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老狗

當趙軍說出，他要幫著陶大寶抓那老虎的時候，屋裡所有人全都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就連李寶玉，也是手拽了下趙軍的袖子，小聲說道：“哥哥，你也不喝酒，這咋還說上胡話了呢？”

要是李寶玉喝了酒，這胡話他也敢說，甚至還敢學武二郎上山去單挑猛虎。可現在李寶玉剛把酒倒上，還沒喝呢。

這清醒著的時候，李寶玉可知道那東北虎就跟野生黑熊一樣，你要想打死它，用些手段或許可以做到。但要想活捉它，那可就難了。

不說別的，就說永興大隊有一千多號民兵，陶大寶把他們拉上山，什麼打不死啊？

可要想活捉東北虎，那就難了。畢竟想要抓活的，就不能槍。

可人不槍，就威脅不了老虎。那大爪子一抓，就是皮開綻的。來個鎖，那就是一命嗚呼。

要說平日裡，最相信趙軍的就是李寶玉，此時連他都不信，那還有誰能信趙軍的話？

但對於陶家人而言，不管怎麼說，趙軍都是他們請來的客人。懷疑的話，李寶玉能說，他們卻不能說。

這時，陶福林向自己大兒子使了一個眼。

陶大寶看了見，但他又能說什麼？

只聽他道：“趙軍吶。那你想怎麼抓呀？是下網呢，還是下套子啊？”

“啥都不用。”趙軍把飯碗往旁邊一挪，就在炕桌上連比劃帶說的，給衆人講自己的計劃。

但讓趙軍沒想到的是，聽完他一席話，屋裡這些人伱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默不作聲。

“咳。”陶大寶清了清嗓子，對趙軍說：“那行，趙軍你說的，我都記住了。等我回去跟老於商量、商量，要實在沒招了，我們就按你說的辦。

陶大寶這話說的，還實在沒招了，再按趙軍說的辦。在場的人，就連年紀最小的陶飛都能聽出來，陶大寶這是在給趙軍留面子呢。

“行啦，你們快吃飯吧，我先回去了。”陶大寶說完，便起離去。

這時，陶福林也怕趙軍多想，便轉移注意力地招呼衆人開飯。

但趙軍卻不以爲意，風捲殘雲地幹了兩碗大米飯。

等吃完了飯，趙軍、李寶玉和陶福林、陶飛都各自回屋休息。

趙軍和李寶玉住在一起，此時倆人正在屋裡泡腳，一個大盆子裡裝著熱水，趙軍坐在炕沿邊，李寶玉坐在板凳上，倆人四隻腳放在一個盆子裡。

就聽李寶玉對趙軍說：“哥哥，你今天咋尋思的呢？”

“啥？”趙軍被李寶玉問的一愣。

李寶玉又道：“你跟陶大叔說的那個抓虎的招，也太不撲閃兒了。”

趙軍聞言，瞪了李寶玉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知道啥啊？人家老子抓老虎都這麼抓。”

“啊？”李寶玉一聽這話，便有些驚訝：“人家老子咋幹，你咋知道呢？”

“這……”趙軍又被他問得一怔，頓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上輩子他在遠東採參的時候，確實看見過老子抓東北虎，但這話沒法跟李寶玉說啊。

見趙軍不說話了，李寶玉把一隻腳從盆子裡拽起來，拿過抹布了，才說：“哥哥，你說的那招，一聽就不。我覺哈，要是咱張哥在這兒，沒準他能有啥好招。”

“誰？”

“張援民唄。”李寶玉道：“該說不說的，這老小子就是點子背，但人家打黑瞎子是真有招啊。”

“你快上一邊子去吧。”趙軍一把從李寶玉手中奪過抹布，了腳，沒好氣地對李寶玉說：“去把水倒了去。”

“明天再倒唄。”李寶玉說著，便爬上了炕，鑽進了被窩。

第二天早晨。

當趙軍起牀洗漱的時候，李雲香已經正在包餃子了。

昨天，永興大隊的獵人隊進山打了不獵回來。晚上的時候，大隊給守山的民兵都分了一些，陶小寶分到了一隻狍子大。

李雲香把狍子剃下來，放在涼水裡拔了一宿，今早起來把剁了餡，又加進蔥花包了餃子。

雖然有老有，但五個男人，沒有二百個餃子是肯定不夠吃的。

李雲香還多煮了一些，煮好後撈出控水、晾涼，裝進鋁飯盒裡，要給趙軍他們帶著，打圍中午不能回來，就在山裡攏火烤餃子吃。

李雲香又用剩下的餃子湯，燙了加鹽苞米麪，使大盆裝著放在一邊兒，等涼了再去喂狗。

這兩天，狗都是李雲香幫著喂的。但今天有小熊，這狗別人給的東西，只能趙軍親自去喂。

於是，等吃過飯後，趙軍便端著裝苞米麪的盆，出屋去喂狗。

六條狗一起吃飯，陶家肯定沒那麼多狗食盆，但他家有個大馬槽子，趙軍便盛苞米麪甩在馬槽子裡，一堆堆地分別給六個狗吃，避免它們打架。

六個狗這邊剛吃上，那剛吃完飯的李寶玉、陶飛也都出來了，他倆並肩站在一旁，看著趙軍不斷地給狗加著吃的。

“李哥。”陶飛指著花小兒，好奇地對李寶玉問道。：“這狗上咋這麼多傷呢？”

獵狗跟野豬黑熊搏鬥，哪有不傷的？

狗只要過傷，哪怕等傷口癒合以後，上面再重新長出來，那這也和原來的不一樣，槍槍刺的。

而在這六條狗中，上傷痕最多的就是花小兒，它這一，可稱得上是傷痕累累。

聽陶飛問自己，李寶玉扭頭瞅了一眼，見陶飛指的是花小，便忙手把陶飛的手拽回來，並對他道：“我們花小兒打獵年頭多，經百戰，掛彩還不正常麼？”

“它打獵年頭最久啊？”陶飛不打獵，自然不明白這裡面的事，只道：“我看它一傷，以爲它不行，才讓野豬挑、黑瞎子抓呢、”

陶飛說完，就見了把狗在馬槽子裡的花小兒，竟然挑著眼睛看著他。

一時間，陶飛有些恍惚，心裡懷疑難道這狗能聽明白自己說的話？

這時，李寶玉在旁邊解釋說：“都說了，人家傷是打圍年頭多。你別看我們花小兒，可它都快七歲了。”

花小兒半歲多、不到一歲上山，到今天打圍六年，可真快七歲了。

“哎呀，這是老狗了！”陶飛一句話口而出，他倒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驚歎一下。

可花小兒真的好像聽懂了，它雖然不曾擡頭，但卻也不再那苞米麪了。

它兩隻狗眼挑向陶飛，眼中神不善，脣微翹，牙齒呲起，脣齒間發出呼呼的聲音。

陶飛見狀，忙往李寶玉後一閃，雙手扶著李寶玉肩膀，探頭往向花小兒看去，然後向李寶玉問道：“這狗是能聽明白我說話麼？”

“那咋不能呢？”李寶玉笑道：“你再說它，它可要掏你了。”

李寶玉說完，便上前蹲下，出手來回地花小兒的脖子。

脖子，是最能讓狗覺到關的方式。

被李寶玉了幾下花小兒，又繼續悶頭吃食。

陶飛不信李寶玉的話，轉過頭看向趙軍問道：“趙哥，這狗真能聽懂人話啊。”

趙軍聞言一笑，點了點頭，說道：”多能聽懂點兒吧。”

趙軍說著，便也把目投向了花小兒。

有人說狐貍靈，有人說黃皮子靈，還有人說貓靈。但要讓趙軍說的話，世間最靈的就是狗。

狗能聽得懂人語，狗也有喜怒哀樂。

趙軍前世在城裡打工的時候，租的地下室住，樓上房東自住。

他記著房東家有一隻寵狗，每當狗主人逗那小狗，說要把它送人時，那小狗就會委屈地流淚。

待六條狗吃完，趙軍便陶飛取來繩子，將它們一一拴上。然後三個人各牽著兩條狗，出了家門又奔大山。

今天這趟，是有目標的，而目標就是李寶玉昨天發現的那隻黑熊。

三人還是按照昨天的路線進山，然後由李寶玉帶路，來在那個松樹炸子前。

隨著趙軍一聲令下，他們把六條狗全都解開，然後就見六條狗在左右聞著。

幾乎是同時，花小兒和小熊雙雙跑了出去，然後纔是大青。

沒跑幾步，小熊張口開，它一路吠著下了山坡。

它這一，留在三人旁的三條狗，全都不約而同地轉過，一路相隨而去。

趙軍等人站在上頭，看著六條狗順著山坡而下，卻是沒想到，那最先的花小兒，此時竟然落在了最後。

“唉！”趙軍見狀，心中一嘆，花小兒確實是老了。

若是往日，花小兒作爲頭狗，它跑出去遇到獵才，然後其他狗才跟過去，是不會這麼明顯的。

可現在有了小熊，它是跑吠的狗，它一路著過去，其他狗都跟著。

這時候，就能看出來，花小兒年老衰，跑不了。

“哥哥。”李寶玉也看出來了，有些難以置信地問趙軍：“花小兒是不是……”

李寶玉話說到一半，就不再往下說了。

因爲，他看到趙軍臉沉下來了。

趙軍搖了搖頭，衝李寶玉笑道：“快七歲了，昨天還上一趟山，今天肯定不如昨天興。”

“啊。”李寶玉點了點頭，表面上贊同趙軍的話，心裡卻半信半疑。

獵狗打圍，確實不能連著進山，但按著老輩人的說法，獵狗只有在連續上第三天山的時候，纔會疲憊、不興。

趙軍調整了一下心，衝李寶玉和陶飛一揮手，道：“快，跟過去。”

說完，趙軍便當先向下，李寶玉和陶飛隨其後。

三人下了山坡，見狗腳印都往南去了，便沿著塘子一路向南。

可走不到一里地，卻見狗腳印分幫了，一幫往崗子上去了，而另一幫則繼續向南。

“哥哥，這可咋辦呢？”李寶玉驚訝地看著趙軍。

狗分幫了，這仨一幫，那仨一夥的，到底應該跟著哪一幫啊？

南邊，狗聲一直都有，而且漸行漸遠。這一聽，就是小熊。

而這時，山坡上半山腰，也傳來了花小兒的聲。

接著，就聽南邊的狗聲作一團，這顯然是發現了獵，其他狗也都開了。

可與此同時，山坡上頭也不是一隻狗在了，也有其他狗開聲了。

趙軍往地上一瞅，分辨腳印，好像有一隻狗跟著花小兒上了山坡，而有四隻狗，跟著小熊去了。

“哥哥，這可咋整？”李寶玉一下就急了，忙向趙軍問道。

這時，趙軍也不知道該怎麼好了。兩邊的狗都開聲了，顯然是都發現了獵。

可自己三人中，只有自己手裡有槍，這到底該去幫誰？

趙軍定了定神，擡手往南邊一指，對李寶玉說：“寶玉，你給我聽好了。你跟陶飛倆往那邊去，看看狗圍住啥了。要是圍的黑瞎子，你倆可別出聲，趕往回來，我很快就奔那邊去。

狗要是圍著的野豬，要是小的，能刀就刀。要是不能刀，就別整了。”

趙軍說到此，見李寶玉不說話，便又問了一句：“聽見沒有？”

“啊……”

李寶玉心裡有些沒底，但趙軍也知道這不是磨嘰的時候，手往李寶玉上一拍，道：“快去吧。”

說完，趙軍摘槍在手，便往坡上走去。

看著趙軍走了，陶飛忙問李寶玉道：“李哥。咱倆咋整啊？”

“墩刀吧。”李寶玉說著，從後腰拔出侵刀，往左右去找適合的小樹。

這時，趙軍端著槍，往坡上跑。

他耳邊傳來的狗聲連一串，他約能夠分辨出，是有倆狗在，聽聲音一個是花小兒，一個是大黃。

就是不知道，這兩條老狗圍著了什麼東西。

但在花小跟小熊之間，趙軍還是選擇相信花小兒，相信花小兒圍著的，纔是威脅更大的黑熊。

趙軍賭對了！

半山腰。

一隻黑熊如人一般站立，一雙前爪被它提在前，熊頭左搖右擺，一雙黑溜溜的眼珠來回地在花小兒和大黃之間移。

花小兒和大黃一左一右，站在黑熊兩側，不斷地向它吼著。

兩條老狗經驗十足，誰都不曾上前。

是黑熊先按耐不住了，它將往下一落，一雙前掌著地的瞬間，快速往前移幾步，衝至花小兒近前，又猛地站起，右掌衝著花小兒一撈。

花小兒縱躲開，繞著黑熊遊走。而大黃則趁機撲了過去，照著黑熊左邊後咬了一口。

黑熊將左掌往後一掏，大黃一閃，圍著黑熊開始繞圈。

退了兩條獵狗，黑熊奪路而逃。它一走，花小兒和大黃立馬跟上，從後面發起進攻。一個咬黑熊屁，一個咬它後。

這隻黑熊，也是蹲了一冬天的樹倉子。雖然前段時間走了駝子，但它也沒吃、沒喝。

現如今，它一脂肪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渾消瘦，用擬人的話是瘦相了都。

而它那一雙熊掌，也變又薄又，走起路來，很十分吃力。

如此再給花小兒、大黃掏幾個窩兒，這黑熊就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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