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安快步走到臨街的窗前,一把拉開窗戶,往外看去。
此時,只見一位圍著圍,年輕俏麗的婦人,正神絕地委頓在路邊的大樹底下,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他不由目閃。
是那位打過幾次道的小吃攤大嫂!
此時,孔穎達、程穎兒等人也不由湊了過來,站在窗口,查看外面的況。
「搶人了,搶人了,有人搶我的孩子,瑩兒,還我的瑩兒」
瑩兒出事了!
聽著年輕婦人的哭嚎,王子安腦海中頓時浮現出那位有著一張靈大眼睛的小姑娘。
「我去看看」
王子安說著,轉就要下樓,然後就看到自己家的小道姑,已經像一隻燕子似的,從窗口跳了下去
有輕功了不起啊!
王子安忍不住心裏酸了一句。
然後,老老實實地拉開房門,一馬當先地快步跑了出去。
事實證明,有輕功真的很了不起。
等到他跑那位年輕婦人跟前的時候,自家那位小道姑,早已經跑的沒影兒了
這傻小道姑傻乎乎的,不會出事吧?
算了,應該沒事,就那小道姑的手,等閑幾個壯漢,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所以,王子安只是稍一猶豫,便停下了腳步,蹲在子,和聲問道。
「這位大嫂,怎麼回事?」
真手忙腳,慌張無助的年輕婦人,忽然看到王子安,頓時眼睛一亮,一把拽住了王子安的襟。
「公子,瑩兒被人搶跑了,求求你,幫幫我」
「看清是什麼人了嗎?穿什麼服,往哪個方向跑的?」
西市人太多了,
三教九流匯聚在這裏,看上去比東市都要熱鬧許多。如果不能第一時間抓住,只要往人群里一躲,再找起來,那就真的是如大海撈針了。
「我當時正在給客人下面吃,沒看清那些賊人的樣子,他們已經跑出了好遠,才有人提醒我我只看到了他們的背影對了,他們當時穿著灰褐的短衫,有一個人好像穿著狗皮坎肩」
王子安不由微微蹙眉,這個信息,其實幾乎等同於沒有,在西市,這樣裝扮的人,實在是太常見了。
「大嫂不用著急,他們跑不遠只要還在城裏,我就能給你把人找回來」
他已經做好搖人的準備了。
這個時代可沒有到可見的天眼,真想憑自己眼前這幾個人把孩子找回來,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卻聽後忽然傳來程穎兒有些遲疑的聲音。
「你是馮夫人?」
馮夫人?
王子安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跟前的年輕婦人,嗯,段氣度,確實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子。
「落難之人,哪裏還有什麼馮夫人」
說著,這位被稱為馮夫人的年輕婦人,整理了一下髮髻,扶著大樹站起來,沖著程穎兒等人盈盈一禮。
「妾馮李氏見過幾位貴人」
「你是馮立將軍的妻子?」
孔穎達疑地打量許久,忍不住驚呼出聲。
「你是說,這位就是馮立將軍的馮夫人!」
陸德明神震,下意識地整理了下冠,鄭重其事地沖著年輕婦人行了一禮。
「馮立將軍忠肝義膽,有古仁人君子之風,老夫深為佩讓馮將軍孤落到這等田地,是我們這些人的恥!」
馮立!
這個跟自己有過幾面之的年輕婦人,竟然是馮立的夫人!
王子安忍不住又抬頭多看了兩眼。
馮立,他太知道了。
原本是太子李建的心腹大將,翊衛車騎將軍。玄武門之變,李建被殺。
他邊的人大多逃散而去,只有馮立義無反顧地站出來,嘆說:「怎麼能在太子活著的時候,接他的恩典,太子死後卻逃避他的災難呢!」
於是抱著必死之心,義無反顧地率兵進攻玄武門,浴戰,數十傷,殺掉了李世民手下的屯營將軍敬君弘。
然後,才回顧跟隨自己的部下說:「終於可以稍稍報答太子的恩了」
於是,他下令讓自己的部下,扔掉武逃荒野。
而他自己,為了避免李世民暴怒之下,牽連無辜,卻選擇了從容投案自首。
在後世讀到這一段歷史的時候,王子安都不由心激。
可以說,在王子安眼中,這個馮立,就是那段相殘的歷史中,唯一的一抹人的亮點。
忠臣義士,氣迴腸!
不過,不是記得這位馮將軍後來也投降李世民了嗎?
後來好像還因為作戰勇敢,被李世民任命為廣州都督。在任上廉潔奉公,政績卓然。
怎麼聽著這意思,好像已經死了啊?
也對,要是不死,老婆孩子怎麼也不至於這麼慘。
不知道是前世看到的歷史錯誤,還是因為自己的穿越,歷史還是不可避免的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他心中念頭電轉,但顯然現在不是探尋這些八卦的時候。
當務之急,是必須把馮立的兒給救回來。
不惜一切代價!
這是,他穿越大唐以來,第一次這麼強烈的想要替人做一件事,哪怕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他心中,這位馮立的意義,幾乎超過了大唐所有人。
他雖然名聲不顯,但的所作所為,卻振聾發聵,是中華民族偉大的民族神的代表,是我們華夏歷史所需要的真正的脊樑
一如誓死不食周粟的伯夷叔齊!
一如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文天祥!
一如崖山之巔,背負帝跳海的陸秀夫!
一如八十日帶發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十萬人同心死義留大明三百里江山的江百姓!
還有那寧死不死國救濟糧的朱自清!
我們的民族,我們的歷史,我們的文化,我們的神,需要他們的大義,需要他們的氣節,需要他們這種義之所在,雖九死其尤未悔的從容!
真是因為有了他們,我們的民族和文化才歷經劫難,卻又屢屢浴火重生。
其實到了這一步,已經不需要他說了,孔穎達,陸德明,程穎兒,程英紛紛變,就連長樂公主看著這位馮夫人都有了幾分容。
搖人!
當即,一聲令下,幾家的人手幾乎傾巢而出。
別看馮立當初是跟李世民對著干,還殺死了李世民手下的大將,但忠臣義士誰不敬佩三分?
再說,馮立雖死,但就連當今的陛下李世民自己,都不得不讚歎一句忠臣義士,而且並沒有治罪,更何況如今幫的不是當初的馮立,乃是馮立留下的毫無威脅的孤兒寡母!
這幾家一起來,很快,其他幾家,尤其是玄武門之變前,曾和馮立一起並肩作戰過的軍中將領文武百,就得到了這個消息。
什麼?
馮立將軍留下的唯一脈被人當街跑了?
淦啊
呼啦啦,家中的下人全出。
大街上,一時間,長安城風起雲湧。
就連城門值守的校尉,都一個個瞪大了眼睛!
而王子安幹啥呢
直接化了人形打印機。
從馮夫人的攤點的鍋底下,出一炭條,買來一沓紙。
刷!刷!刷
一張張馮瑩兒的速寫,流水線一般發出去,然後就被某個不知誰家府上的人帶走找人了。
王子安自己都不知道畫了多張了,了有些微微發酸的手腕子,站起來。
主要是畫的速度太快了,手腕子有些吃力。
「夫人放心,有這些人在,瑩兒一定會安然無恙,平安歸來」
馮夫人眼含熱淚,沖著幾個人盈盈拜倒。
「未亡人,替先夫謝過各位貴人的援手之德……」
「馮夫人,不必客氣,你放心,就算是掘地三尺,我們也要把瑩兒給救回來」
「……」
眾人紛紛還禮,不敢有半分怠慢。
……
此時,一個破舊的小院裏,一個材高瘦,穿著狗皮坎肩的,看上去有幾分油的漢子探頭探腦地往街面上看了幾眼,又趕了回去。
「兄弟,好像況有點不妙我剛才好像看到隔壁漕幫的幾個青皮在這附近來回走了好幾遍了,我們原來那據點,大門都被砸了,不兄弟都被抓走了
高瘦男子說完,一個長著一臉大鬍子,邋裏邋遢的漢子,三下兩下,把手上的塞到裏,然後在已經被抹得跟護心鏡似的前,隨意地蹭了蹭手上的油。
心有餘悸地道。
「今天這事兒真是邪門不過是抓了一個沒有什麼底的窮丫頭而已,怎麼跟了馬蜂窩似的,一下子引出來這麼多人?幸虧這個據地還沒外人知道,不然外面那些狗東西恐怕早把我們兄弟給賣了」
「是邪門,不說別的,就後面追著那個俊俏的小道姑,就快的邪乎,跟會飛似的,要不是兄弟我機靈,給指了個錯誤的方向,恐怕當場就得栽手裏」
另一個賊眉鼠眼的傢伙,一邊用個柴火棒剔著牙,一邊狠狠地罵了一句。
若是王子安他們在這裏,定然就會發現,在他旁邊的柴火堆里,已經被迷昏過去的小丫頭馮瑩兒。
這個據地,就跟原來的據地一牆之隔。
但有時候就是燈下黑,越危險的地方越是安全。
「我覺得況有點不對頭,我們好像惹大麻煩了我剛才已經看到好幾撥人在附近來回搜查,我擔心早晚會找到我們這裏大哥,要不一不做二不休,我們……」
說著邋遢的男子,臉上浮現出兇戾之,沖著依然昏迷不醒的馮瑩兒做了個割脖子的作。
穿著狗皮坎肩,材高瘦的男子聞言不由眉頭一皺,喝罵了一句。
「胡說八道我覺得況有點不妙,對方的搜查好像越來越有針對了,似乎已經確定了我們的份,我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在說我們的名字,這個娃子不能殺,真要是有個萬一,我們還能有條退路……」
然後,老哥三相互張了一眼,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也很無奈啊。
就是看著這小姑娘長得眉清目秀的,隨手個孩子而已,誰能想到會惹出這麼大的麻煩來啊
再給他們一次選擇,打死他們也不幹呢。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我想了,這一批貨出手后,我金三就金盆洗手,找個偏僻的地方養,買上幾畝地,娶上兩房老婆,當自己的土財主去」
賊頭賊腦的傢伙有些慨地嘆了口氣。
材高瘦,穿著狗皮坎肩的中年男子,一聲不吭地盯著他看了一會。
然後才冷哼了一聲,聲音裏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
「隨你的便不過,你覺得那些人會放我們活著離開嗎」
這話一出,有些暗的房間里,氣氛頓時一滯,大家都不說話了,各自默默地發獃,想著的心事。
……
王家。
書房裏,王儼真一臉迷醉里欣賞著剛剛到手的琉璃至寶。
這一批琉璃製品,比上一批質量還要好上許多!
「看起來,這些西域胡商手上,真的是有一個質量驚人的琉璃礦藏,一旦拿到手,我們王家的資產,恐怕很快就會擴張數倍不止真正為天下第一世家……」
王儼一邊輕輕地著這些流溢彩的琉璃,一邊神迷醉地對伺候在旁的老管家王忠說道。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我們王家數百年的積蓄,能有今天,也是命中注定的福氣」
王忠這一個小小的馬屁,正中王儼下懷,讓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個老東西,越來越會說話了不過,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必須盯了那幾個西域胡商,決不能出現任何的紕」
主僕二人,正說笑間,忽然聽得外面傳來急促混來的腳步聲。
「家主(父親)大事不好了」
王儼心中一個咯噔,頓時湧起一不祥的預。
二話不說,推開房門,快步走了出去。
然後,目往外一看,心頓時就整個提了起來。
兄弟,兒子,以及家族中許多的族老,一個個臉慘白,腳步慌張,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氣度。他顧不上責怪,勉強維持著臉上的鎮定。
「發生了何事,為何你們如此慌張」
「父親大人,大事不好了,那幾個,那幾個西域商人忽然被百騎司的人抓走了!」
王儼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一陣絞痛,差點一屁蹲在地上。
「為什麼百騎司忽然抓人」
「我們已經託人打探過,他們說是這群西域人乃是突厥餘孽的探子,此次京,是要伺機刺王殺駕陛下震怒,已經命人打死天牢,任何人不得探問」
王儼聞言,不由兩眼一陣發黑,子晃了幾晃,險些當場栽倒在地。
完了
若是別的罪名,他還能想想辦法,起碼把自家的那些財產弄回來,但這些可惡的西域胡人竟然妄想刺王殺駕,他們哪裏來的膽子!
他們死不足惜,但這麼一來,自家那些財產,豈不是打了水漂?
別說拿回來,皇帝不因此治罪,就已經是燒了高香了。
你們給這些想要刺王殺駕的突厥餘孽提供這麼龐大的資產,是想要造反嗎?
一想到,幾十萬貫的家產,頃刻間化為烏有,他不由嗓子一甜,一口老噴了出來。
「啊,孽畜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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