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菡娘估算的時間準,沒過多久,王杏花便穿著一洗的有些白的靛青襖,的溜過來了。
那衫款式也有些老了,看上去倒像是拿長輩的舊服改的。
方菡娘倒沒有在意,節約是德,反而王杏花有些惴惴不安的拉了拉角,頗有些侷促道:“我,我沒什麼好裳。”
其實也是有的,之前爲了相親,娘罵罵咧咧的給扯了一淺藍的新襖。王杏花本來就是花季,剪裁合理的裳襯的越腰纖細,亭亭玉立。只是平日裡不捨得穿,只有在跟昌大哥相會的日子,纔會穿上。
算起來,明日就是跟昌大哥約好見面的日子了。王杏花想的這,又喜又愁,想,得跟昌大哥說,有人知道了他們的事,讓他帶走吧。他家中條件那麼好,想來多一個,也不是什麼難事。
只要不嫁給李大麻子,能跟昌大哥待在一起就行……
王杏花打定主意,心中稍定,忙面上出一笑:“菡娘,你不是約我今日去見你小姑姑嗎?”
方菡娘見王杏花眉間有急意,原本想提點幾句,也不知道如何開口,最後頗爲苦惱的嘆了口氣:“算了,帶你去見吧,話還是要你們自己說開的比較好。”
不過是一個正苗紅的小蘿莉,這事要不是跟的手帕有了牽扯,才懶得這麼費心呢。
方菡娘帶著王杏花走了正院,門掩著,方菡娘也不客氣,直接推門就進了。
方家正屋裡,方長應正嬉皮笑臉的問方田氏要錢。
今日方田氏原本心極好,馬上就能見到的如意快婿,好好談一談這閨出嫁的事了,誰曾想三兒子躥了出來手找要銀子。
方田氏啐道:“整天不著家,就知道手要錢。”
方長應嬉笑道:“娘啊,兒有正事呢。”
“有正事?什麼正事?前幾日不剛給了你一兩銀子嗎?”方田氏不滿道,“家裡的銀子又不是大風颳來的,哪經得起你這般大手大腳。你莫不是又去賭了吧?”
方田氏問著問著就豎起了眉頭。
“哎呀,娘,哪能啊。我這不是跟,跟人做生意嗎?這個本錢,投的了人家怎麼跟我合作啊?”方長應賴著上前,給方田氏著肩膀,“娘我可都聽艾娘說了啊,小妹找了個好男人,馬上就要嫁去大戶人家吃香的喝辣的了。可娘想想,小妹夫家再有錢,那也是人家家裡的啊,也不能給咱們多啊?哪裡比的上咱們自家手裡有錢來得瀟灑?娘,我這次可是要好好跟人做生意的,過個把月就能回本,剩下的都是賺的。到時候我給娘買幾個奴婢,也讓娘過一把使奴喚婢的老太太的日子。娘你想,到時候你一出門,前前後後都繞著幾個年輕小姑娘伺候你,嗬,這走出去,多有面子!”
方長應甜言語哄的方田氏眉開眼笑,一想兒子描述的場景,方田氏笑得都合不上。
想想也是,婿家再有錢,哪比得上自己家有錢來得實在!
還是兒子靠得住!
方田氏一向覺得自己這三兒子是極有本事的,對他說的話深信不疑,於是索索從收著錢的櫃子裡拿出了個小布包,裡面包著幾塊碎銀子,數出四塊碎銀子,碎碎唸叨著:“……這春耕的種子也買好了,家裡沒什麼用錢的地方。你小妹出嫁,我尋著好歹你小妹肚子裡有他們呂家的大孫子,理應把你妹子的嫁妝也給全包了,倒也用不著咱們費什麼錢。留下一點夠日常嚼用的就行……這幾塊碎銀子約莫也有二兩了,你全拿去罷。要好好跟人做生意知道嗎?…”
方長應一見到銀子,眼睛都放起了,聽方田氏唸叨聽的有些不耐煩,一把奪過,語氣難掩興:“娘我還要急著去忙,先走了。”撞著門簾就出去了。
這一出來,就正好到剛進正院,正往方香玉房間走的方菡娘跟王杏花。
方長應自打上次被方菡娘瘋般拿著鐵鍬揍了他一頓後,就莫名對方菡娘心裡有些憷。他扯了扯角,哼了一聲,下意識的繞開方菡娘,急急出了院子。
方菡娘倒也沒多想,引著王杏花去方香玉的屋子,進之前還敲了敲門。
屋裡傳來方香玉有些不耐煩的聲音:“艾娘嗎?說了今天小姑姑很忙,你別來煩我。唉,進來吧。”
方菡娘帶著王杏花掀簾進去。
方香玉正在窗臺前攬鏡自照,臉上還塗了不胭脂,穿著一簇新的服,可見是心打扮過了。眼角一撇,見是方菡娘帶著村裡那個黑黑的王杏花進來,當即就豎了眉,啪的把手中的梳子往桌子上一拍:“方菡娘?你來幹什麼?還帶那個黑杏過來!”
方香玉自然是認識王杏花的。
村子裡的姑娘們大多皮黃,而王杏花這更是其間翹楚,近黑了。惹得村子裡不姑娘都在背後笑話,喊“黑杏”。
方香玉對這王杏花向來是有些看不起的,直接不給面子的對著翻了個白眼:“你來幹什麼?”
王杏花頗有幾分無措的看向方菡娘,嚅嚅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頭上甚至有了幾分的細汗。
方香玉更是不耐:“有話快說,我一會兒還要出門呢。”
方菡娘見方香玉這般心打扮,心中大致有了數這是要出去會郎呢?
方菡娘一把拉過王杏花,“小姑姑之前不是還爲了我那塊帕子的事跟我大鬧了一番嗎?”
方香玉疑的蹙起眉頭,看看王杏花,又看看方菡娘。
看王杏花那樣,指把事說清是不太可能了,方菡娘嘆了口氣,抗起了解說的大旗,“那塊手帕……”頓了頓,看向桌子上那碗還冒著熱氣的藥,“小姑姑你還是先把藥喝了再說。”
“裝神弄鬼。”方香玉冷著臉,但確實也到了該喝保胎藥的時間,端起保胎藥,擰著眉頭,憋住氣一飲而盡,趕忙又往裡塞了一塊糖,這才住了滿的苦。
方香玉將碗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說罷。”
方菡娘點點頭,這才言簡意賅的繼續道:“那塊手帕,原本我是借給了杏花姐。杏花姐又把它給了一個男人。”
在什麼樣的況下,一個花季纔會將隨的帕子送給一個男人?
答案是,談說的況下。
方香玉很快想到了這點,心中不屑,這黑杏這般模樣,竟也是個私下裡跟男人私相授的……然而不屑的角尚未彎下,一道閃電自心中劈過,霎時面如白紙!
送給了男人?……那塊帕子又在昌哥懷裡?……
不!不可能!
方香玉的脣哆嗦起來,很快又爲的昌哥想到了開之詞,口而出:“或許是那個男人給了昌哥呢?”
王杏花一聽,昌哥?正疑著,聽得方菡娘無奈的喟嘆一聲,對著道:“杏花姐,你跟我小姑姑說一下,你心上人什麼名字?”
王杏花面上浮起兩坨紅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方菡娘,沒好意思去看同齡人方香玉,低下頭喃喃道:“他呂育昌……我喊他昌大哥……”
猶如晴天霹靂,將方香玉劈了個徹。
呂,呂育昌……方香玉再也無法欺騙自己說兩人的心上人是同名同姓。
昌哥,昌哥騙了!他竟還跟這個黑杏有瓜葛!
只覺得天旋地轉,竟是一時站不穩,往後踉蹌幾步,方菡娘見狀連忙一個搶步上前扶住方香玉。
孕婦可摔不得啊。
方香玉面如死灰,了脣,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昌哥,昌哥他騙了我……”甩開方菡孃的手,自己扶住桌子的邊沿。
竟然是黑杏!
竟然,是黑杏!
那個黑杏!
方香玉猛的擡起頭,死死盯著王杏花的臉,彷彿要從臉上看出些什麼。
王杏花被那駭人的眼神看的有些怕了,後退幾步,有些結道:“香,香玉,你說的昌哥,是,是昌大哥嗎?”
方香玉尖道:“不許你這麼喊他!你這個勾搭男人的狐子!”方香玉撲上去便要撓花王杏花的臉,被方菡娘拉住。
方菡娘只小聲的提醒了一句:“肚子!”
方香玉如遭雷擊,僵在原地,想起自己已經懷了昌哥的孩子。
可是,昌哥他明明說,明明說只一個的……
怎麼能……怎麼能……
王杏花嚥了口唾,就是再笨,也猜到了方香玉口中的“昌哥”跟的“昌大哥”是同一人。心中雖然也有幾分不舒服,但長期男尊卑思想影響的,卻嘆了口氣,反勸起方香玉來:“……香玉,昌大哥那麼優秀的一個人,定然是不可能只有一個人的。我,我,”想起方香玉同一般,都中意那個男人,鼓起了幾分勇氣,結道,“我,可以跟你一起,一起伺候昌大哥。”
方香玉深覺自己到了侮辱,猛的擡起頭,扯著嗓子吼:“你滾!誰要跟你一起!”想到了什麼,面上一白,急急問道,“你們,你們睡過了嗎!”
轟的一聲,王杏花臉都炸的有些紅。
結結的喃喃道:“我,我怎麼可能這麼,這麼不要臉……”
“不要臉”三個字說的方香玉心頭不舒服極了,然而王杏花跟昌哥沒生更進一步的親關係這事又讓方香玉怒稍緩。
他一定只是騙騙這個又醜又傻的黑杏,耍著玩的。方香玉難的想著,他只跟我做過那檔子事,他說過會好好疼我一輩子的……
方香玉扶著桌子邊沿,沒說話。
“玉兒你咋了?”方田氏急急忙忙掀了簾子衝進來,在正屋聽到這邊有些不尋常的靜,趿上鞋子就往這邊衝,一路衝著進了屋,才現屋裡裡還杵著倆人。
一個是厭惡至極的方菡娘,另一個倒也認識,是村裡王大牛家的王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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