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也奇怪，自從孟子惆回臨川后，嚴真真持續了大半個月的孕吐，竟然不藥而癒

。對此，碧柳自然歸功於臨川王：“王爺是王妃的福星兒，咱們王妃上不說，其實心底裡哪裡會不牽掛王爺呢？只是以大局爲重，不讓王爺分心罷了。”

這番說辭，傳至齊紅鸞的耳朵裡，更是差點吐三升。這時候，已經遷出臨川王府。嚴真真停了“藥”幾天，待得生龍活虎，不得又要來聽風軒大闖大鬧，驚了胎氣。孟子惆“然大怒”，當場摔壞了兩個南窯青瓷花瓶，更指出夥同陳氏大公子三番五次毒害王妃的往事，連太妃求都沒有用，便把齊紅鸞趕出了王府。

“還是買間宅子供安罷。”嚴真真打聽得齊紅鸞的近況，倒也心生惻。

太妃居然藉口手頭，並沒有買間宅子，只是替外甥兒賃了一間小屋。齊紅鸞素日脾氣不好，離府之日，竟是連一個丫頭都沒有跟走。

孟子惆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你又要做善人了！”

“總不能讓人說咱們王府裡的不是。”嚴真真嘆息，“我雖然從來沒有喜歡過，也從來不曾喜歡過我。不過，追求幸福的本意並沒有錯，只是的方法用錯了。我以爲太妃總會替考慮生計，誰知做得比咱們還要絕，一次付了半年的房租，居然真的不管不問。”

“太妃天涼薄，紅鸞上已沒有可供利用的價值，自然不肯投資。”孟子惆冷笑道，“這番作爲，未嘗沒有向我示好之意。”

嚴真真半躺在他的懷裡。愜意地閉上眼睛：“比較起來，倒是齊紅鸞的道行差了。聽說，這幾天還是日日上門，求王爺開恩讓回來呢！”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若學學安容雅，如今可不也活得自在？”孟子惆眼中微微猶豫，又搖了搖頭。

安容雅在齊紅鸞出門後，便主要求出府。的理由很絕。說是要替王妃祈福，出家修行。嚴真真與私甚好，育才學院諸般事務，都全賴主持，怎肯任由把虛擲？因此竭力勸阻，到最後想了個法子，讓以協理育才學院爲名。乾脆搬至學院裡住。

當然，兩個人的休書都沒有寫，嚴真真也沒有強求。王府裡再沒有側妃，心滿意足，安心養胎。期間，盧家和陳思雨都送來了不安胎藥。很誠懇地表達了兩家的好意。

“春闈過後，我要對維揚用兵

。”孟子惆輕輕地摟著，只覺得便是這樣坐著，心裡也是安寧的。

有時候，男人需要的並非生理上的發泄，更多的是想尋找心靈上的依靠。在外面拼搏得久了，他也需要一個風平浪靜的港灣以供憩息。

“可陳家……”嚴真真吃了一驚，想要坐正子。卻覺得一個溫熱的子早就傾了下來，竟是彈不得。

孟子惆瞇了瞇眼：“也該是陳家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嚴真真覺到了他上的寒意，明知道並非針對自己，也覺得汗直豎。因爲他雖然說話的聲音不大，卻帶著刺骨的戾。

“但是陳家經營多年。又有意問鼎中原，恐怕揚州不易取。”嚴真真雖然高興。卻仍然深覺顧慮。

“先把這塊難啃的骨頭給啃下了，咱們臨川才能連一個整。有足夠的資本與朝廷分庭抗禮。”孟子惆哼了一聲，“他三番五次在太歲頭上土，便該預知有覆滅的一日。兩萬兵雖不濟事，卻也扼守住了揚州的出口。不過，我得到消息，朝廷已經開始對揚州增兵了。”

嚴真真詫道：“我以爲朝廷有意看咱們的好戲，怎麼竟會與揚州聯手？”

“皇帝也不是省油的燈，助揚州便等於助他自己。”孟子惆臉微微一沉，“若是任由我攻下揚州，咱們臨川的實力便大幅上升。莫看揚州城不及金陵大，但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與鞏凡可犄角之勢。”

“哦，那倒是取下的好。”

孟子惆啞然失笑：“那是自然。我讓人再探探陳二公子的口氣，若他願意迴歸陳家，我相信有半數人會選擇支持他。”

“他在陳家有這麼高的人氣麼？”嚴真真驚異地問。

要知道，雖然把陳思雨的威信估計得很高，似乎與實際還有一定的差距。

“陳大公子是順位繼承人，但陳思雨未年便手家族事務。如果不是當初他主引退，恐怕陳家早就分兩支了。”

“這個我知道，但他畢竟已經離了陳家這麼久，如果再要登高一呼，是否還會有那麼高的凝聚力呢？他留下的那些班底，我就不信陳大公子會不用盡心機去收買

。”

孟子惆嘆息：“陳思雨當年那一走，走得漂亮。顧全大局、忍辱負重的形象已經深人心，這是對他人格的肯定。何況，如今的陳大公子，爲了權力有些喪心病狂。容不下有才幹的二弟，反倒對庶弟重用有加，本末倒置，早已引起陳氏青壯派的不滿。這些人在陳氏中雖說地位還不能算是太高，但人數衆多，也能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而至於佔據主導地位的陳氏老人，對於陳大公子的策略也多有非議。從陳氏自的發展來看，明眼人都看出來了，陳思雨制定的策略才更加大氣和穩健。陳大公子麼……就是再天資聰慧，畢竟只有書本而無實踐，格局註定了只有這麼大。”

“你是說……陳大公子終於引起了陳氏家族的公憤？”嚴真真眉開眼笑。對於陳大公子，可一點都沒有好。

“有點這樣的意思。”孟子惆失笑。

嚴真真一本正經地點頭：“那就是說，只要陳思雨回去，陳大公子將會沒有任何機會？”

“那就要看陳思雨怎麼做了。”孟子惆又嘆了口氣，“他選擇退出，從當時的表現來看，他是把陳氏的利益放在首位的。不過，也正因爲如此，恐怕他不會答應回揚州。”

“是啊，我已經勸了他兩次，還是不爲所！”嚴真真噘了噘，“我沒有見過比他更榆木腦袋的人了！”

“陳思雨這個人……”孟子惆說了一半，忽地笑了起來，“他回陳氏，對我們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嚴真真白了他一眼：“是啊，你就是希陳氏兄弟禍起蕭牆，到時候你可以撿個現的便宜。”

“如果陳思雨要回歸，我一定會全力支持他。”

“爲什麼？”這一回到嚴真真奇怪了，“我以爲你會暗中挑起是非，讓他兩兄弟爭個不休，你才能以最小的代價輕取揚州城。”

“我的目標，可不僅僅是一個揚州城。況且，揚州素來爲糧食大城，市場繁榮猶勝餘杭，比起金陵也不遑稍讓，我怎麼捨得它毀於戰火？要不然，也不至於只派兩萬兵在城外駐紮了

。”

嚴真真在他懷中支起了半個子，把腦袋靠在他的膛上：“是啊，我正覺得奇怪呢！如果說以前是分不了兵，可如今你兵力充足，怎麼還不增兵呢？”

孟子惆的胳膊微微一：“那兩萬兵，是爲了威懾。敢對你手，總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罷？兵力再，這兩萬還是得調出來。同時，也表明一個態度，陳氏和臨川之間的協議，正式撕毀，也對陳大公子施加一點力。”

“謝謝你。”嚴真真仰起頭，一個吻蜻蜓點水似地落在他的下上，在他轉而想回吻的時候，卻已經把頭深埋在他的口，“繼續說下去嘛！”

“好。”孟子惆無奈地看著微微沁紅的後頸，笑得有些意味深長，“如今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我相信，姿態已經擺得很足夠，陳思雨是個聰明人，他不會看不出我的用意。”

“可他還是沒同意啊！”嚴真真不滿地咕噥，“前兩天才收到他的回信，雖然寫得很客氣，中心容還是拒絕。誠如你所說，他再這樣拖延下去，陳家都要給陳大公子敗了。我聽說，他又運了一車東西進京，明擺著他如今是跟朝廷扯上關係了嘛！要不然，朝廷怎麼會派軍增援？”

“朝廷遠在京都，消息又怎麼會有咱們收集得全面？他增援，纔是對咱們最有好的事呢！”孟子惆不但不愁，反倒輕鬆地笑了。

嚴真真徹底地疑了：“爲什麼這樣說？”

“如果朝廷增援，那揚州的立場便再沒有轉寰的餘地，將爲爲朝廷與臨川的主戰場。戰火對於揚州的破壞，陳思雨恐怕比咱們更清楚。我們看重揚州，更多地從它的戰略價值，但陳思雨對揚州的，可比我們深得多。”

“原來……”嚴真真恍然大悟，隨即猶豫地問，“朝廷那裡增援，不會是你暗中運作的結果罷？齊紅鸞……對了，齊家的最後一顆棋子，是不是也被你用了？所以，你纔對齊紅鸞毫不憐香惜玉，說打發就打發，卻讓我和安容雅來做了回惡人？”

孟子惆邪邪一笑：“終於明白了？看來，有時候你更適於做，而不適於說……”

嚴真真覺得肩頭一涼，才發現自己口的紐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