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國公府。
剛剛從輞川別院回來的高福,一回家,就看到老耿等人,你拖我拽地拉著兩車花花草草,喜氣洋洋地從外面回來了。
不由納悶地停下腳步。
「老耿,你們這是從哪裏弄來這麼兩大車子花草,這玩意兒你別看不當吃不當喝的,可是不花錢,你們買個幹什麼?不過日子了!」
「老高,這不是買的,是撿的——」
見高福發問,老耿不由呲著大牙,樂滋滋地往車轅上一靠,一邊拍打著滿滿當當的板車,一邊眉開眼笑地道。
「撿的?」
高福一臉懷疑地看著老耿。
這玩意兒你也能撿?
「那當然,不然你以為呢?你瞧我們老哥幾個,哪個是有哪種閑心捯飭這玩意兒的?有錢留著喝酒不香嗎?」
瞧著老耿那得意洋洋,跟撿了多大便宜的架勢,高福就忍不住想刺撓他兩句。
「我看你就是純屬吃飽了撐的,沒事撿別人扔的這些破爛中屁用?跟老哥幾個,喝喝酒,聊聊天,調教調教府上的幾個年輕的小兔崽子不香嗎?」
老耿聽完,破天荒的沒有懟他,反而呵呵一笑,出一狡黠的神。
「中屁用,我也不知道到底中什麼屁用啊?不過——」
說到這裏,老耿嘿嘿一笑。
「這可是咱家姑爺都搶著乾的事——就那臭小子的心眼子,是你這種老東西能琢磨的明白的嗎?想不明白不用想就對了,只要咱姑爺乾的,咱就在後面跟著干就完事——」
說到這裏,他得意地了乾癟的脯。
「總之,跟著姑爺干,絕對吃不了虧——就是咱姑爺下手太快,老哥幾個搶不過他,又不好意思跟他搶的太狠……」
瞧著老耿他們幾個意猶未盡,還帶著幾分憾的神,高福不由一陣無語。
這都行?
你們都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呢,就跟自家姑爺搶上了——
不過,幹得漂亮啊!
一想到王子安那臭小子臉上吃癟的笑容,高福就忍不住眉開眼笑。
「來,來,來,老哥幾個,跟我說說——」
高福興緻地湊了過去。
……
「所以,則天呢,勤儉節約,是一種德,助人為樂,是一種品行,要發揚——」
大街上,王子安一邊滋滋地看著自己家裏下人一車一車地把這些奇花異草,像垃圾一樣拉走,一邊還不忘對邊的小徒弟言傳教,諄諄教導。
武則天眨著一雙好看的大眼睛,兩眼迷茫地點了點頭。
總覺得自家師父的話好有道理,可好像哪裏又有些不對。
因為,發現不止一家了。
不往外扔花草的家丁,都跟盯賊似的,眼神憤恨地盯著他們,瞧著那架勢,如果不是顧忌什麼,都有把花草當場砸他們頭上的意思。尤其是,每當自己師父家裏的家丁,好心好意地主上門詢問的時候,對方那眼珠子都是紅的——
「師父,明明我們是助人為樂,可我瞧著,他們怎麼好像並不樂意,甚至對我們很仇視?」
不懂就問,小武栩是個勤學好問的好學生。
啊,這——
王子安不由微微有些尷尬,乾咳一聲。
「徒兒啊,我們但問耕耘,莫問收穫——我們做善事,不是求別人的理解,
更不是圖別人的回報,咳,秉持本心就好——」
王子安說著,拉了一把自己的小徒弟。
「走了,走了,沒啥好看的,乖,咱回家——」
武則天:……
雖然師父說的好像真的很高深的樣子,可總覺哪裏還是有些不對啊。
「但問耕耘,莫問收穫——」
人群中,一位披僧,相貌俊朗的年輕和尚,聞言不由低宣了一聲佛號,扭頭看向邊一位年齡稍長,風神玉秀,面如冠玉的僧人。
「師父,前面就是傳說中的長安縣侯嗎?真是好深的慧,好高的修養,若是能我佛門,定然又是一位有道的高僧!」
年齡稍長的僧人,回頭看了一眼自己這個最中意的徒弟,態度溫和地點了點頭。
「長安侯確實非常人也——可惜年紀輕輕,就深居高位,恐怕不是我佛門清苦之地能夠容納的下的,不過有機會的話,倒是可以與其結個善緣……」
年齡稍長,風神玉秀的僧人一邊低聲與自己的徒弟談,一邊不急不緩地信不前行。才走出不多遠,就聽人群中有人驚呼。
「快看,前面的,那就是玄奘大師和他的高徒辯機——」
很快,兩位俊朗的和尚,就被邊虔誠的信徒簇擁包圍。
兩個人大概也見慣了這種場景,也不張。而是溫和有禮地宣了一聲佛號,然後,很快就找了一高敞的地方,就地演說佛法。
人群竟然是越聚越多。
也不知道到底有多人是深信佛法,有多人是因為這兩個和尚長得好看,又有多人看著這裏人多,心懷不軌。
遠遠地看著這邊人頭攢,似乎有僧人在聚眾傳道,王子安忍不住皺了皺眉,邊都沒湊,拉著武則天頭也不回的走了。
防微杜漸,從小做起,可不能讓自家這小徒弟中了這些禿驢的毒!
「則天呢,記住,千萬不要信這些禿驢的胡說八道——都是一些假大空,忽悠愚夫愚婦的東西——」
「站住——」
王子安這邊正給自家小徒弟洗腦呢,就聽得後面忽然傳來一聲音調有些怪異的斷喝。
聞言,不由下意識地回頭一看。
啊,這——
只顧著教育自家小徒弟了,竟然沒注意,不知道什麼時候,後不遠竟然跟上來幾位穿袈裟,昂首闊步的和尚。
中間一位高鼻深目,白須飄灑,瞧著頗有幾分唬人的氣勢。周圍幾個,也一個個神斂,很有些得到高僧的意思。最讓王子安有些意外的是,這些和尚後面竟然還跟著幾個員,瞧那架勢,對這幾位和尚,尤其是對這個洋和尚還頗為尊敬。
想來,剛才讓自己站住的就是這個洋和尚了。
「禿——咳,大師是在我?」
王子安眉一挑,看著後面的幾位忽然冒出來的和尚,臉上出一不耐煩的神。
他倒是對佛教沒什麼特別的偏見,但奈何自己的這位小徒弟,好像是跟佛教有孽緣,絕對不能沾染啊。
「不錯——」
幾個和尚見王子安停下腳步,也紛紛止步,面不虞地看向王子安。
「施主緣何無故詆毀我佛門,今日若不給我們一個說法,恐怕是說不過去吧——」
瞧著對方這氣勢洶洶的架勢,原本還因為背後說人壞話,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王子安,不由心頭不快,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你們算什麼東西?憑什麼氣勢洶洶地攔住我的去路,要我給你們個說法?我給的著嗎?」
說完,拉著武則天,轉要走。
結果,他這邊剛一,呼啦,不僅幾個和尚圍過來了,就連跟著的幾位員也搶了過來,攔住了去路。
「這位公子,在下乃是鴻臚寺主薄張謙。你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這幾位高僧是誰?中間這位乃是專門為陛下進獻仙藥的天竺的神僧那羅邇娑婆,旁邊陪同的無一不是我們長安城的得道高僧,一方主持——」
作為鴻臚寺主薄,張謙雖然不知道王子安份,但深知長安水深,也不敢輕言得罪,所以,說話還算客氣,甚至有點化王子安的意思。
那羅邇娑婆?
王子安不由意外地看了這洋和尚一眼,這就是個吹牛皮說自己二百多歲了,把李世民忽悠的吃仙藥,以至於早死的天竺大和尚?
要是你,那可就真不能讓你就這麼過去了啊!
想到這裏,原本想息事寧人的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這個大神,就在他心裏琢磨著怎麼揭穿這老傢伙的鬼話的時候。
中間的洋和尚那羅邇娑婆,已經忍住站了出來,作生的中原話,宣了一聲佛號,打斷了張謙的介紹。
「南無阿彌陀佛——我佛雲,眾生平等,我等皆是我佛坐下一弟子,些許世俗份何足道哉——」
說著,又面一沉,看向王子安。
「我佛慈悲——施主,我佛主張眾生平等,是何等的慈悲為懷,為何到了你這裏就變得如此不堪——還請施主能為貧僧等人解。」
說著,這老和尚板著臉,一不地擋住王子安師徒的去路。
其他幾位和尚,雖然沒有說話,但明顯,臉上也有些怒。
這個年輕人,竟然當眾大肆詆毀佛門,站在他們的份上,想要不聞不問都沒有辦法。
王子安沖那位提醒自己的員笑了笑,然後轉過來,目嘲弄地看著幾位大和尚。
「我佛慈悲?你們怎麼慈悲?你們以為坐在寺廟裏,念念經,頌頌佛,就算慈悲了?這天下百姓,苦難深重,無數百姓流離失所,食不果腹,甚至賣兒鬻,你們怎麼慈悲的?」
王子安說著,鄙夷地掃了他們一眼,冷笑一聲。
「你們就坐在你們溫暖的廟宇里,吃著這些窮苦百姓的供奉,念著你們所謂的佛主,屁事沒做,這就慈悲了?你們這作孽!」
「你——我們那是在為信徒修來世,消孽障——」
洋和尚那羅邇娑婆被王子安的「歪理邪說」說的不由氣結。
「屁的來世啊,今世都修不了,還修的什麼來世,又指什麼修來世?」
此時,見王子安這麼一位俊無儔的年輕公子,竟然跟幾位長安城裏的大德高僧起了衝突,周圍的人群不由圍了過來,而且越聚越多,就連玄奘那邊聽講佛法的都忍不住開始向這邊移。
啊,中國的老百姓,信佛的虔誠度眾所周知啊。
敢這邊給大雄寶殿裏的和尚上完香,轉就能跑旁邊的道士廟宇裏面去燒香的主。
你讓他們在聽佛法和看熱鬧間去選擇,這還用選嗎?
當然是先看熱鬧啊!
反正佛祖又不會生氣——
見人群越聚越多,王子安臉上的神越發溫和,態度越發有禮。
掃了一眼幾位大和尚,似模似樣地單手豎在前,行了一禮。
「幾位大師,既然你們說佛門講眾生平等,為何你們的佛祖高坐大雄寶殿,為你們的佛又分三六九等,等級森嚴?既然你們說眾生平等,你們的寺廟裏面,為何又有主持,有沙彌,層次分明?」
說到這裏,王子安微微提高了聲量。
「你們和尚,安居在寺廟之中,不勞作,不納稅,以香火的名義,吞噬著信徒的汗錢甚至是救命錢。而你們的信徒則三餐不飽,還得對你們禮拜有加,這就是你們的眾生平等,慈悲為懷?」
王子安的聲音清朗,傳的很遠。
別說普通民眾,就連剛剛坐在那裏誦經講法的玄奘師徒,都不由微微一怔,陷了沉思。
「你,你強詞奪理——佛門經義,博大深,你這麼解讀,純粹是妖言眾,肆意誹謗——」
王子安的話,不要說洋和尚,就連陪同的幾位大和尚都忍不住然變。
這可是大庭廣眾之下,這麼多人圍觀呢,這話要是接不住,那影響可就大了。
「施主,貧僧等人願意與施主高臺論法,以明佛法正義,我佛慈悲——」
一個材幹瘦的老和尚,上前一步,沖著王子安微微一禮。
王子安心中頓時就樂了。
想屁吃呢?
跟你們論佛法,我那不是給自己找嗎?
到時候別說面子,裏子都得輸乾淨了。
為什麼?
因為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懂個鎚子的佛法啊?
就連上面那些,都是後世看小說的時候,聽那些作者信口胡說的——
但輸人不輸陣。
這是在前世水友的基本守。
「你們要跟我論法?」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就大家眾目睽睽之中,輕輕地吐出了幾個字。
「就憑你們,配嗎?」
此言一出,人群一片嘩然。
雖然剛才說的好像很有些道理,但這話就說得太狂了點吧?
那個洋和尚大家不知道,但他們邊的幾位高僧大家知道啊,好幾位都是長安知名寺廟裏的主持,大德高僧。
「貧僧等人雖然不才,但自研讀佛法,秉持自我,自認還算有幾分修為,為何不配?」
乾瘦的老和尚,都忍不住鬚髮抖,臉上浮現出一薄怒。
其他幾個和尚臉上神也出一怒意。
這個年輕人,太狂妄了!
王子安見狀,輕輕一笑。
「既然如此,本公子就考你們一個簡單的道理,看看你們到底有多修為,敢提出與本公子討論佛法——」
「施主請講——」
幾個大和尚聞言,不由齊齊宣了一聲佛號,勉強住心頭的怒火。
「我問你們,可知佛門三戒?」
幾位大和尚聞言,不由倏然變,臉上齊刷刷地出一慚愧之。
佛門三戒:「戒貪」、「戒癡」、「戒嗔」!
他們幾個,早已經不知不覺間被王子安的荒唐言論所激怒,無一不犯了嗔戒——
(為了表示歉意,後面二百字是送的,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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