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柳得意道:“那是,奴婢是很會還價的,不像螺兒傻傻的,看著那簪子價一兩五錢銀子,還要直接掏銀子。我原是打算還半兩的,至不濟也能還到七百吊,誰知人家看了螺兒想要的樣了,就到一兩那個價兒,不肯再往下降了。”
螺兒紅了臉:“我哪裡知道,這價錢還能商量的呢”
“這就討價還價,你看中了的東西,可不能表現出喜,要裝出可要可不要的樣子。還得低了,他要不肯,你就回走開。他若是把你回去,就說明這價兒還能商量,別再給他讓多,象徵地加一些兒也就是了。若是他不你,那估計這價兒要拿下來夠嗆,咱換一間鋪子,還價的時候不還那麼狠就是了。”
嚴真真大笑,看來不管現代還是古代,但凡是人,都會有砍價的天賦者存在。
“不錯不錯,往後咱們要買東西,非得讓碧柳出馬,纔不會花冤枉銀子”
螺兒也笑著應是:“往後我若是瞧中了,就悄悄兒地告訴碧柳姐姐,讓替我還價。”
“咱們的銀子攢得可不容易,你我是大丫頭,一個月纔有一兩銀子的份例。若是那些小丫頭子們,得贊攢兩個月呢銀子還是放在自己口袋裡實在,何必讓人冤枉了去?”碧柳苦口婆心地勸。
嚴真真笑著點頭:“往後咱們的銀子就給碧柳打理就是了,免得給咱們兩個花。咦,奇了,怎麼還沒到府裡?”
碧柳裡應付:“就快到了罷,王妃忒也心急。”
螺兒心細,掀了轎臉探頭,卻大驚失:“這不是回王府的路,都到鄉下了”
嚴真真剛想探頭,就見轎簾外橫過了一把寒森森的刀:“王妃,對不住,接來小住兩日。若是聽話,當保你命無憂。若是……哼哼,某家手上的這把刀,可不是吃素的。”
呃……嚴真真頓時懵了。
似乎遭遇到了傳說中的“綁架”?
碧柳嚇得尖一聲:“你們別來啊,我家王妃可是臨川王明正娶的……禮部嚴侍郎家的嫡長”
“哼,要不是知道是王妃,怎麼會費盡心機把王妃接上山來?”簾外的聲音不急不徐。
嚴真真嘆了口氣,苦笑連連:“傻丫頭,人家分明是知道我的份,才請我來做客人的嘛所以,你也不用自報家門了,興許人家對咱們的底細,比咱們自己還清楚呢”
螺兒勉力鎮靜,象牙的簪子在掌心裡,得生疼,出,卻毫不覺。
“王妃倒是好定力,不害怕麼?”簾子外的男聲,有些詫異。顯然想不到生慣養的臨川王妃,竟沒有歇斯底里地尖。看了看手裡準備著的布團,自我解嘲地想,大概這回是用不著了。
嚴真真嘆道:“我自然是害怕的,但想必尊駕既花費了這許多功夫,要的可不是我們主僕三人的命。再說,害怕也於事無補,只得故作鎮靜。”
簾外默然良久,方道:“你真是昔日的嚴大小姐,今日的臨川王妃?”
嚴真真吃了一驚,握了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難道的份,被人發現了?
“你是誰?”不由得口問,“我以前……可認得你?”
來人被的話問得懵了,好一會兒才答:“王妃怎麼會認得我們這些草莽之人?”
嚴真真本能地搖頭:“不對,聽你談吐,分明是讀過書的。若是不認識,難道是爲了籌錢不?”
“正是弟兄們的生活沒有著落,所以才藉著王妃的名頭,籌個萬兒八千的銀子過個團圓節。”
“可是,你是不是找錯人了?”嚴真真鬱悶,“難道你不知道,我所有的嫁妝變賣,纔不過二千兩銀子麼?不管是王妃,還是嚴家的大小姐,似乎註定我是個窮蛋。你們要是打銀子的主意,把我賣了也就二千兩銀子。”
“王妃雖然沒有,但臨川王府,可是有錢的主兒。前陣兒,可不還一口氣買了十間鋪子麼?”男人嘿嘿地笑了兩聲,對嚴真真的話半信半疑。
原來是鋪子惹的禍。可那鋪子,原本就是孟家的,想必並沒有花費多銀子。只是這一層原因,外面的人是不知道的,難怪看著臨川王府,彷彿過得花團錦簇一般。
而這個名義上的臨川王妃,還沒有真正到王妃的威風,倒爲這個頭銜,引來了“綁匪”……
“他是有錢,可他的錢也不會來救我。”嚴真真不抱什麼希,聳了聳肩,“不過,我想你們不撞南牆,是不會死心的。”
“王妃,你怎麼把咱們的家底兒都給了出來?”碧柳急道。
嚴真真咳了一聲:“你不聽人家的胃口大著呢我這二千兩銀子就是全給了他們,還不見得能填滿了他們的胃。銀子是死的,人卻是活的。唉,這會兒我開始怨恨榮夫人的吝嗇了,若是嫁妝能抵個上萬兩銀子,咱們的命可不就保住了麼?”
轎簾外又傳來一聲輕笑:“王妃倒真是風趣……堂堂一個王妃,會沒有萬兒八千的己銀子麼?這關頭哭窮,可不是個好主意。”
人家既然爲的是錢,嚴真真倒不害怕了。是沒有錢,但有能換錢的東西。到時候,拿出一株紫參來換命,也未嘗不可。
所以,乾脆把頭往後一仰:“還有多久到地頭呢?如果時間夠,我還想睡一會兒”
碧兒和螺兒哭笑不得地瞪視著,卻因爲輕鬆的神態,而略略放鬆。
綁匪顯然也沒有料到“人質”會是這樣的反應,隔了半晌,才悶悶地回答:“還有半盞茶的功夫就到了,王妃若是想歇息,不如到了地頭再歇著罷。”
“那我假寐養神。”嚴真真果然閉上眼,有些憾兩個丫環陪在轎上,倒不能夠進空間拿本書出來看。可是作好了在空間里長期抗戰的準備,各類話本和演義,蒐羅了不。
“王妃……”碧柳苦著臉,看到嚴真真閉眼不答,只得轉頭尋找同盟,“螺兒,你看王妃,還真能睡得著不?這都是什麼時候,那些……匪賊們也未必就真的求錢不求命。我都被嚇得渾哆嗦,你怎麼一點都不害怕?”
螺兒抿著脣笑了,攤開手掌,紅印宛然,跡沿著掌心紋路,還沒有乾涸。
“我哪裡會不害怕?不過是強撐著,不敢讓王妃分心罷了。倒是王妃,螺兒真想不到,……竟能這樣的鎮定。我瞧著,那賊子也被震得傻了,答話也有點語無倫次不是?”
語聲清脆,又特意揚了聲,分明是說給外面的人。
“我說,這位王妃還真有意思,連個小丫頭也調教得這樣的伶俐。三哥,你素來伶牙利齒的,這次也被說得啞口無言了。”擡著轎的年輕人輕笑。
嚴真真好奇地直起,掀起簾子看時,只見騎馬的男人年紀也不甚大,往大里算,也不過二十來歲。眉眼英俊,姿拔,執著馬繮的手,瑩白如玉,不見厚繭。
這就是被稱作“三哥”的人嗎?他若是換一長衫,分明就是翩翩佳公子,哪裡像個匪類了?八卦地想,此人一定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嘛
“三哥”轉頭看來,和嚴真真的目撞了個正著,彼此都愣了愣。
“前面的村莊,就是你們的落腳嗎?唔,大於市,小於村,倒也不錯。”嚴真真微笑著問。
“……”
嚴真真見他不答話,也不再問,只是興趣盎然地打量著田邊地頭正在勞作的農人。可憐穿越來後,就被蒙了頭送進臨川王府。偶爾出行,也不過是在京城繁華的街頭。兩世加起來,還是頭一回看到這樣純樸的自然風,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看得興味十足。
“三哥”偏頭打量著,夕的餘暉落進的眸子,寶流。尖尖的下,兩腮的洇著淺淺的紅暈。脣邊還噙著一抹笑意,不像是被劫持的“人質”,倒像是出來踏春郊遊……
這是王妃?他並不是沒有見貴婦,可哪一個會像一樣?第一反應,不是應該呼天搶地,或者故作鎮靜地威脅利嗎?
他困地看著靈的雙眼,看到的手攀在轎沿上,半邊子都探在了外面。
“王妃小心”轎子側了一下,兩個丫環都撲過去。結果轎子徹底地翻了,主僕三人摔作一團。
“不要待人質啊”嚴真真氣鼓鼓地站起來,很自然地拍了拍襬上的塵土,“我們很合作的,不用來這一手吧。”
四個轎伕都呆怔地站在一旁,年輕的那個尷尬地撓了撓頭:“那個……不是故意的啊,沒想你們都在一邊,一時沒有扛住,就側了。”
嚴真真“撲嗤”一聲笑了出來:“算了,你們也不是專業的轎伕,能擡這樣也算是不容易了。也罷,反正村子就在眼前,我們不如就一起走過去吧這樣,我們說話也方便,是不是?”
衆人瞠目結舌,到底有沒有爲“人質”的自覺啊?不害怕也就罷了,還想著和綁匪們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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