子消腫，這纔過來。

吳峰只知趙軍家住永安屯，卻不知道地址，但這難不住陶大寶，他來了就奔趙國峰家。

他跟趙國峰，一個是大隊領導，一個是屯長，倆人是前年在鎮裡開會時候認識的。

趙國峰聽完事原委，便親自帶著陶家父子過來，可沒想到的是，就在離趙軍家不遠的地方，到了拉黑熊的張援民。

老陶頭子一聽，這是能刀攮黑熊的強人，頓時就兩眼冒。

可別人不知道這張援民，他趙國峰還能不知？

不說別的，就說剛過完元宵節那次，要不是他趙國峰跟徐長林倆人忽悠秦強、張來寶拿槍、帶狗去救，他張援民怕是早就讓熊霸給踢蹬了。

張援民也知道不能再在趙國峰面前吹牛了，要不然趙國峰容易把他的事順禿嚕出來，於是嘿嘿一笑，便不再多言。

但蔣金友不知道啊，這廝不但心直口快，而且心眼還好使，不願意讓自己的工友被人小瞧，便一臉正地對趙國峰說：“這大黑瞎子真是老張攮死的，咵咵幾刀就給整死了。”

蔣金友生的濃眉大眼，一臉忠厚老實，他說出來的話，讓人覺可信。

聽他如此一說，趙國峰等三人瞬間將目投向了張援民，特別是那老陶頭子，在看向張援民的目中，更甚帶著異彩。

但看張援民這材個頭，要不是練過，應該沒這兩下子啊。

陶福林兩步來在張援民前，問道：“你是不是也當過兵啥的？”

“沒有，那沒有。”張援民呵呵笑著說：“早十來年，是想當兵來著，但老爹不好，在家伺候老人了。”

“哎，孝子啊。”陶福林看著張援民，讚歎不已，然後更是鼓勵張援民，“伱有這手，可是了不得，有機會好好練練槍，打圍啥的更順手。”

說到此，陶福林看了一眼旁的陶大寶，才又對張援民說：“你要是整不著槍，你就來永興大隊找我，咱倆一塊上山，連學槍帶打獵。”

老陶頭子這一句話，可是把陶大寶給嚇壞了。他爹這幾年就打獵，但也就打一些兔子、松鼠、沙半，還真沒照量過野豬這種大貨。

而他前些日子的所作所爲，就已經讓陶大寶很害怕了，今天聽他老人家這意思，怕是要向著黑瞎子使勁兒啊。

陶大寶可是知道，那玩意兒絕非野豬能比的。

但有時，就是你怕什麼，便來什麼。

雖然張援民有點虎，但這把年紀的老頭，他是不敢往山裡帶的。

可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只能一臉尷尬地看著陶福林。

“爸，你都多大歲數了？你打什麼獵啊？”陶大寶見狀，忙上前來扶著陶福林肩膀，把他拽到一旁。

趙國峰饒有興致地看著這爺倆，見他們往旁邊去了，他纔好奇地問張援民，“你這拿這些熊掌，奔這兒來，是要幹啥呀？”

“啊。”張援民答道：“我尋思拿點東西，想來看看我老叔、老嬸。”

“你老叔……”趙國峰反應過來，這張援民口中的老叔、老嬸，就是趙有財和王蘭。

既然都去一個地方，那就一起走吧。

趙國峰和陶大寶拿著禮品，蔣金友牽著馬，一行五人來在趙軍家門口。

還沒等到大門呢，就聽院裡的狗個不停。

“那啥？咱兄弟家還養狗啊？”蔣金友向張援民問道。

“那是呀。”張援民說：“咱兄弟打狗圍老厲害啦，一冬天黑瞎子就收拾十好幾個，就連老虎崽子，還能整倆呢。”

張援民此話一出，一旁的陶大寶心裡就暗自苦。

果然，他那不讓人省心的爹一聽這話，一雙渾濁的老眼竟閃著芒，裡嘟囔道：“特麼的，趙小子那天騙我，他跟我說他不會打獵。”

趙國峰聞言也樂了，他對老陶頭說：“大爺啊，他不是騙你，應該是跟你鬧著玩呢。”

這時，蔣金友已將馬拴在了趙軍家門外，張援民則從爬犁上解下兩隻熊掌，這兩隻是準備送給趙軍家的，而另外兩隻是留給他媳婦和閨的。

這麼多生人到門口，還有黑瞎子掌的氣味，使得趙、李兩家狗個不停。

狗一，屋裡就知道外頭來人了，王蘭、金小梅雙雙從家裡出來觀瞧。

金小梅見是趙家來人，而且有趙國峰、張援民在，就轉回屋了。

而王蘭則出來，將衆人往院子裡迎。

別看王蘭是個農村婦，沒念過書，但老規矩肯定是懂在，在互相認識過以後，便閃在一旁，讓長者先走。

老陶頭子一進院子，看見那幾條狗抻著脖子衝他，老臉上竟出歡喜之，指著那白龍對他大兒子道：“好狗啊，你看這狗，瞅著就好。”

“嗯，好。”陶大寶聽的直撇，心裡納悶自己老爹是咋看出來這狗好的。

而後邊，剛進院的張援民住王蘭，說：“嬸兒啊，我就不進屋了，我在這跟你說點事兒。”

“啥事兒啊？”

張援民一指被他和蔣金友放在院牆角落的兩隻熊掌，對王蘭說：“嬸兒，我給你拿倆黑瞎子掌，給你擱那兒了。”

“啊？”王蘭剛纔顧著招呼陶家父子和蔣金友了了，倒沒注意張援民還提了倆熊掌。

此時一見倆熊掌，王蘭甚是驚訝，問道：“這哪兒整得啊？”

張援民笑道：“今天我們上山打圍，打著個黑瞎子，我就拿倆熊掌過來，看看你跟我老叔。”

這是好心，也是好意。

可不知怎麼？

王蘭聽著，心裡頭就特難，打量了張援民一眼，嘆了口氣說：“你上楞場是幹活去了，咱們到那兒就好好幹活，別天天捅咕這些玩意，你說你這要磕著、著了，可咋整？”

“嬸兒，你看我這不是沒事兒麼？”張援民說著，從兜裡拿出裝熊膽的小布兜，遞給王蘭說：“嬸兒，這熊膽我都蘸完了，但得麻煩你幫我收著。我不在家，就們娘倆，我不敢把這個往家裡放。”

“啊，這倒行。”王蘭聞言，當即點頭答應，轉念還想再叮囑張援民幾句，但那張援民已帶著蔣金友告辭離去。

此時趙國峰和陶家父子還沒進屋呢，王蘭也沒辦法去追張援民，便只能由他和蔣金友走去。

張、蔣二人走後，王蘭忙讓院中三人進屋，等三人在屋落座，王蘭先出去到倉房把熊膽掛上，然後纔回屋給三人沏茶倒水。

這時，陶大寶把帶來的禮都擺了出來，有一大三角兜的十斤蘋果，四瓶桃罐頭、四瓶山楂罐頭，另外還有兩盒桃。

這禮可是不小了，王蘭哪裡知道他們這是要幹啥啊，但聽陶大寶把來意一說，王蘭才知道自己兒子又在外頭做好事了。

對此，王蘭很是驕傲、自豪，當即樂得合不攏了。

“閨啊。”這時，進屋來一直沉默的老陶頭子開口說話了，只聽他道：“你家趙小子還會打獵啊？”

“啊，會啊！”一提起這個，王蘭的話匣子更是關不上了，當即把趙軍一頓好誇，誇的陶家父子倆眼神都變了。

陶福林是熱切中帶著一期盼，也不知道爲啥，年輕的時候他都不打圍，可到老反而喜歡上跑山了。前兩年整把砂槍擱家附近打打小東西也就算了，沒想現在還惦記上打大圍了。

因此，陶大寶在一旁聽的害怕啊，自己和兄弟陶小寶平日都忙，弟媳在家裡也有活，哪能時刻跟著這老頭子啊？

萬一哪天這老頭再跑出來，琢磨黑瞎子、野豬，可就麻煩了。

想到此，陶大寶就尋思，得找機會見見趙軍。可他管著十個生產隊，那好幾千人天天都有，還都得他來理。今天是爲了謝恩，他才親自走這一趟，等再過些日子到開春了，那就更忙了。

但陶大寶突然想起一事，便對趙蘭說：“大妹子，等過一陣子我們永興大隊，有那個民兵春獵，你家小子打獵厲害，你讓他過來，一個是我們家人好好謝謝他，再一個呢，他要是能打著大貨，咱們大隊上還有獎勵，錢和糧票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