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晉王疑神疑鬼，盛元帝眼底也有淺淡的疑慮，只是他不聲慣了，便是心底生疑，面上也瞧不出半點異樣，讓人不準他的心思。

端王恭敬的垂著頭，形不如山，然而心底的張，只有他自己知曉。

時間一點點過去，氣氛在皇帝的沉默中，莫名變得繃起來。

晉王頗為急躁的皺皺眉，轉頭看向垂手而立的端王，一咬牙也上前道：“父皇，三弟所言甚是，為大昱的皇子，豈能連大昱的疆土都未能踏足，兒臣也愿隨欽差一起，看一看大昱的疆土臣民。”

管他端王有什麼目的，反正不能讓他如愿就是。

晉王的想法就是這般簡單。

這話一出，呆站在旁邊的齊王，頓時就顯得有些尷尬起來。

父皇明顯沒想讓他們離京，但他要是不表態的話，豈不是顯得沒有志氣？

就在齊王猶豫著，要不要也表態時，那面盛元帝說話了。

“也罷，既然你們有這個心，那就隨出行的欽差一道去吧。”

端王心口微松，面上做出激的模樣：“多謝父皇。”

晉王也躬道謝，不過與端王激不同，他面上倒是尚算平靜。

盛元帝深深的看了眼兩人，擺擺手示意他們可以退下了。

“父皇，三皇兄想出京的話，為什麼一定要跟著欽差的隊伍？”

六皇子抬起腦袋，眼里染著好奇的。

盛元帝牽著他的手，緩緩說道：“這就只有你三皇兄知道了......”

溫和的嗓音散落在半空，一大一小兩個影，消失在景運門前。

......

這邊盛元帝帶著六皇子回乾清宮，那邊江善與周曦從慈寧宮出來，一面悠閑的說著話，一面往西花園的位置靠近。

“這老湘郡王妃，真是年紀越大，臉皮越是厚，那蘇姨娘不過是位妾室，的領著進宮來，這是想膈應誰呢。”

周曦眼神微沉，滿臉的嫌棄和不滿。

口中的蘇姨娘，正是皇后的庶妹，曾經還想與文侯府結親的那位承恩公府的姑娘。

江善拍拍的手臂，這里雖都是自己人，但難免某些角落的地方，候著有當值的奴婢。

周曦明白的意思，了說話的聲調。

“您是不知道，這蘇姨娘背靠著外祖母，在湘郡王府很是威風呢。”

名義上是妾室，端著的卻是正室的架子，出行間的排場，比某些眷夫人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果僅是這樣，還不值得周曦抱怨，兩人的矛盾始于一場赴宴。

在宴會上，蘇姨娘居然以長輩的份，對周曦表現得十分親近，還恬不知恥的讓周曦喚姨母。

要說這稱呼有沒有問題，認真算起來是沒有的。

蘇姨娘的嫡姐是皇后，也就是周曦的舅母，蘇姨娘的輩分自是比周曦高。

但周曦是陛下親封的郡主，而蘇姨娘呢，不過是湘郡王的貴妾，再說，福康長公主府和皇后的關系，算不上和睦親近，周曦能愿意對蘇姨娘稱晚輩，那才是太打西邊出來。

偏偏當時大庭廣眾之下，周曦想撂臉子都不行，可謂是憋屈得不行。

江善見翻著小白眼的模樣，就知這心里正不痛快呢，便安道：

“你也說了，不過一介妾室，何需值得你氣？”

“我就是見不得那小人得志的樣子！”

周曦冷哼一聲，接著像是想到什麼好笑的事，角勾起譏誚的弧度。

“老湘郡王妃倒是打著個好算盤，想借著蘇姨娘的名頭，來緩和與皇家的關系，可惜呀，外祖母剛才的臉，可算不得是好看。”

江善回想起太后見到蘇姨娘時的僵，搖頭說道：“承恩公府的姑娘，跑去湘郡王府為妾，太后能高興的起來才是怪事。”

往日蘇姨娘待在湘郡王府，太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當不知道這事，偏生老湘郡王妃不知是哪筋搭錯，大喇喇的把人領到慈寧宮來，這不是純粹給人找不痛快麼！

“自甘墮落！”周曦一錘定音，給蘇沁甘愿為妾的事做出結論。

江善沒有反駁，余瞥見旁邊的石凳，就提議去那里坐坐。

跟在后面的宮婢見狀，連忙捻著帕子上前，把石凳上下拭一遍，而后扶著兩位主子落座，等奉上備好的茶水點心，就都悄悄的退到后面，把說話的空間留給兩位主子。

“出來走走，心里可舒服些了？”

江善打量周曦兩眼，在微白的臉上掃過，眼里含著些擔憂的神。

周曦輕輕點點頭，接著扶著口吐槽道：“都怪那蘇姨娘，一直站在我旁邊，那渾的薔薇香味，怕是倒了有半瓶香在上，簡直差點沒把我熏吐！”

兩人之所以會提前出來，就是因為周曦在房里覺得悶，心里已經有些不舒坦，為免到時掃了眾人的興，這才想著出來氣。

江善見著口，似是又有嘔吐的癥狀，忙將手邊茶盞推過去，一面提議道：“不如請太醫來看看，你瞧瞧你這臉，還一直白著呢。”

聽到太醫兩個字，周曦心里泛起生理的不適，趕端起茶盞抿了口茶，住口翻滾的嘔吐。

見不說話，眉眼卻落下兩分，上像是籠罩著一層郁，江善悄然嘆息一聲，執起搭在石桌上的右手，放上一枚酸甜的餞梅子。

“這是嶺南府那邊的干雕梅，酸甜可口，你嘗嘗。”

周曦眼睫輕，目落到手心的梅子上，緩緩將其送口中，細細品味道：“一點都不酸......”也一點都不甜。

不著痕跡的側過腦袋，怕江善看出微紅的眼眶。

在閨閣時，最討厭吃酸的東西，然而放到現在，才猛然發現，那點酸本不值一提。

江善抿了抿，輕聲詢問道：“是不是秦夫人......對你說了什麼？”

嫁秦府將近七年，周曦卻一直未能有孕，這已經了兩府的心結。

請過太醫，請過民間的大夫，古方，偏方，能用的辦法都去嘗試，明明兩人都沒問題，可就是懷不上孩子，幾年的折騰下來，周曦顯然已經疲力盡。

相鄰而坐的兩人，明明年歲相當，如今看起來卻有著明顯的差別。

一個一如往昔的桃面腮，眼睛干凈純粹，燦若星辰，明顯就是被人心呵護著；另一個面憔悴，眼睛黯淡無波，早已不見往日的明和張揚，換上疲憊和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