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真真未及想好藉口，只能送上一張笑臉

。往昔在大學的時候，若是做了什麼糗事，也是用這樣的表，來搏得學長們的諒解。這一招，曾經百試不爽，但願對孟子惆也是有用的。

“夫人怎麼在此？可見得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不必事先約好，也能走到一兒。”孟子惆換了稱呼，嚴真真再看他一文士儒衫，便知他不表份。對於而言，自然正中下懷，微微福了福子，啓脣待言，卻不知道這時代老爺與爺的分界嶺，是否按照年齡來說。

若是看孟子惆的年齡，自然只能稱“爺”。可若是從他對自己的稱呼，既是“夫人”而非，似乎又該是“老爺”。

可這位老爺，也未免年紀太輕了些，還真不出口。

“孟兄，位位竟是尊夫人麼？果然是好風儀，方配得上兄這等出人。便是金陵寶天華之地，也見兄夫婦這樣秀麗的人才。”座中有一緋年站起人，三兩步便至孟子惆畔。

“志超賢弟過獎了。”孟子惆微微出笑容，“敝夫婦頭一回來這繁盛之地，倒林累賢弟作個嚮導，帶我們遊歷一番。”

“好說好說。”志超的年笑容滿面，“能得兩位爲友，實是我高家的榮幸。”

高家？嚴真真心中一，雖並非刻意打聽金陵人，但這高氏一族，名聲實在大，簡直如雷貫耳。

據說，這高氏一族本非地道的漢人，其祖上有胡人統。自助天旻開國皇帝釐定江山。又拒赴京城爲高，仍守著金陵一地，越發被當時的開國皇帝看重。竟許了他高家世居金陵的恩旨。歷代皇帝，對高家也恩遇非常。高家子孫有一條祖訓，非當代大儒。不得出仕。

大儒，到底是有什麼衡量標準？這位高氏先祖。倒也圓得。

“賢弟言重。”孟子惆笑道。他但拿出三分本事，便能把自己的風姿表現得淋漓盡致。便是一襲麻，也有飄逸風骨，看著高志超大爲傾倒，越加看不出他的底細，一意地小意奉承。

“兄和嫂子可知，這秦淮河的由來？”

嚴真真倒愣了一愣

。後世的秦淮河也是著名的旅遊勝地，最有名的，自然是留下了柳如是、李香君爲首的秦淮八豔。不但藝雙絕，更用其氣節，在清初的歷史舞臺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縱是道學先生，也不因其出而多加指摘。

只知道南京有條河，秦淮河。至於爲什麼這個名字，仍是雲裡霧裡。

高志超見臉現迷茫，得意地笑了兩聲。纔回答：“據傳，楚王東巡，金陵上空紫氣升騰，以爲王氣。其後鑿方山。斷長壠，大江。後人認爲此水乃秦時所開，是以世稱‘秦淮’。

嚴真真聽得心馳神往，不免慨：“原來如此。“

心裡卻想著，所謂紫氣，的戒指空間裡，似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只不知這紫氣，可是楚王東巡的那一種。若有些關聯，那可就更有意思了。

“這秦淮河，初看也不過如此，再看方覺另有嫵。雖說伎家風月，不足一足。可多了這幾艘畫舫，方顯出秦淮與衆不同的魅力。”孟子惆接口道。

天旻風俗，並不以風流爲恥，尤其是地江南的金陵，更是如此。因此，高志超聞言欣喜，連道：“可不是？還是孟兄能得金陵三味，這畫舫可是金陵獨特的景觀。金陵與京都各有優缺，京都是人多，走在大街上，指不定就遇上幾個三品大員。我們金陵卻是商多，你們看這滿座之客，半數以上爲行商。”

孟子惆聞言，不聲地看了一眼嚴真真，果見這小妮子滿眼都冒出了小星星，頓時爲之哂然一笑。真不禮部侍郎家裡的嫡小姐，竟是一副典型商人的模樣。若在往常，他不得要沉下臉說兩句前人古訓。可當此時，在金陵，高志超又是用一副自豪的口氣說話，便作不得聲，只微微頷首。

“這些商人……可有海商？”嚴真真興地問。

高志超笑道：“旁的地兒怕沒有，金陵還能沒有麼？不拘什麼行商，在金陵總能給找著了。”

嚴真真聞言已有計較，若把那些海上貨售賣京都，便又是一層利。如今京城的紅尖晶石和水晶售價昂貴，但若從海路來，這些寶石算不得世界頂尖的名石，其中的獲利，自然十分厚。

只是……

蹙著眉尖問：“金陵有海口麼？”

記憶裡，南京並不近海

。

“自然是有的，再往東去，便有兩個海口。只是路途甚是遙遠，兄夫婦若是要去，不得兩三日的行程。”高志超的解釋，讓嚴真真恍然。原來，此時的金陵，轄地與現代還是稍有不同，竟一直延至東面的海域。

心裡一，轉頭看向孟子惆：“老……爺，不知咱們可以在金陵居住幾時？若是長住，倒不如賃一間房……”

孟子惆看喜笑晏晏的模樣，忍不住沒好氣地反駁：“便是賃了房，也不能放由你單住在外邊兒，這主意趁早地給我打消了。”

嚴真真這纔想起來，自己的這位夫君，份可敏得很，皇帝哪裡肯放心讓他離開自己的眼皮底兒？

心下失，不免帶出了些怏怏之。

幸好一時上了菜，俱是以前上學時候吃的。菜名雖稍有不同，可做法卻相似，讓嚴真真又狠狠地出了一會兒神。

鹽水鴨、燉蘇核、丁香排骨、芙蓉鯽魚……還有一道做工繁瑣，在前世只聞其名而未嘗其味的“春”。

名字雖然簡單，做工卻著實不簡單。單是原料，便要備上十六種，其中一半是葷的，一半兒卻是素的。做起來更加繁瑣，或燒、或煎、或炸、或燉、或焯……不一而足，但凡手藝差些兒，單這些工序，便記不牢靠。

後世改種大棚的馬蘭，在盤中墊底兒，花葉、枸杞、滷蛋、春筍、滷腰片、鴨肫……切片排於馬蘭四周。最後把炸好的蝦球、藕依次堆在上層，火夾圍上。最後是核桃仁放置於塔狀的頂端，用荸薺花在底層繞一週。

高志超笑著介紹：“孟兄，孟夫人，這道‘春’，可是我們金陵的名菜。不單是口味好，寓意也吉祥。看看這寶塔形狀，便是取招財進寶之意。”

嚴真真悄悄地嚥下了一口唾沫，後世的這道菜，可是收中國名菜大典的，可因爲做工複雜，用料講究，等閒廚師哪裡肯做？四年大學下來，連這道菜的影子，也沒瞧見過一回。

“孟兄，孟夫人，請

！”高志超此語，對於嚴真真來說，無異是綸音。拿起筷子便想過去，側頭看了一眼孟子惆，總算按捺了下來。天旻規矩，但凡宴席，總是男人先行筷。

對此，嚴真真只能安，至比那些人本不容上桌的朝代，要好得多了。所以，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孟子惆和高志超相繼下筷，才舉箸朝向自己的目標。

“果然好味道！”孟子惆吃得斯文風雅，下筷也只點到輒止。

嚴真真卻渾然不管，哪怕是鹽水鴨子，也連著挾了好幾筷，連高志超也不由得爲之側目。

悉的味道，讓嚴真真幾乎落下淚來。哪裡僅僅是飽口腹之慾？其實，在吃著那些鄉思懷。

現代，是回不去了。就算明明白白有個機會放在眼前，也未必舍下龍淵，只爲了回去質問那個負心的未婚夫一句。好容易有重活一世的機會，莫如惜取眼前人。

及至“金陵圓子”端上來，嚴真真簡直連眼睛都直了。

高志超殷勤勸客：“孟兄，莫看這道菜不起眼，可做起來也甚是費時。這豕雖京都人不吃，但我們金陵做出來的這道菜，卻是老老都的。需將豕和蝦乾剁碎，加蛋清做圓子，鍋煎至金黃再取出。另用蹄筋放鍋，旺火燒至糯，把圓子置於其上，覆以青菜葉子，旺火燒沸，轉用水火燜上小半個時辰方。”

孟子惆只含笑，卻並不下箸。嚴真真眼地看著他，饞得連口涎都快掉了出來。要知道，這道菜可是前世的最，這時候再見，無論澤還是做工，都比當初在學校門口的小飯店要好出不知多倍，早就垂涎滴。然以京城的飲食習慣，以牛羊爲貴，豬賤之。非家貧者，不買豬。孟子惆雖是沒落之王，可朝廷也只不許實權，質上的卻一樣也不曾，如何會吃貧家菜餚？

“孟兄不妨小嚐一口。”高志超見狀，也不深勸。但含笑的角，分明對這道菜深信心。

“老爺……”嚴真真地了一聲，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得孟子惆心下一，終於舉箸

嚴真真下心裡的歡呼，大快朵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