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猜到江瓊的惡毒心思，黃氏眉心狠狠一跳，越發不想讓對方如愿。

“陛下，娘娘，有件事我斟酌許久，還是覺得應該告訴您們。”

江善自皇帝前抬起頭，用略顯疲憊地口吻道：“大嫂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前些日子，我邊的人有看見，大姑子頻繁地請大夫......”黃氏瞄著小姑子的臉，口中的話卻沒有停頓，“開得還多是保胎的藥，那藥劑量越來越大，瞧著似是有些不對。”

至于邊的人，為什麼會看見這事，含糊地一語帶過，畢竟做大嫂的去監視大姑子，說出去很是有些不好聽。

盛元帝銳利的眸子一瞇，幾乎不用費心深思，當即領會到這話中的意思。

要說哪里的污糟事最多，非皇宮莫屬，他雖然不怎麼關注后宮的事，但那些慣常的手段和伎倆，還是有所耳聞的。

今日這事，他自然相信善娘，亦可以堵住悠悠眾口，但卻防不住私底下的猜疑，人言可畏，他如何愿意看著善娘被污蔑？

“來人，去把江石敬來。”

趙安榮趕應是，給梁珠使了個眼，梁珠正要躬退下，卻又聽上首傳來嗓音：“再讓人去素月庵里查，還有給看診過的大夫，全都請到侯府來。”

破綻遞到眼前，自沒有放過的道理，今天的事，要分辨誰對誰錯，還真不是易事，眼瞧著局面還反倒對江善不利，真真是應了那句話，黃泥落，有口難辯。

皇帝說這話的時候，沒分給文侯半個眼神。

為文侯府主人的江紹鴻，不敢有半點不滿，面上那一個恭順謙卑，更是表現地毫不知，當然，他對江瓊的打算，的確一無所知就是。

但心里的憤怒和窩火，幾乎要制不住，聽出陛下語氣里的較真，他也沒有丁點為江瓊辯解的心思，只求陛下別因此怪罪上侯府。

到底沒有流著侯府的，如此不顧家族容和興衰，枉費他往日的教導。

快步出去的梁珠，可不知道文侯滿腹的憂思，心里恨恨想到：呵呵，膽敢算計貴妃娘娘，不死也得讓層皮！

江善不傻，聽出黃氏話里的暗示，臉上浮現恍然之。

難怪呢，這是打量肚里的孩子留不住，好賴到上來換取好呢。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惡毒，看來在素月庵的小半年，也未洗凈滿的心眼子。

等待梁珠那邊結果的時間，江善先是到后院更，而后與盛元帝相攜來到正堂，江紹鴻在下首作陪，黃氏安排奴婢上茶水果子。

不過很顯然，皇帝和江善兩人，都沒有說話的心，偌大的正堂安靜地只聞呼吸聲。

時間一點點過去，正堂外傳來急切的腳步聲，接著梁珠帶著兩個小太監，低著腦袋快步進來，恭敬道：“啟稟陛下，娘娘，給江大姑娘看診的大夫，奴婢已經將他帶來侯府。”

盛元帝淡淡地嗯了一聲，漫不經心道：“江石敬那邊呢？”

說話的間隙，他的大掌在江善腰肢，不輕不重地按著，為緩解久坐的疲勞。

跟著梁珠進來的小太監，猶豫地回道：“江院正到侯府時，那邊已經小產，現在尚未開......據那邊院里的人說，那位江大姑娘產下的......是一位畸形的胎兒。”

“什麼！你沒聽錯？”

江善下意識坐直，盛元帝趕忙手去扶，那小心翼翼的模樣，看得江紹鴻暗松口氣，心下滿意地直點頭。

還好，還好，只要陛下愿意寵著他這兒，就不怕侯府會到牽連。

暗喜過后，這才慢一拍地理解到，那小太監話里的意思，當即臉難看得不行。

從古至今，但凡誰府中誕下畸形子嗣，無一例外會惹來旁人嘲笑，除其本不吉利的因素外，還代表這府里的人毫無德行和修養，這才招致上天懲罰。

這事若落在別人頭上，江紹鴻指不定笑話兩句，但落到自己頭上時，無疑是一口老堵在嚨，悶得他不過氣來。

按理來說，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江瓊說來算是睿王府的人，關鍵是現在捅到陛下面前，誰知陛下會不會覺得，是他沒有品德守，不堪大用？

這個想法閃過，江紹鴻頓時郁悶得不行，拿眼角去瞄皇帝的臉。

這邊肚里轉過十道彎，那邊見貴妃娘娘著急，小太監不敢耽擱，忙道：“奴婢不敢撒謊，那院里的奴婢說，落下的那個胎兒，生著四只手和一只腳，侯夫人嚇得不行，慌忙地讓人將其掩埋了。”

別說陳氏嚇得心膽俱裂，請來的醫婆驚得坐到地上，做足了心理建設，才將那胎兒用布裹好，小心地遞到陳氏跟前。

江善微張著，臉上神恍惚，好半響沒回過神。

......難道這就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嗎？

盛元帝雖然也有驚訝，但他很快恢復淡定，緩緩道：“心不端，居心叵測，有此遭遇不足為奇。”

他是皇帝不假，但是人就有私心，他同樣不例外。

因江善的緣故，對于江瓊此人，自是生不出半分好，他的書案上現在都還有，錦麟衛查實的記載，關于對方此前算計江善的事。

那些不堪低劣的手段，著實上不得臺面。

江紹鴻訕訕稱是，臉上表有些惶恐。

怎麼說呢，雖然陛下說得不是自己，但養出這種不擇手段的兒，總歸是面上無。

江善不著痕跡地瞟過去一眼，微微發酸的腰肢促使重新歪回皇帝上，語氣很是平靜地問：“人如何？”

小太監據實道：“暫無命之憂，不過聽聞狀似傷到底子，恐于壽元有礙。”

面上瞧著力倒不錯，還哭鬧著要貴妃娘娘賠的孩子呢。

江善心里毫無波，沒有驚訝亦沒有失，禍害千年這個詞，用在江瓊上最是合適。

見上面的主子沒有再詢問的意思，梁珠和兩個小太監躬退到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