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斷臂

秦叔寶臉難看到了極點。

他雖然山海中闖過來，走到今天不知道簡直手上沾滿了多鮮，但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還是讓他忍不住咬了鋼牙。

「此事，是老夫思慮不周——」

秦叔寶長吐了一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深深的自責。

「我只想著兵貴神速，救人水火，卻沒有想到，他們竟然狗急跳牆，殺人滅口——」

「二哥，此事不能怪你，是這群畜生太過喪心病狂——」

程咬金扭頭罵了一句。

「別讓老子逮住他們——」

孔穎達和陸德明鬚髮抖。

「這些惡賊怎麼下得了手的，怎麼下得了手，他們可都還是孩子……」

一白袍的牛進達，完全沒有了往日包的德，著眼前的慘狀，咬牙關，一聲不吭。

發現這一切的郭三刀和金三等人，早就了，整個人癱在地上。心裏只剩下一個念頭，完了。

他們都不敢想像，那個平日裏溫文爾雅，角總喜歡帶著幾分溫和笑意的王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一被清理出來，足足有二十八，嬰二十一，男嬰七。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後來，又陸陸續續地從水井裏面清理出幾句骸骨。

瞧骨架，有男有。

高早已經沒有了即將立功的小期待，此時，只覺得脊背發涼。同時，心中默默地為自己的老對頭，長安縣的縣令了一把冷汗。

幾十條人命！

這案子，怕是要捅破天了！

這邊的清理搜查工作進行的差不多的時候，長安縣的縣令郭德嗣便帶著自己縣衙的人手，急匆匆的趕來。

一聽高派去的人說自己治下的一田莊，不僅跟今天城裏這一通子有關，而且可能牽扯到一件特大販賣人口案，

他哪裏還能坐的住啊。

心中一邊罵娘，一邊召集人手，匆匆忙忙地往這趕。

郭德嗣乃是唐武德年間的二甲進士出，長得白白凈凈。沒啥大後臺的他，能短短幾年，混到長安縣令這個重要的位置上，也算是個小機靈鬼。

知道，一大群大佬在這裏等著。

剛一下馬，就一溜小跑往這邊跑，跑得渾上下。

「學生見過孔祭酒、陸博士——」

他乃是國子監畢業的學生，所以，一眼看到孔祭酒和陸德明后，頓時眼睛一亮，跟見到救命稻草似的，趕搶過去，自稱學生，深施一禮。

然後又匆匆地跟王子安等人打了個招呼。

至於高——

那就很不待見。

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冷哼一聲。

什麼玩意兒啊，你高也太不是東西了，大老遠跑我地盤上辦案不說，還連個招呼都沒有！

但此時，他也不敢說，他也不敢懟啊。

倒不是僅僅因為有一群大佬在，而是，他一眼就看到了旁邊停放著的二十幾，以及幾可怕的白骨。

「這田莊，原本是王家一位旁支子弟的產業，大概是三年前，被一個許大郎的過路商人收名下，這是他們當時在縣衙置辦割手續的留檔——」

郭德嗣非常乾脆地掏出早就準備好的文檔，直接翻到一頁，指著上面的簽字道。

「柳大郎——」

看著這個名字，幾個人不由相互對視了一眼，很明顯，這本就是個假名字！

雖然，現在稱呼別人大郎二郎的比較多，但誰家的名字也不能就大郎。

而且，但從這份留底的文檔上，除了知道這位柳大郎乃是過往的行商之外，本看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把目落到了賣方的名字上面：王庭讓！

「如今，只能先去找這個王庭讓了解一下況了——」

高有些頭大。

簡直有毒啊，自己這小胳膊小的，怎麼最近就跟王家杠上了啊。

這次過去，不會被人當場打出來吧？

他雖然心中發憷，但誰讓這案子告到了自己衙門呢——

安排下人手，看守人手這些首，高就要著頭皮去王家了解況。

一直沉著臉的王子安，忽然手攔住了他。

「且慢——」

高一愣，其他人也紛紛了過來。

「就算找到那個王庭讓，他也肯配合調查，但三年前的易，他又能記得多？更何況對方當時明顯還是用的假名——真要是這麼下去，恐怕這個案子，就得無限期的擱置下去了——」

說完，王子安目平直地落到地上那一片上，聲音帶著一淡淡的殺氣。

「這種人渣，多活一天，都是浪費——我敢篤定，這個人跑不遠，讓人給我準備筆墨紙硯——我要給他們進行一次側寫……」

雖然不知道什麼是側寫，但王子安要，高也不敢怠慢。趕讓隨行的師爺捧著給王子安送了過來。

王子安接過來，他轉走到癱在地的郭三刀等人面前。

「給你們一個機會，詳細的說說你們那位所謂王爺的相貌，說得好了，給你們一個痛快——另外，告訴我，還有誰曾經見過那位王爺……」

郭三刀雖然害怕，但倒也，知道事到了這個地步，自己恐怕是別想活了，所以，反而鎮定了不。

「回侯爺的話，小的願意配合，只求侯爺答應小的一件事——」

王子安不言不地看著他。

郭三刀鼓足了勇氣，才咬著牙道。

「小人混這一行，擔心別人報復，所以沒有娶妻，但是在西市養了個外室，還有了兩個孩子，我這一出事，恐怕他們娘三就得斷了生活來源——我在城西常住的那家院子廚房的案板下，私藏了大概有二三百貫，希侯爺能幫我轉給他們，免得孤兒寡母的沒了著落——」

說完，郭三刀閉上，看著王子安。

王子安盯著他看了一會，就再他心中已經快要絕的時候，輕輕地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你！」

雖然這郭三刀罪該萬死，但禍不及妻兒。

見王子安竟然真的答應了，郭三刀不由心頭一松，在地上掙扎著爬起來，給王子安磕了一個頭。

「侯爺，您問吧，小人知無不言——」

作為書畫大師，當代神醫，畫個側寫，當然是不在話下。

很快，據郭三刀的描述，以及旁邊金三和王狗子的補充，王子安的筆下，一個人，躍然紙上。

剛開始，孔穎達，陸德明，秦叔寶，程咬金，牛進達，高和郭德嗣還只是一頭霧水，跟著看熱鬧，可隨著王子安筆下的人越來越滿，幾個人臉上的神越發震驚起來，尤其是高和郭德嗣，臉上就跟見了鬼似的，充滿了不敢置信的神。

王子安沒理會幾個人臉上震驚的表，慢慢地把手上的畫像推給郭三刀等人。

「看看，你們所謂的王爺，可是此人？」

郭三刀等人就跟看到妖怪似的，不可思議地看著王子安手上的畫像，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臉頰稍微胖了一點，其他地方幾乎一模一樣！」

王子安聞言，點了點頭，提起筆，刷刷又添了幾筆。

「現在呢——」

「就是他！他就是那位王爺！」

王子安轉把畫像遞給旁邊的高。

「高明府，有勞了——」

誰知，高接過畫像之後，一沒，就像被閃電劈中了一樣。旁邊的郭德嗣抹了一把頭上的虛汗，語氣有些艱難。

「侯爺，這不會是搞錯吧——」

但問完，他就後悔了。

即便是王子安搞錯了，郭三刀等人也不會搞錯啊，他們可是跟這位爺打過不止一次道的人。

「如果，真是這個人，我覺得，似乎不用查了——」

高臉難看到極點。

「我認識這個人，這是太原王家旁支中的子弟，名王元，因為能力出眾，很王家家主的其中，如今好像主管著王家大部分的鹽礦——」

原本還想著，怎麼去說服王家人配合調查。

現在好了，不用配合了！

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再次帶著人到王家抓人，而且還是抓這麼重要的人，高就想原地炸。

「太原王家？」

孔穎達和陸德明臉上出不敢置信的表。

「王家乃是世代冠纓之家，幾百年的名門族，向來詩書傳承，恪守禮樂，門中怎麼會有這等敗類——」

兩個老爺子鬚髮抖，痛心疾首。

秦叔寶、程咬金和牛進達就簡單多了，二話不說，直接跳上馬背，把高夾在中間，往外就走。

「走，去王家要人！」

高：……

我想死，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

王家。

書房裏。

看上去溫文爾雅的王元，正端著茶杯，面從容地與家主王儼談。

「家主放心，那些城狐社鼠雖然有個別的頭目曾見過我，但並不知道我的份和名字，田莊那邊也沒留下什麼證據——就算是他們發現了什麼不妥，又能如何？」

說到這裏，王元悠然一笑。

「讓他們去找那個莫須有的柳大郎去好了，或者是傳喚一下毫不知的王庭讓？」

話剛說完，他或許自己也覺得有趣，角浮現出一嘲諷的笑意。

當年只是穩一手，沒想到竟然真的起了作用。

查吧，不怕。

那田莊三年前是王庭讓出手的不假，但王庭讓對這一切毫不知，甚至他都不知道柳大郎是誰，更不知道柳大郎是何許人。

只要自己這段時間不作死的，出去到浪，就算神仙來了，也查不到自己頭上。

「你辦事，我還是放心的——」

王儼又詳細地問了其他幾個細節，發現王元安排的滴水不，頓時便放下心來，臉上浮現出安的笑容。

「不過，最近還在風頭上，你不要到跑，先把手上的事放一放。趁著這個機會，在家好好溫習功課，春闈馬上就要來了，像你這種家族中的俊傑，不能把力都浪費在這些家族俗務上，你準備一下，明年出仕吧——」

王元笑著起，沖著王儼拱手施禮。

「多謝家主栽培——」

態度不卑不，舉止彬彬有禮。

王儼滿意地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沒事了，你先下去——」

一個吧字還沒出口，就見自家的門房連滾帶爬的闖了進來。

「家主，大，大事不好——」

王儼一聽，頓時就有些上頭。

流年不利啊——

今天這是想幹嘛，一波一波的沒完了是吧！

他強著心中的煩悶，看向報信的門房。

「啟稟家主，外面那個王，王，王子安，又來了，帶著好多，好多人——」

王儼：……

這是好吃不撂筷了吧！

真當我們王家是好惹的——

「召集起，所有的家丁護院，準備好強弓弩，他若是再敢放肆，我們王家就跟他玉石俱焚！」

不能退了，一步也不能退！

要是這讓這個狗東西打上門來，王家幾百年積蓄的聲恐怕然無存，徹底為街頭巷尾的笑話。

這邊門房還沒退下，那邊外管事就一溜飛奔的搶了進來。

「啟稟家主，大事不好，那個長安侯王子安，帶著冀國公秦叔寶，宿國公程咬金，右武衛大將軍牛進達，國子監祭酒孔穎達，國子博士陸德明以及長安縣縣令郭德嗣，萬年縣縣令高以及很多的衙役家丁，把我們王家包圍了——」

王儼聞言，子頓時一晃，嗓子又有些發甜。

「王子安，你欺人太甚——」

王儼罵完，心中其實就有了答案，

他不聲地掃了一眼臉微變的王元，然後深吸了一口氣。

「他們到底為何而來——」

「他們堵住大門，說，說——」

說著，外管事地打量了一下就站在王儼邊的王元，下意識又把頭低下了幾分。

「他們說，讓我們王家馬上出王元公子——」

王元臉瞬間變得蒼白。

王儼不由微微閉上眼睛，輕輕地吐了一口氣。

幸虧當時留了一手，讓人把王元這狗東西又截了回來，否則一旦王元活著落朝廷的手中，王家恐怕要大難臨頭！

「請他們到前廳好生款待，我隨後就到——」

王儼把所有人打發的一乾二淨，然後轉過來，一言不發地盯著臉蒼白的王元，眼神中閃過一複雜的神。

王元先是一怔，但旋即臉就變得一片慘然。

整理了一下頭上的冠，沖著王儼深施一禮。

「家中父母已經年邁，兩個孩子年齡尚小，以後一切就仰仗家主憐憫了——」

王儼沉默良久，抬起手輕輕拍了拍王元的肩膀。

「你這些年，為家族盡心盡責，有目共睹，是我們王家當之無愧的功臣，我王儼不會虧待功臣，更不會虧待你的家人——從今之後，你父母的供養，與主房諸族老等同，劃撥一家商鋪，益歸你妻子支配，孩子族學，仕之前，娶妻生子，一應供給，由族裏承擔——」

王元聞言，一個頭磕在地上。

「王元謝家主垂憐——」

說完，從地上爬起來，腳步踉蹌地往後院而去。

很快，後院就傳來一陣鬨哄的喧鬧，中間還夾著撕心裂肺的哭聲。他這才輕輕地吐了一口氣，舉步往外走去。

前院，王子安和程咬金等人，一個個面帶殺氣，一聲不吭。

連下人送上的茶水都沒有一。

王家的下人，也有點發憷。他們雖然是下人，但那也是王家的下人，平日裏何曾如此小心過，但他們知道，這些人不同啊。

這些狗東西，那是真敢打敢殺，沒把自己王家看在眼裏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