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低著頭的百順，腳步匆匆的自儀元殿出來，行過外面長長的宮道，在沒人看見的地方，微不可見的勾起角。

他背靠在墻上，緩緩直起佝僂的腰，原本籠罩在他面上的驚慌和恐懼，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換上眼可見的冷漠和若有似無的得意。

任誰瞧見他這副模樣，也不敢把他和剛才膽小如鼠的樣子聯系起來。

判若兩人的百順，滿含深意的回一眼后，那里正是儀元殿的方向。

各宮主位生辰，殿里的奴婢都會到前面祝賀，加上其他宮室前來送賀禮的侍宮婢，人來人往的正好給他悄悄潛的機會。

不過他雖有正當的理由，但為以防萬一，還是打算如果能抓到機會，就悄無聲息的把點心放六皇子的房間，免得那儀元殿里的奴婢太謹慎，不愿要這主送來的點心。

到時候，六皇子瞧見這吃的糕點，還能不吃上兩塊？

到底是小孩子呢，怕是管不住自己的，不然也不會日日都要吃上兩三碟。

只可惜，后殿居然留有看守的小太監，如今知曉他的份，難免給他增加兩分危險。

幸好這樣的況，他早在心里設想過，一切也如他預料中的形進行下去。

只是想到那著單純天真的小太監，百順心里莫名的不舒坦。

這宮里的侍，特別是沒品階的小太監，哪個不是過得忍氣吞聲？

偏生那小太監，瞧著有些氣勢，亦有防備和警惕心，但那干凈的眼神和紅潤的臉，無不表明對方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甚至沒經歷過多私。

他不由冷哼一聲，說到底，不過是運氣好，跟著位好主子！

可惜......他的好運也要到頭了！

如此一想，百順心里的那郁氣，總算消散一些，接著抬腳離開此地。

......

江善的生辰宴，雖沒有其他賓客，但置辦的仍不失隆重。

午時一刻，有司禮監的侍，前往膳房傳膳，膳房里忙得熱火朝天，一道道佳飲珍饌擺上托盤，再由司膳侍并司禮監侍，浩浩的送往懸燈結彩的儀元殿東暖閣。

此時儀元殿東暖閣，用于擺膳的洋漆花膳桌已經安置好，有宮婢束起窗前垂落的煙羅紗簾，接著把窗戶推開一扇，以作通風，和煦的灑落進來，增添幾分明亮和溫暖。

很快，端著膳食的侍魚貫而，燕窩，桂花魚條，鵪子水晶膾，髓筍，櫻桃山藥，黃燜羊......即便每道菜肴都還蓋著銀蓋，但那縷縷的香味，依然鉆進房的每一。

等這邊膳食擺好，就有侍到前面通傳。

盛元帝和江善都不是喜奢靡之人，平日每頓膳食俱按照份例，也就是三十種菜肴左右，其中是包括米膳，點心，粥品和咸菜的。

但因今日是江善生辰，其規格自然不同往常，僅那擺膳的膳桌就有七張，菜品至在百種以上，打眼去，繪著龍紋的明黃瓷，被淺金的襯得耀眼異常。

沒有外人打擾，一家三口并長瑞這調皮的小猴兒，吃得是有說有笑，心滿意足。

知道在貴妃娘娘生辰，皇祖父如何也不會生怒，長瑞是徹底放開來，一會兒纏著江善說話，一會兒拿著銀筷在旁邊舞，說是他學的舞劍，逗得江善笑得停不下來。

盛元帝倒也縱容，一面欣賞著‘劍舞’，一面為江善夾菜。

長瑞里呼呼哈哈的喊著，最終以一個利落的橫掃下劈結束。

他抹了把紅彤彤的臉蛋，著威嚴不失溫和的皇祖父，笑倒在皇祖父上的貴妃娘娘，以及對他故作嫌棄的小皇叔，沒忍住跟著笑瞇了眼睛。

在儀元殿待的時間越長，他就越是喜歡這里。

沒有那些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沒有那些莊嚴肅然的氣氛，不需要墨守規，有的只有溫馨和隨意。

他喜歡這里，長瑞在心里如是說。

儀元殿充滿歡聲笑語時，儀殿中卻安靜得可怕。

皇后跪在團上，閉著眼睛雙手合十，在面前的供案上，是一尊莊嚴又不失悲憫的佛像，香爐中徐徐上升的青煙，把室渲染的煙霧繚繞。

就在這時，閉的房門傳來輕微響，像是有人自外面推開。

皇后仍然閉著眼睛，仿佛是定的高僧，但若是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的呼吸，在門開的那一瞬間，有片刻的急促和加重。

魏姑姑進來后，小心的把門關好，這才沖前面的主子道：“娘娘，東西已經送進去。”

一息之間，皇后驀地睜開眼睛，蒼白的勾起狠厲的弧度。

“很好，讓人留意著儀元殿，我要第一時間知道，六皇子死訊的消息傳來。”

說到這里，角的弧度落下半分，帶著點點憤恨和不甘。

原本，想要的是江善的命，奈何儀元殿被護的不風，一應用度俱會經過重重檢查，讓人見封的毒藥，都已經準備妥當，偏生找不到發揮作用的機會。

至于收買儀元殿的奴婢，皇后首先排除的就是這個方法。

幾年的時間下來，儀元殿里的奴婢，不是陛下的人就是江善的人，想收買們何其困難，甚至一著不慎，還可能打草驚蛇，得不償失，為下下之策。

而除此之外，能想到的就是六局和膳房，只是可惜，不論哪送往儀元殿的東西，都得經過司禮監、用監和儀元殿三經手，想要手腳依然十分困難。

再說那膳房里，儀元殿每日點的菜肴，完全沒有規律可言，亦沒有偏好的口味，更別提準的把毒藥，送進江善的口中，萬一誤傷到陛下......

皇后搖搖頭，不敢深想這個可能。

因為心里清楚，但凡傷到龍，一旦事暴，即便有太后護著，恐怕也得落得個凌遲死的結局，說不定還會牽連上承恩公府。

且心里還有另一層憂......萬一誤傷到陛下，而陛下又自知無藥可救，會不會在急之下把六皇子封為儲君，或者陛下會不會為以防萬一，早就暗中留下封六皇子為儲君的圣旨？

要是這般的話，豈不是要和江善那個賤人平起平坐？

想到自己可能會幫對方一把，皇后心里難的抓心撓肝。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讓無意中發現，近來六皇子時常遣人到膳房，要一種名為金糕的點心，只要籌謀的得當，不愁這點心送不進六皇子的口。

雖然和原本的計劃有些出，但......皇后眼里閃過赫赫兇，嚨里發出低低的瘋笑聲。

江善那個賤人，害得的阿姝狼狽離京，也要讓嘗嘗，這母子分離的苦！

魏姑姑不敢多待，快步退到房間外，溫暖的灑在上，卻讓沒忍住打了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