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持著禮上門求人，並沒有得到什麼結果。

錦上添花人人做，雪中送炭卻是萬中無一。

“王妃，怎麼辦？”螺兒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全沒了往常的沉著。

嚴真真臉沉如水，微擡眼皮：“不急，坐下慢慢想法子。”

螺兒跺腳：“這會兒還有什麼法子可想？咱們這半年的心，難道就這樣的付之流水？好容易才形了規模……王妃不是說，鋪子開得越大，找麻煩的人越麼？咱們這鋪子在京城也算是首屈一指，怎麼還有人砸上門來？眼看就要開店門了，可裡面若才收拾好，再被砸上來，這損失可就……”

嚴真真的心裡，也窩著一把火

。只是噙著一抹冷笑：“那是因爲咱們的規模還不夠大，不至於跺個腳讓人抖三分。很好，有人收了咱們的重禮，卻不替咱們辦事兒，往後總要給他們罪。”

“我的王妃，這會兒還想以後呢，還是想想咱們鋪子罷！到底要不要開店門，到是給句準話啊！”

“開，爲什麼不開？”嚴真真咬了咬牙，“超市裡都收拾好了，便打開大門迎客。今兒個弄個酬賓活，不管買什麼都打九折。”

“九折！”螺兒吃了一驚，“咱們的利潤夠薄的了，若打了九折，那……咱們的利潤可就更薄了，再扣掉給夥計的工錢，加上雜七雜八的費用，還能賺什麼錢？”

嚴真真恨恨地道：“便是要讓大夥兒都賺不上錢！放心罷，咱們還有特的呢，那些東西賣得好，也夠支撐超市了。這樣罷。金陵那邊的分店，暫時先罷手，顧著京城這頭兒再說。”

螺兒急忙點頭：“奴婢也正要同王妃說呢。這會兒也沒個力去支撐那頭的。若是再遇上什麼事兒，還不是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更何況，咱們就連京城這頭還顧不上呢！”

“盡滅自己的威風！”嚴真真笑罵。

可螺兒說的。卻是事實。

失去了平南王和雅青的庇護，在京城什麼也不是。又不敢用臨川王妃的份唬人。坐困愁城，只能狠著心撐開場面。

“先這麼辦罷，除了咱們特有的水果和上年份的黃和人蔘，其他東西一律九折銷售。我就不信，有幾個人能拼得過我。”

螺兒想了想，又出了個主意：“要不，我們請幾個夥計？我看新開的那間鋪子。人手只得咱們的一半兒。是這一宗，就能省下不開銷。”

嚴真真想也不想便搖頭拒絕：“著地無賴順手幾樣值錢的東西，怕是幾天的利潤全沒了。這些小錢，不必細算。”

在現代早經歷過，知道手腳不乾淨的大有人在。雖說這時代的民風，比現代樸實，那也只是相對而言

。路不拾，只是想像中的烏托邦。

“雖是單宗算起來不多，可長此以往，也是一大筆花用。”螺兒傾。拿起幾上的算盤撥拉了幾下，很快算出了數字，拿著算盤湊到嚴真真的眼前。

“這也不算甚麼。”嚴真真仍然堅持己見，“我們的生意終會有回升的一天。再加上其他地方的分店開業，用的夥計都是寶貴的人才。別爲了一時的蠅頭小利，放棄了我們自己的基。”

“可養著這麼些個人……”

“用兵一時，可得養兵千日才。”嚴真真苦口婆心，“不管哪朝哪代，要想把生意做大做強，說到底還是人才的競爭。不錯，咱們如今有良好的貨源，可這些貨源，只能替咱們打打牌子，能供應日後越來越多的分店嗎？而這些資深的夥計，便是我們超市最寶貴的財富。”

這時代可不像現代那樣，跳槽只是家常便飯。相比較而言，一輩子都留在同一個鋪子的才屬正常。

所以，嚴真真連一個夥計都不想輕易放過。他們都是日後連鎖超市的英和頂樑柱。

“咱們若是這一關都過不去，還談什麼以後呢！”螺兒滿臉焦急。

“放心吧，一定能過去的。”嚴真真堅信，如果自己擁有空間戒指這樣的寶貝都無法撐得下去，那這個時代不會有人能撐下去。所以，最終的勝利者，一定會是自己。

哪怕旁的東西都不掙錢，空間裡種出來的那些“年份”足夠久的藥材，也會有人前來蒐購。只這一宗，就足夠聯華超市屹立不倒。

“對了，今兒出去，遇著了盧三公子，讓奴婢把這個帶回來。”螺兒怏怏，正要出去，卻忽然想了起來，從懷裡掏出個絹帕子。

“是什麼？”嚴真真奇問。

螺兒搖頭：“當時奴婢心急，也沒有細問。只聽盧三公子言道要親手給王妃，便急著回來了。”

嚴真真狐疑地一層層打開，卻發現整整齊齊地疊著兩張銀票，每一張都有五千兩銀子。

“咦，難道是盧三公子給咱們的分紅？”螺兒驚喜地了一聲，“有這一萬兩銀子，就是王妃想把聯華超市結束了，也夠咱們主僕幾個好好地過上半輩子了

。”

“傻丫頭！”嚴真真輕笑著搖頭，“纔剛說沒有雪中送炭的人，這會兒就冒了一個出來。咱們的分紅，不是才取過不久麼？哪裡還會有這麼多！”

螺兒恍然：“哦，奴婢明白了，這是盧三公子怕姑娘缺銀子週轉，特意送來的。倒真看不出來，他竟是個有義的。”

嚴真真失笑：“是啊，我也瞧不出來。也好，經此一事，也便知道了誰值得往，誰值得投資，而其他人……只拿錢不幹事兒，收去的那些銀子，總有一天得讓他們吐出來。”

“怎麼吐出來？”螺兒懵懂。

“放心罷，就是照這樣兒虧上大半年的，我就不信還會有人跟進。但到發展壟斷行業的話，咱們的利潤倍地增長。那時候，旁人便是再羨慕，也羨慕不來的。”

“可虧上大半年的，這些銀子也未必就能支撐下去啊！夥計們的工錢若是欠下不給，一兩個月尚且好說，時間久了，難免生變。到時候，咱們超市裡的東西，不必別人來，便給他們一個個順手牽羊地拿走了。”

嚴真真讚道：“不錯，螺兒，你考慮事頗爲全面。所以，夥計們的工錢不能，甚至不能比平常晚上一天。我們要按時發工錢，傳遞這麼一個信息：留在聯華超市，只要不關門大吉，便不會了他們一個子兒。”

“爲什麼呢？”螺兒不解地皺了眉頭，“若是發五的工錢，想必也不會鬧著要離開的。就是五，咱們發的也不比別家了。”

“不能。”嚴真真堅定地搖頭，“要別人死心塌，是要拿出實在好的。隨口忽悠人，能忽悠得幾時？”

“……聽王妃的。”螺兒雖然還不十分明白，也沒有追問。

嚴真真想了想，又道：“一會兒再看，有人砸店的話，直接報。然後讓人收拾了鋪子，明兒繼續九折銷售。”

“只怕是損了人不利己啊！”螺兒嘆息。

“那可不一樣

。咱們並不是損人，而是反戈一擊罷了。若是束手待斃，這大半年的功夫可就扔水裡去了。”

“也不是白花功夫，好歹也掙了不銀子。”

“可是我的理想，卻不僅僅是這樣。”嚴真真堅持己見，“我相信只要撐下去，錢途便會一片明。既然做了，便要做好。砸人店子，也是要有本的。”

“咱們的損失，更大……”

“那也只是一時之失，比起日後壟斷而帶爲的利潤，不過是小巫見大巫。”嚴真真擡眼看了看螺兒，“看你愁得一夜沒睡好，這會兒兩個黑眼圈兒都出來了，可不活就是大熊貓麼？”

“什麼貓？”

嚴真真暗想，這時代大約還沒人見過熊貓。畢竟，這種國寶級的，本就罕見。更何況，古代信息不發達，便是有人在四川見過，也傳遞不到天旻。

“是一種奇怪的，腦袋很大，全只得黑白兩。眼睛也大，一圈圍著黑，俗稱黑眼圈兒，就跟你現在似的。”

螺兒的臉微微紅了紅：“王妃就知道埋汰人，哪裡有這種稀奇的！”

好吧，看來是謊話說多了，即使說的是真話，也沒人相信。不過，要想證明世界上真有這種，倒是不大容易。

嚴真真笑了笑，也不跟爭，只催去好睡一覺：“去補個覺，看起來才神。超市的事兒，一向是你要理的，還得你出面理。”

螺兒點頭：“王妃放心，奴婢決不躲懶。”

到底也沒安得下心去睡覺，又風風火火地從側門出了府。如今在外面的時間多了，倒有幾分強人的架式。嚴真真更覺得自己慧眼識英才，幸好有了個螺兒，若不然自己的宏偉計劃沒人去替實施，也只能胎死腹中。

果然，螺兒傳來消息，正午時分又有人來砸場子。嚴真真因在預料之中，倒不見得生氣，只是吩咐收拾乾淨了，明天繼續“九折銷售”。

還真打算長期抗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