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真真沒能立刻質問小黃鳶，因爲孟子惆也跟到了聽風軒。

早知道一曲琴，能讓再度出一次風頭，還真不如不彈的好。

他、他、他跟到自己的院子來，不會是想留宿吧？嚴真真懷揣著一堆七八糟的念頭，心裡發苦，臉上猶甜地把孟子惆迎了進去。

碧柳立刻擺上了四乾果，澤可，形狀玲瓏，讓吃過宮裡細點的孟子惆也不由得眼前一亮：“這是什麼點心？你這裡的人倒是心靈手巧，總能想出別沒有的玩意兒。”

嚴真真暗自苦，這可不是院子裡的出品，正是螺兒自聯華超市帶回來的新點心，出自城東有名的點心鋪子六安居。

“這可不是我的手藝，是從外頭買來的。因這幾味點心甜而不膩，故打發了丫頭偶爾買上一兩樣。”嚴真真賠著笑臉。

“是麼？”孟子惆點頭，“這該是六安居的罷？從這裡到城東，可有不路呢！”

“呃……是啊！”

“就是馬車，恐怕也要小半天的功夫呢！”孟子惆好笑地打量著嚴真真的神，看著頭皮說謊話的樣子，真是有趣。

穿著雨過天青的大裳，雖是回了自己院子，也仍然沒有解開。服做得很合，束著的腰帶，更襯得的小蠻腰不盈一握。什麼時候，這小孩也長得是，腰是腰了呢？

孟子惆忽然心裡一，看著的目，帶上了莫名的愫。嚴真真還是爲自己圓謊，本沒有注意到他的神。

“有時候爲了一飽口腹之，便是多花些功夫也是值得的。況且，閨中無事。也只覺得長。”嚴真真努力應付，悄悄地轉移話題，“今兒聽得安側妃的琴。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師從魯大師，自然與別人不同。你的琴也彈得不錯。只是以前從未聽說過你的名聲？”

直接說自己不學無罷了！嚴真真腹誹著，臉上卻還要著笑容：“自我覺倒是良好的。可與真正的高手比起來，才知道行彈門道，外行如我，不過彈個鬧。”

“唔，你這樣的不驕不躁，倒是難得。”孟子惆點了點頭。

嚴真真默。

哪兒是不驕？只不過被小破鳥給打擊的，還真當自己的琴。純粹是噪音呢！只能在空間裡反覆練，哪裡還敢拿出來見人？要不是被齊紅鸞兌，外加這位王府之主的“命令”，也不敢獻醜啊！

“看來，傳言誤人，倒是你那位繼母……過完年，還沒有回府去走罷？回頭備上四節禮，回去看看你父親和繼母罷。”

嚴真真打心眼兒裡不願意，對來說，嚴侍郎和榮夫人。比陌生人好不了多。不過想到自己被昧下來的那份“嫁妝”，便有心去索要回來。明著要不，暗地裡總能謀劃一二。只怕相得久了，被那二人看出端睨來。自己這假冒的份，可就藏不了。

“那……什麼時候去合適？”嚴真真左右爲難，乾脆把決定權到孟子惆的手上。

“下月初六，不是嚴侍郎的壽麼？你做兒的，回去一趟，也是人之常。”孟子惆詫異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不是應該一早就算好了子，要想大車小車地回嚴家嗎？

“好。”嚴真真點頭，“既然王爺開了口，那我便回嚴府去。”

孟子惆瞪視著，這話說的，倒像是給他莫大面子似的。他讓回嚴府，還不是爲了考慮？錯非王府的正妃，一般可是不能輕易回孃家的。

“到時候，讓管家替你準備壽禮。你父親喜歡什麼，只管去買便是，到賬上支銀子。”孟子惆說著便站起來，很希嚴真真能激涕零地把他留下來。

可是嚴真真顯然並無此意，也跟著站了起來：“恭送王爺。”

孟子惆有點出乎意料，卻已騎虎難下，只得心裡悻悻，臉上還要裝平靜。

“替本王也選件壽禮送過去，王爺也是婿，是不是？”孟子惆開了句不算玩笑的玩笑，嚴真真只是不當一回事地點頭稱是，似乎本沒有意識到，讓一位王爺自稱婿，是對何等的榮寵。

“那我替你也備一份就是。”

“挑好一點兒的，別盡顧著省銀子，這一宗在公賬上出，不在你的零用裡。”孟子惆又賣了一個好。

“哦……”嚴真真眨了眨眼睛，“那我代家父謝過王爺。”

孟子惆氣結，他可不是看在嚴侍郎的面上，而是看在的面子上，到底懂不懂！區區一個侍郎，還不值得他折節下。如果嚴老太爺還在，說不定他倒是會親前往。

“我走了。”滿懷高興而來，裝了一肚子氣而去。孟子惆站在聽風軒的門口，隔了很久，還沒有拿定主意，往哪個側妃的屋裡去。最終，忽然沒有了興頭，乾脆去書房。

回頭看著月下的聽風軒，暗影點點，疏影橫斜，兩盞宮燈，掛在院門之下，只能照見方寸之地，卻平添了兩分靜謐。

什麼時候，嚴真真竟與他離得越來越遠？他還記得初醒的時候，嚴真真雖非事必躬親，好歹也凡事過問，親手安排他的起居。那時候，可真像個賢惠的小妻子。現在……也不能說不賢惠，只是總帶著那幾分疏離。以前的親，竟是一分都沒有剩下。

是那次嗎？歷劫歸來，自己的不信任，讓了傷罷？所以，選擇了聽風軒，把自己隔絕在自己視線最遙遠的地方。

過書房的窗戶，他可以看到留香院的窗戶紙上，著一抹燭。那裡，本該是嚴真真的院子，他是有意爲留下的。

“嚴真真，你到底想要什麼？”孟子惆喃喃自語。

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嚴真真不管要什麼，還真是沒有想到要他。

在他迎接從盧家莊返回的，卻告知了迎娶新婦喜訊的那一刻，就已經把他徹底地摒棄在了心門之外。儘管選擇了龍淵，代表了以後生活的極度不安穩，但仍是甘心願。

上一世，遭背叛。這一世，不想再遭遇。

碧柳進來撤了茶盞，失地嘆了口氣：“王妃若是留上一留，王爺一定會願意留在這兒的。”

“留他幹什麼？”嚴真真急於去找小黃鳶秋後算賬，隨口答了一句，把碧柳氣得不輕。

“王妃這是說的什麼話兒！便是跟王爺使氣，也不能鬧這樣啊！”

和孟子惆鬧什麼了？嚴真真不理解地朝著碧柳眨了一下眼睛：“我和王爺不是相得很好嗎？相敬如賓，相敬如冰，這可是夫妻之間的相之道。這個道理啊，你等嫁了人以後再細細會罷。按理說，你比我還大呢，是該找個如意郎君了。”

碧柳雖然在嚴真真面前老氣橫秋，可畢竟還是個姑娘家，紅了臉惱道：“王妃！奴婢早就說過了，要一輩子伺候王妃的，誰也不嫁！”

嚴真真笑道：“就是嫁了人，難道不能進府裡來伺候了？你看宛兒，如今不還是天天進府裡來應差事麼？倒還比以前更自由些，每裡可以回去，可不是好？”

“若不是王妃寬宏大量，單依著從前對咱們做的事兒，就不能讓如意地嫁了昇平！”碧柳雖然和宛兒如今相得也不錯，上卻不肯輕易地饒了人。

“你呀！”嚴真真笑著了的腦門，“上說得兇，當年的婚事可不是你一手辦的？就是前兩天，昇平說起來的時候，還是對著你碧柳姐姐地討好呢！”

碧柳也笑了：“還不是見孤零零地沒人相幫，纔過去幫持的嗎？再說，我這也是看在昇平的份兒上，他也是咱們這裡用得上的人。”

“你哪有這樣深的心思！”嚴真真啞然失笑，“若真如此，我倒要提防著了。”

“螺兒的心思也繞得很呢，王妃可沒防著。”碧柳反脣相譏。

“的心思，只要不是對我，那有什麼關係？”嚴真真不以爲然，“若也像你似的一腸子通到底兒，好些事就不能做了。”

“那是，奴婢笨得很。”碧柳故意噘起了脣。

嚴真真笑著趕人：“行了，你出去罷，這會子也晚得了，各自早些歇息。孩子啊，這容覺可不能省了。”

“螺兒可還在算賬呢，哪天不到三更天才睡！王妃，你這話，可得和說……”碧柳咕噥。

“是個工作狂……”嚴真真無語。

“奴婢服侍王妃洗漱。”碧柳看有些倦意，親自打了水給淨面。

嚴真真把打發了出去，打了個呵欠：“跟螺兒說一聲，有些事是做不完的，不必拼了老命。留一點明天后天做，也不打。”

“那也得聽我的啊！”碧柳悻悻，“這丫頭不知道中了什麼魔障，整天捧著個賬簿子，倒像是裡面有著金山銀海似的。那些借什麼貸什麼的，奴婢真看不懂，那不是一回事兒嗎？”

“借和貸，其實只是一個記賬的符號……”嚴真真解釋了老半天，對上的還是碧柳一臉的懵懂。

嚴真真終於明白，不是自己的資質太差，實在是這玩意兒得有天份。比如螺兒，現在的借和貸，用得比自己還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