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來解剖的死者是在高速公路上出的車禍，所幸當時車流量不大，除他本人和司機之外，沒有其他的遇難者。司機的份已經確認，與汽車所有人的登記信息一致，反而是這名死者份不明。

經過警方詢問車禍司機的親戚朋友，沒有人認識與他同車的死者，失蹤人員數據庫中也找不到任何相關的信息。

“按照司機妻子的說法，他屬于薪酬待遇不錯的小白領，平時并沒有利用業余時間跑網約車的習慣。事發當天，他本來是要去下面的一個縣城的工廠和人確認一批商品的出貨況的，但最終他卻載著一個陌生人，開去了與出差地點方位完全相反的地方。”石建強停頓了一下，繼續道：“經過我們在失蹤人員數據庫里面的比對，沒有跟死者特征符合的人。而更奇怪的是，解剖的結果顯示，他在出車禍前就已經腦死亡了。”

從唯主義的方向分析，有較大可能是司機在出差途中遇到了這名死者，當時他可能表現出不適的癥狀并向司機求援，結果在司機送他就醫的途中，他就斷氣了。而他的意外亡則導致司機慌之下作錯誤，引發后來的車禍。

“但這也有說不通的地方，因為無論是從距離上還是從醫療水平上，澤市的醫院都比周邊任何一個縣級醫院更適合接收病人，他們行駛的方向卻在遠離澤市市區。而且正常況下，遇到病危的人求助，再熱心的人在幫忙之前通常都會在出援手的同時聯系警或者醫院吧？司機前卻沒有這類作。”說著說著，石建強仿佛又回到了這樁案件從警那邊移給他們調查的那天。

事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他們到現在都還無法確定案件中是否存在犯刑法的況，也無法確定死者的份。按照過往的理辦法，這種案子會被暫時放進檔案室中未結案的文件架，等待以后有新的線索再重啟。但……

石建強在一間辦公室門口停下，敲了敲門，得到回應后才開門對里面的人說：“付老師您好，方便現在帶我們去看一下那尸嗎？”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年放下茶杯，走出門來。

“請跟我來吧。發現問題的學生昨天突然高燒請假了，所以只能由我替他向你們說明況，不一定準確，但我已經盡量問得詳細一些了。”

暫時存放尸的停尸房就在這棟老樓的地下二層，三人在途中還遇到一批在上解剖課的學生。

容意聽到他們在自己等人走過時小聲的私語。

“和付老師一起的那個大叔好像是常過來的警察吧？”

“肯定是為了那個x先生的事。”

“噓，別說了，忘了老師平時教我們的，對逝者要有敬畏之心，不要在這附近說怪力神的事嗎？”

……

細小的討論聲漸漸遠去，回過頭來，正好看到付老師在用鑰匙打開停尸房的門。

“學生們都是大膽好奇的年紀，為了避免數人用尸惡作劇，平時這間停尸房我們都是鎖起來的，只有上解剖課的老師和兩個班的保安有鑰匙，所以這次尸出事，絕對不是我們的學生做的。”

石建強安道：“付老師，我們并沒有懷疑誰，只是過來了解況，你不要張。”

“抱歉，因為我們學校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難免有些不安。”看一眼容意，付老師對的份顯然有些疑問，但看石建強不說明，也就沒打聽。“這尸在解剖完，確認死因后，因為法醫那邊的冷柜暫時沒有多余的空間，就先存放在我們這里了。放進冷柜的時候他的尸幾乎沒有腐爛的況，但前天晚上有學生來找上課用的大老師時開錯了柜，意外發現這尸的組織幾乎已經全部腐化了。”

一邊說，付老師一邊拉出其中一個冷柜。

看到柜中況的瞬間，這位一直表現得冷靜有禮的老師臉上閃過驚恐的神，當場就怔住了。

剛剛才說過冷柜里的尸組織幾乎全部腐化，但此時呈現在三人面前的卻是一白骨。

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一已經有明顯脆化現象的陳年白骨！

“這……怎麼會這樣？”難以相信自己看到的畫面，付老師特意重新確認了冷柜上的編號，確信自己并沒有開錯柜子。

但怎麼可能呢？一新鮮的尸骨要出現脆化腐朽的況，即使有合適的環境條件，也要至幾十年，而這尸，在一夜之間腐爛后，僅過了兩天不到，就連骨頭都開始腐朽了？如果自己今天沒有帶警方過來看，再過幾天打開這個冷柜時，會不會只能看到一灘骨渣或者灰？

付老師下意識抱著自己的手臂后退了幾步。這一刻終于理解最早發現尸不對勁的那個學生的心——就連這種多年從事解剖工作的都會嚇到，一個初出茅廬的學生被嚇得生病實在是太正常了。

容意越過這位已經六神無主的士走到冷柜前方，看了看柜中的白骨。

出手正要一下骨架就被石建強眼疾手快地拍開了。

“這種以異常速度腐爛的尸誰知道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病毒，你不要，小心自己傳染！來，戴上口罩。”他準備充分地給在場的兩位都發了口罩，自己也湊近冷柜看。

容意沒拒絕這種善意的關心。學著石建強的樣子戴上口罩，問：“你們確定這是一新鮮尸嗎？依我看，他至死了一百多年了。”

這也是付老師在心中估算出來，卻不敢說出的時間。驚訝地看著容意，儼然把當了某個天資出眾的同行。

隨后，付老師想起了自己從辦公室出來時順手帶上的檔案：“他送來時的確是剛死亡的樣子，這是我們解剖前按照規定拍的照片。”

容意接過看了一眼，低聲“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