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盆暴雨也未能阻擋住前往縣衙抗議、譴責、央求、施的人群。時間每一秒都在流逝，那流逝的不是時間，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流得就像上的暴雨，誰不心疼？

向花知縣施的人是當地或外地的士紳；譴責花知縣的是致仕的前輩、過路的員；向花知縣憤怒抗議的是眾多的商賈；苦苦央求的是那些靠驛路過活的百姓，活一副眾生相。

就連本縣的客棧、飯館的掌櫃們也都跑了來，盡管他們最近生意火的很，但是他們很清楚，眼下這一切都隻是暫時的，如果驛路不能通暢，葫縣很快就會變一塊死地，重現當年孤山野嶺的模樣。

種種矛盾、力，全都擔在了花晴風這位本縣正印的頭上，把個花知縣弄的焦頭爛額、暈頭轉向，他本來就是個沒擔當的人，自然把一切都推諉到葉的頭上。

隻是來鬧事的這些人也都了解葉那渾不吝的個，誰敢去他那兒自找沒趣，當然是揪住花知縣不放，柿子誰不挑的啊。花晴風無奈，隻好使人去找葉。

當時葉正要去大牢，隻是**地回了一句：“本正忙著，等我忙完就去縣衙！”便把他的人打發回來了。這句話別人或許沒資格，但葉這麽，花晴風一點質問的底氣都沒有。

葉的所作所為可比他氣多了，許多本該由他來撥反正的事，現在都是葉在做。葉已經獲得縣衙上下一致的擁戴，如果不是因為明知葉這個典史幹不長久，王主簿早就把葉當了最大的威脅，又豈會跟他合作。

再者，葉明知自己幹不長久，隻想著臨走之前把這件事痛痛快快地解決掉，也本不用顧忌和花知縣的同僚關係，行事自然毫無忌憚。花晴風聽到回報氣惱不已，隻能再度派人去催，他可招架不住這麽多人的狂轟濫炸。

葉從監牢裏出來，馬上喚來牢頭兒麵授機宜，那牢頭兒也清楚現在葫縣刮的究竟是什麽風，都這位典史大人有瘋病的，瘋的連縣太爺都束手無策、齊大爺直呼頭痛，他可不敢得罪，自然是唯唯喏喏，聽命行事，馬上派人去提人犯華雲飛。

葉囑咐完了牢頭兒，又過李雲聰、蘇循、馬輝、許浩然等人仔細囑咐了一番，這些人馬上冒著大雨離開了監獄，按照葉的吩咐各自做事。

做完這一切，牢頭兒也把華雲飛提來了，葉也不與華雲飛多，便與眾人披上蓑，和周班頭等十幾個捕快護著華雲飛的囚車直奔縣衙。

此時，黃大仙嶺上……

暴雨傾盆，雷陣陣。

兩個蓑人傲然站在黃大仙嶺上一塊突兀探出懸崖的巨石上。

一個是很英俊的年，蓑的腰帶出一段麻線纏綿的刀柄和半截鋒利無鞘的刀刃，腳下一雙麻鞋，雨水溪般從他腳下的石麵上飛快地流過，年站在那裏，穩穩的一不。

旁邊隔著半丈多遠，斜探出崖的一株高大古鬆前麵，站著另一個蓑年，額頭探出一截青布帕裹的錐形尖角，已經被雨打彎了，他左耳戴著一串黃紅相間的大耳珠，珠子下麵還綴著一串紅纓穗。

山風呼嘯，暴雨傾盆，兩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山頂上。

佩刀年蹙著眉，迎著呼嘯的風雨大聲喊道：“我們兩個談事，為什麽要挑這種地方啊，而且還是這樣的氣？我總覺得有點蠢。”

錐角年道：“你懂什麽！我看那些唐傳奇、宋話本，但凡江湖奇人，從來就不在正常一點的地方話，一般都會挑個懸崖峭壁什麽的，這意境。”

佩刀年道：“包括正下傾盆大雨嗎？”

錐角年道：“有不測風雲！”

佩刀年重重地哼了一聲，酷酷地道：“不如你有病！齊木開始堵塞驛道了，你聽了麽？”

錐角年道：“那不正好？我們盼的就是這一！”

佩刀年道：“你那邊已經找了多人？”

錐角年道：“不必問，足夠了。你呢？”

佩刀年道：“何必問，難道會比你？”

“哼！”

“哼！”

兩個人沉默一陣，佩刀年又道：“以後你我二人不可針鋒相對，要誠合作才行。”

錐角年道：“這件事需要擺平各方麵的關係，並不容易。和你們苗寨好的，你出麵！和我們彝寨好的，我出麵。涉及麵的，王主簿出麵。生意場上，大亨出麵。打我們主意的，刀槍出麵。相信各個方麵的權勢人對齊木的作為也很不滿意，我們要接手容易一些。”

佩刀年道：“驛路運輸方麵自有一套規矩，你都明白嗎？”

錐角年道：“你我兩個部落中，都有不子民在齊木手下討生活，這些人我們一句話就可以接手，有他們這些手在，我們要上道還不容易？”

佩刀年道：“的也是。仔細想來，他的主意當真不錯，這麽多年來，我們部落裏有不人在齊木手下跑運輸討生活，我怎麽就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去搞驛道運輸呢？”

錐角年嘲弄道：“沒見識的土豹子，有地種的時候會想到去打魚？”

“才誠合作，你就侮辱我，我要跟你決鬥！”

“一點就著，你是炮仗啊？我接你的決鬥！”

“嗆！”

鋼刀出鞘，狹長似柳葉。

“鏗！”

鋼刀出鞘，刀背上九隻鐵環嘩愣愣一陣響。

“喀喇喇！”

一道驚雷猛地劈中山頂那棵古鬆，一電火冒起，把兩位正打算決鬥的江湖奇俠嚇得抱頭鼠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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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嗬嗬……”

傾盆大雨在簷下串了珠簾，齊木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笑意，奈何腮上傷勢未愈，隻能發出一陣嗬嗬的笑聲。齊木笑了一陣，用缺了幾顆牙齒，以致有些風的聲音道：“如此大雨，他們還去縣衙宮，看來真是心急如焚了。”

範雷笑道：“咱們的人自然在其中推波助瀾，起了一點作用，不過他們確實著急了。”

“利字當頭啊，豈能不急？急得好！”

齊木在廳中踱了一陣，臉上漸漸顯出一鷲之：“我改變主意了！”

範雷訝然道：“大哥改什麽主意了？”

齊木道：“等到驚布政使衙門和幾位大土司，奪了他的職，還需要一段時間，我要整治他，還得再等一段時間，等風頭過去，我實在是等不了啦，這是其一。

其二，這段時間，咱們的損失著實不，比我預想的還要大，上邊那些大人也不可能完全察覺不到我在手腳，如果影響到他們的利益，難免會對我心生不滿，此事還該速戰速決才是。”

範雷蹙眉道：“可是，他有庇護，我們能做什麽？總不能明目張膽的……”

齊木截口道：“不！就是要明目張膽！法不責眾這句話，難道你沒聽過？”

範雷雙眼一亮，道：“大哥是？”

齊木道：“朝廷是個什麽行，你很清楚。這地方，他們是不願意用強的，忠州這地方，一旦燃起戰火，就是一個泥坑，兵馬錢糧，流水一般地消耗，能換來什麽？得不償失的。

所以朝廷對於此地，一直綏靖為王，如果有人倒行逆施，得民怨沸騰，從而暴*，打死一個典史，這種事，朝廷絕對會不了了之。用一個區區典史的命，換來地方上的安定，在朝廷諸公眼中看來是值得的！”

範雷興地道：“我明白了，咱們不出麵，利用那些去縣衙施的人……”

齊木惻惻地道：“當然，該推波助瀾的時候，也不妨手。”

範雷會意地道：“我明白！我這就去！”

範雷轉快步離去，齊木慢慢踱到廊下，著串了線的雨水，悠然道：“以為民請命而自居，卻被憤怒的民眾活活打死，拋於暴雨之中，這樣的結局，很有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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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之中，葉還不知道他的死對頭齊木居然跟他心有靈犀，也挑了今日決一死戰。

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在雨水裏，對陪在一旁的周班頭大聲道：“下雨？下雨才好！你不是他們有弓弩麽，這樣的氣他們無法使用弓弩，我們才可以減傷亡。

而且，暴雨突然發，可以起到出其不意之效！現在華雲飛已經被抓，齊府裏想必沒有那麽多的護衛了，我們這時出擊容易得手。一旦齊木被抓，首惡被擒，其餘黨不過是一盤散沙，就不足為慮了！”

“典史大人回來啦！典史大人回來啦！”

負責灑掃的老盧頭今無所事事，正袖著手在廊下看雨，頭一個看到葉回來，馬上跑到菜市場一般吵鬧不休的大堂上嚎了一嗓子，隻一句話，正圍著花知縣七八舌的各路人馬頓時雀無聲。

花知縣如釋重負，抻了抻被人拽的皺皺的袍，正了正被人晃歪了的帽，看了看眾人的反應，惡意地想：“吵啊！你們繼續吵啊！有本事衝那個瘋子撒潑去，他不劈頭蓋臉扇你一頓大耳刮子才怪！”

花知縣整理好儀容，沉聲喝道：“來啊！速傳艾典史上堂，本有話問他！”

花晴風一語未了，就聽“嗵！”地一聲響，把他嚇得打了個哆嗦，那不是雷聲，是鼓聲，暴雨之中，驚雷之下，居然有人在擊鼓！

鼓聲一聲聲在大堂上回，堂上眾人麵麵相覷，葉披著一雨水，踏著鼓聲從外邊進來，當真是一步一個“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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