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驚道:“太妹妹為何要給問智下蠱?”
展凝兒向問智一呶兒,道:“那你就要問他嘍。”
葉看了看問智的香腸,對展凝兒陪笑道:“你看他這副樣子,就算醒著還能話麽?他想話,隻怕得有兩個人幫他抬著才行,好姑娘,你就告訴我們吧。”
展凝兒哼了一聲,道:“誰讓他口不擇言,唱那麽難聽的歌兒的。”
葉大驚,道:“怎麽人家唱歌不好聽,你們苗家姑娘就要給人家下蠱麽?這也太霸道了吧?”
展凝兒又好氣又好笑地道:“我不是他歌唱的難聽,是他的歌詞難聽。是獻給人家太妹妹的歌,卻唱什麽大姑娘浪,人家姑娘放浪不檢點,還不該整治他麽?”
葉張口結舌,“啊啊”半晌,才道:“他這麽唱,的確太不應該了,可他雖然混帳,也不該糊塗到這種地步吧,他當時真過這首歌是獻給太妹妹的?”
展凝兒想了想,當時還真沒注意,邢二柱口道:“過!他親口過這首歌要獻給太妹妹,我聽見的。”
葉和華雲飛一起惡狠狠地瞪向他,邢二柱這才醒悟失言,連忙勾著下,乖乖退到了一邊。
格哚佬站在一旁已經聽的明白,聽這問智對自己兒不敬,對一個未出閣的黃花閨出這樣的話來,臉已經很不悅地沉下來。
葉暗暗苦,卻又不能眼看著問智變啞,雖他若變啞,大概會更可一些,隻好陪著笑臉向格哚佬道歉,葉好話了一籮筐,格哚佬才鬆了口。**地道:“看你麵子,我就不跟他計較了,等亮,帶他來我家吧。”
葉苦著臉道:“又要等亮?”
格哚佬道:“這還是看你麵子,不然就讓他啞掉算了,侮辱我的兒,我怎會如此輕饒了他!”
葉不敢再,隻得唯唯稱是,格哚佬帶著人走了,那些村民見沒什麽大事。也都各自散去,安南陪他們了一會兒話,打個嗬欠,也上表妹帶人回去了,一時間又隻剩下葉和華雲飛、邢二柱三人,陪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問智。
快亮的時候,問智痛醒了,他先是發現葉、華雲飛和邢二柱正圍著自己,接著就發現自己的口又又痛。上麵長出了濃的綠,驚駭之下想要問個清楚,不料想開口話的時候才發覺發木,已經腫脹的全無知覺。
最後果如葉所。他是托著話的,隻是沒有誇張到讓別人幫忙托著而已,問智一手揪著上,一手托著下。含糊不清地冤:“沒有啊,俺真沒扯啊。”
葉道:“你是不是唱什麽大姑娘浪來著?”
問智托著道:“昂!”
葉道:“人家好端端一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你人家浪。有你這麽罵人的麽?你要是隨便唱個曲兒開心助酒興也行,你還點明了是獻給人家太妹妹的,你怎麽就這麽渾呢?”
問智急了:“沒有啊,俺哪浪了?俺是浪了,可這個浪不是那個浪啊,浪就是……就是誇一個姑娘長得漂亮、大方、爽朗。”
葉道:“扯淡,你們家誇人家姑娘,就人家浪啊?”
問智道:“昂!”
葉:“……”
華雲飛突然明白過來,道:“慢來慢來,大哥別急,我來問他。”
華雲飛對問智道:“你是,在你們關外,浪是誇人家姑娘好,誇人家漂亮,好看,直爽的一個詞?”
問智道:“昂!”
華雲飛道:“大哥,這分明是個誤會了。”
問智道:“可不,在俺們那嘎達浪就是誇人的,這事兒真整岔劈了。”
葉怒道:“各地方言確實有些意思相擰的,這是誰不懂裝懂,跟人家姑娘問智唱的浪是放浪的?”
華雲飛角搐了幾下,低聲道:“大哥,是你的。”
“是麽?”葉幹笑兩聲道:“這個……我喝多了,不記得了……”
問智哭無淚地發牢:“大鍋你不懂你問俺吶,你別瞎解釋啊,你這不霍霍人呢麽,俺唱鍋鍋都能唱出病來,俺招誰惹誰了……”
※※※※※※※※※※※※※※※※※※※※※※※※※
一大清早,公剛喔喔,葉就帶著問智來到了格哚佬的家,葉讓問智先等在外麵,自己見到格哚佬,把語言上的誤會對他解了一遍。
格哚佬曾經出山走過,見過世麵,曉得有些地方同一個詞匯的意思確實大相徑庭,細想想問智也確實沒有理由侮辱自己的兒,便接了葉的解釋,把他的兒太妹妹喚到麵前。
格哚佬問兒是不是下的蠱,太妹妹倒很坦白,坦承不諱。格哚佬就把從葉那兒聽來的解釋對兒了一遍,太妹妹對於葉的解釋有些半信半疑,不過對葉還是很有好的,再加上又有父親出麵解釋,便勉強點了點頭,用生的漢語道:“幹爹,你帶他進來吧。”
葉大喜過,趕出去把問智喚進來,問智一見太妹妹便戰戰兢兢,明明是一個明眸皓齒的俏麗姑娘,在他眼中真比修羅惡煞還要可怕的多,葉還是頭一回見他這麽乖,連話都不敢大聲了。
太妹妹站在屋簷下乜了問智一眼,便踮起腳尖去夠屋簷下掛著的一串鹹魚,太妹妹材,踮著腳尖著手才勉強夠到,葉見有些吃力,忙上前幫把鹹魚摘下來。
太妹妹衝葉甜甜一笑,道:“謝謝幹爹!”
葉可是全然沒有昨日聽這麽時那種的覺了,想起發生在問智上的怪異形。葉心裏就有點發,麵上卻又不敢表出來,於是很矜持地向太妹妹微微一笑,盡顯長輩風範。
太妹妹從那串鹹魚上拆下一條,又找來一麻繩,將那條鹹魚穿上,踱到問智麵前,繞著他走了一圈,一隻手在他上按來按去,問智地站在那兒。一也不敢,額頭上漸漸沁出豆大的汗珠。
太妹妹轉了一圈兒,又繞回問智前,對他道:“彎腰!”
問智屁都不敢放一個,立即把子折了九十度,太妹妹把那條鹹魚往他脖子上一掛,拍拍手,用生的漢話道:“啦,回去。走出五百步的時候,把魚摘下來丟掉。”
問智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道:“是!謝謝太妹妹,謝謝太妹妹。”
太妹妹冷冰冰地哼了一聲。轉向葉時,又出甜的笑臉:“幹爹,要不要在我家吃早餐?”
葉趕擺手道:“不啦不啦,陪著這渾球折騰了一晚上。好困,我先回去補個覺。”
葉領著問智同格哚佬一家人告辭,急急忙忙往外就走。走不多遠,葉扭頭看了問智一眼,驚奇地道:“咦,你開始消腫了,比剛才多了呢。”
問智板著臉一言不發,目不斜視地往前走,葉連忙追上去,道:“幹嘛,生我氣啊,我也不知道你們那兒浪字這麽講啊,再我當時喝醉了。”
問智很嚴肅地擺擺手,還是一言不發,也不多看葉一眼,翕著繼續前行。葉有些納罕,再度追上去,就聽問智聲地數著:“三十六步,三十七步,三十八……”
葉啞然失笑,隻好搖搖頭,陪著問智一步一步地數回去。兩人數到橋邊的時候,展凝兒一鮮地從岔路口走過來,一見問智直眉瞪眼的窘樣兒,便掩口笑道:“太妹妹幫他解了蠱啦?”
問智目不斜視,生怕數錯了一步,他極認真地數著步子過了橋,葉站住腳步,向展凝兒拱手道:“多謝姑娘提醒,要不然我們還不曉得怎麽回事呢,太妹妹已經幫他解了蠱毒了,要他數五百步後拋掉鹹魚,他怕數錯了步子,所以不敢答話。”
展凝兒笑道:“難得,難得他能這麽老實,你能這麽客氣。”
葉赧然道:“其實我對姑娘你一直客氣的很,隻是有時候差錯,若不心機,就被你打豬頭,奈何?”
展凝兒瞪了他一眼,道:“我有那麽霸道嗎?”
葉嘿嘿一笑,避而不答,心中隻想:“貴州三虎之一,你霸不霸道。”
葉忽又想起一事,忙道:“呃……昨夜姑娘,你並不會下蠱,那我所中的瘋蠱……”
展凝兒馬上打斷了他的話,道:“誰我不會?我就會那一種,你確是中了瘋蠱,而且無解的,你就不要想著還能治好了。”
兩人在橋這邊話的當口兒,問智已經謹而慎之地數著數過了橋,繼續往前走,走出大約幾十步,拐過一片灌木叢,前方突然出現一個黑袍人,後還帶著兩個白袍侍衛,正是蠱神殿的格格沃長老。
格格沃長老上次在葉邊見過問智,便停住腳步,傲然問道:“那個葉呢,他在哪兒?”
問智眼看就要數完五百步了,生怕被他一打岔忘記了數字,也不敢答應,隻是昂首地往前走,格格沃的眉跳了跳,心道:“這人怎麽譜兒比我還大,我前掛蠱神墜,他前掛鹹魚,這算什麽?鹹魚教的?”
格格沃帶些怒氣道:“本長老問你話呢,葉在哪?”
問智擺擺手,直眉瞪眼地從他邊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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