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真真並不知道孫嬤嬤和碧柳正在考慮給調教人手,斟酌了一路怎麼開口,最後還是決定坦誠相告。孫嬤嬤手裡的人,是雅青留下來的,恐怕孟子惆心裡也有數。真要用盡了心機瞞,也未必能瞞得住。與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大大方方,免得兩人之間再生隔閡。
孟子惆聽罷,眸微閃,欣然點頭:“你放心,陳家和我還沒有撕破臉,不會對抱冬怎麼樣。不過,若是我寄書,倒顯得太鄭重其事,恐怕陳家以爲奇貨可居,反倒不肯把抱冬還回來。更何況,咱們也拿不出證據,空口無憑,他們若咬準了沒有抱冬其人,咱們也沒有辦法。據我推測,他們是萬萬不會承認抱冬在陳家的。”
“爲什麼?”嚴真真心急地追問。
孟子惆看著,無奈地搖頭:“你呀,關心則。想想看,若是承認包冬在他們手裡,火燒臨川別院便坐實了。就是我不在乎一個小丫頭,可當時是奔著你去的,能無於衷麼?面兒上再輕描淡寫,總是一刺兒。到時候,恐怕爲了以絕後患,直接殺人滅口,來個死無對證。”
嚴真真轉喜爲憂:“這麼說來,我們竟是不能去要抱冬了?”
“人雖不能要,但陳家也不會對抱冬怎麼樣,這一點你且放下心來,不必過於憂慮。唯其咱們不聞不問,他們才更不敢輕舉妄。”孟子惆安道,“既來了,不如一同用晚餐。我這裡也沒準備什麼好吃的,只是幾小菜。”
“我那裡燉了燕窩粥,不如讓人去取來一起用。”嚴真真見孟子惆推心置腹,也不好意思獨自用。忙獻寶似地說道,一邊吩咐七巧去聽風軒取粥。
孟子惆見心事稍去,臉微霽。又於的心意,便沒有說自己這裡,準備的也是燕窩粥。
嚴真真一邊挾著自己喜歡吃的菜。一邊打著腹稿,假裝不經意地說起了戰國舊事。轉了半天的圈子,才終於說到了正題。
“呂不偉雖是個商人,也是個了不起的商人,而且是個有野心的商人。他居然能想出讓皇帝替他養兒子,最終讓兒子坐王位的主意!”
孟子惆沉道:“這一段不過是野史逸事,作不得真的。想那趙姬不過是趙國的歌姬,跟子楚的時候亦非完璧之。公然便是中不偉的姬妾。若非肯定嬴政是自己的兒子,子楚豈會選擇他爲自己的王位繼承人?”
嚴真真點頭稱是,千萬條的理由,都比不上這一條。眼珠一轉,又笑道:“不過,後世未必就沒有人效仿呂不偉的故事,興許還真能事兒呢!”
“你是說……賈太妃?”孟子惆果然聞絃歌而知雅意,不用嚴真真說得太通。
“我是異想天開,隨口說的,可當不得真。”嚴真真笑道。
孟子惆卻有點神思不屬。凝住了心神。見自己的一番話,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嚴真真也覺得滿意,一口粥一筷菜。吃得甚是暢快。
“你說的,未嘗沒有道理。”孟子惆卻忽地放下了筷子,“你自個兒再用些,我去書房。”
嚴真真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背影,實在有些哭笑不得。這人,比現代的那些工作狂,還要工作狂!連一碗粥都不及喝下,便迫不及待地要去……
他要去做什麼呢?嚴真真咬著筷子想,猜度了一會兒,也拿不準他的下一步行方案,自度對地政治鬥爭的智慧,實在太差,只得專攻桌上的幾樣小菜。
及至用餐完畢,冰荒卻走過來恭恭敬敬地行了禮:“王妃,王爺正在書房相候,請王妃用完了膳便過去。”
“哦。”嚴真真拭了,忙跟在他後往書房去。及至進門,冰荒卻只留在門外。嚴真真一眼看到孟子惆正在和大堆的文件鬥得不亦樂乎,看到走進來,忙道:“快來替我整理一番,就跟昨兒那樣。”
嚴真真納悶:“昨天不是已經理完一批了麼,怎麼……又有了?”
孟子惆不以爲然:“每天總有新的報進來。”
原來,眼前這男人每天都要在這裡理大量的報?事事親力親爲,他也不嫌累啊!而自己爲唯一獲準進書房的人,是不是很悲摧地代表了,這個小書的工作已經推不掉?
是要做大老闆、投資人的!嚴真真怨怒地想著,可是迎上孟子惆殷切的眼神,很沒骨氣地便在他的對面坐下,開始手整理報。其實,自己的報組織纔剛剛組建,得到的信息遠不如孟子惆這裡富。主要是人家的信息來源太牛了,百奏摺一份不落地全聚到了這兒,孟子惆甚至會比皇帝更早地看到它們。
好吧,就當假公濟私了。嚴真真阿Q地想著,開始了高效率的工作。經過了的初步甄選,孟子惆的工作量驟然減輕了一半。原本天天要熬到半夜三更的,如今月亮才爬上柳梢,便完了所有的信息整理。而據這些信息修正的命令,通過一隻只信鴿,很快會傳到他分佈在各地的心腹手中。
嚴真真看著白和灰的鴿子振翅飛去,滿眼都是豔羨。如今最缺的,就是這些飛行的健將們啊。因此,看向鴿子們的眼神,格外的熱切。
誰知,孟子惆卻完全誤會了的眼神兒,送走了最後一隻鴿子後,才笑道:“你吃烤鴿的話,明兒廚下備上。這幾隻鴿子,可是我養了好幾年的。”
“我……”嚴真真吃吃無語。難道的眼神,看起來很飢不擇食麼?看中的不是它們鮮的,而是無與倫比的飛行能力!偶爾,的覺悟也會高於食的罷?
“明兒廚下有莊子上送來的風乾貍子,你若是喜歡,拿去做粥倒也別有風味。別忘了,到了晚上,取來與我一起用。”孟子惆很自地把的無語,解讀了被自己猜中心思,因此,更加好心地替設想周到。
嚴真真悶悶地開腔:“我不是要吃,只是覺得這些鴿子甚是可,想在聽風軒養幾隻玩兒罷了。王爺既養了這許多年,自然不肯割。不過,找幾隻尚未訓練的鴿子,那也是好的嘛!”
孟子惆詫道:“你確信只是要玩,而不是烹來吃麼?”
“我就那麼像一隻吃貨麼?”嚴真真更加鬱悶。雖然表現得吃了些,但那也是因爲食當前,在所難免。又不是一隻豬,除了睡就是吃!
“當然不是!”孟子惆哈哈大笑,“我的王妃,可是天旻知名的才,誰敢說你是吃貨?”
“這話聽起來有點假,我現在也不是那麼吃,只是想要救助抱冬無門,明知道是陳家下的手,卻無法投桃報李,心鬱悶,只能化悲痛爲力量,拼命地吃喝了。”嚴真真氣悶地自嘲,“百無一用是書生,可我覺得自己比書生還無用。”
“誰說無用?你放心,陳家既然有這麼大的野心,萬不會對抱冬如何。目前,他們是不會與我反目仇的。他不是想讓我與皇帝兩虎相爭麼?我偏偏不如他所願,非要和皇帝和平相,讓他們的如意算盤落個空!”孟子惆冷笑,“想要利用我,那也要我甘心願!不錯,我是想壯大自己的實力,因此有些小虧不妨忍。可是,他不該了我的臨川別院,明知道那裡是你的避居之所!”
嚴真真啞然。
他到底是捨不得那座侖奐的別院,還是捨不得?有個答案出,可是卻不敢一層層剝開雲遮霧繞的面紗。
“我先回去了。”低聲道。
孟子惆一把撈起的胳膊,微一使力,嚴真真便立足不穩地跌向他的膛。眼看鼻尖要撞向他的,可是他攬著腰的力道,只微微一收,便在咫尺的距離驀然停住。的眼裡,只看到他衫上的暗紋,氤氳著小曖昧。
“今晚留上來罷。”他聲音暗啞。
嚴真真心裡一跳,咬牙搖頭:“王爺也該累了,早些兒歇下,誰知道明兒又會生出什麼事來呢?如今可是生死存亡的關鍵時期,半點馬虎不得。我……也累了。最重要的是,別落人口實才好,免得上行下效。”
孟子惆大約還真有不事要做,只是輕輕嘆息了一聲,竟沒有再堅持,緩緩地鬆開了手:“你說得也是,打贏了這一仗,我們回到封地以後,便能輕鬆一些了。”
“嗯,什麼時候去封地?”嚴真真對這個話題,比較興趣。
“若是那位知道了陳家的圖謀,你覺得他會有心思和我悍麼?別說他沒有十把握留得下我,就是能留得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兒,在這當口,他也不會幹。所以,最多再幹上一場,雙手清了彼此的底細,便可以借坡下山,放我回封地了。這種損人又利己的事,我最喜歡做。”
嚴真真質疑:“有這麼容易麼?”
“有。”孟子惆斬釘截鐵的回答,打消了嚴真真最後一層的顧慮。的脣角微微勾起,既然能順利出逃,的“復仇”計劃,也該拉上帷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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