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安說完,還不忘回頭看一眼李淵。
「你說是吧,老哥」
李淵乜斜了一眼站在原地,神尷尬的李世民,心莫名的舒暢,角微不可查地上揚,捋著花白的鬍鬚,淡淡地道。
「子安,你可別誇海口,我如今可不比當年在位的時候,人家李掌柜,家大業大,手眼通天,未必會看得上我這個已經不管事了的糟老頭子……」
李世民:……
「不敢,太上皇言重了,言重了……」
現在,李世民很想衝上去,給王子安一個大子啊。
這狗東西,太坑了,哪壺不開提哪壺!
可一想到,人家王子安不知道自己的份,就又沒脾氣了。
還能怎麼辦啊?
人家這孩子就是個熱心腸!
就在他在那裏自己勸自己的時候,王子安已經拉著他們走到了歐詢、李靖和紅拂面前。
「這位老前輩,乃是當今的青祿大夫、給事中、弘文館大學士,德高重」
都不用王子安提醒,李世民、房玄齡和長孫無忌連忙拱手。
「歐先生,久仰久仰」
見當今陛下和兩位宰相給自己行禮,歐詢忙不迭地連連還禮。
王子安在旁邊,一臉唏噓。
「看到了沒,人家歐老先生如此高齡,又地位尊崇,德高重,連當今陛下都禮敬三分的大人,都依然虛懷若谷,對你們都這麼客氣,學問你們是不用指了,就單說這份為人修養,你們就得多學著點……」
說著,掃了一眼李世民三人,最後把目落在長孫無忌的臉上。
「尤其是你啊,長孫掌柜,不是我說你,以後不要仗著跟人家長孫府上有點關係,或者跟當今的皇后沾點親,帶點故,就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脾氣臭的不行……」
長孫無忌:……
我他麼!
但人設不能崩啊!
他深吸一口氣,
哼了一聲,黑著臉沖著歐詢拱了拱手。
歐詢:……
我可啥也沒說啊
這一幕,讓坐在一旁的李靖忍不住角搐,頭皮發,恨不得王子安把自己當一個小明。
然而,王子安還是笑瞇瞇地把李世民等人拉了過來。
「姐,姐夫,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李掌柜是我的知好友,忘年,兼老丈人,做關外生意的,以後若是有機會了,還請多多照顧……」
說著還煞有介事地給李靖夫婦行了一禮。
李靖、紅拂角了,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只得心中苦笑,連連拱手。
「好說,好說」
幫李世民討完人,王子安才頗為自豪地沖李世民等人介紹李靖和紅拂。
「看到了沒,這位,也是了不得的大人,當朝兵部尚書,平蕭銑,定嶺南,掃平輔公祏,帶著大軍,擊滅突厥,生擒頡利可汗的李靖李藥師」
說到這裏,王子安瞥了李世民一眼,語氣中帶著些玩味。
「你若是能抱上他的,以後跑關外的時候,腰桿都能氣幾分……」
李靖聽得自己額頭冒汗。
你讓陛下抱我大?
「四弟,不要說,不要說,我李靖能有今天這點微不足道的功勞,都是太上皇和陛下英明神武,指揮有方,都是手下將士浴戰,不顧換來的,我不敢居功更何況,最近我經常覺力不從心,就算是如今的職務,都已經難以勝任,最近一直在考慮向陛下請辭,回家養病,恐怕是照顧不了李,李掌柜了……」
沖王子安和李世民等人抱拳回禮。
李靖心中苦笑,自家妻子認得這個小弟,真是個坑啊!
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嗎?
「這位是我新認的姐姐,大唐奇子,風塵三俠之一的紅拂張出塵!」
王子安這麼熱地給自己介紹大人,李世民也很沒轍啊,只得帶著自己的兩位宰相,挨著拜見,一個沒拉,就連李芷珊和李芷若姐妹倆都沒落下。
「你剛才說什麼風塵三俠?」
等王子安忙活完,大家紛紛落座之後,紅拂忍不住有些好奇地扯了扯王子安的袖子,出聲問道。其他人聞言,也不由好奇地看了過來。
王子安聞言,不由一怔,這才想起來,風塵三俠的說法,其實是後人的傳說。
只得打著哈哈,把前世風塵三俠的故事,簡單的說了一遍。
聽得一群人,尤其是李靖和紅拂,都不由目瞪口呆。
「你這都是從哪裏聽來的這些七八糟的故事」
紅拂哭笑不得。
「不過,你這故事裏面有一點是對的,我大哥張仲堅豪氣干雲,乃是當世奇男子,可惜,前些年,他乘船出海,我們已經好幾年沒有得到大哥的消息了……」
就在幾個人說話的時候,后廚的廚師,已經領著小廝,親自前來布菜了。
一掀蓋子,奇異的鮮香,頓時瀰漫全屋。
所有人,不由齊齊地吞了一口口水,下意識地抄起了筷子。
瞧著所有人那食指大的樣子,王子安不由心中微微有些得意。
穿越這一回,蹭到的所有記憶中,至今最讓自己滿意的,就是這廚藝了。
直接讓自己的生活質量,提高了幾十個百分點。
就連武功和醫都要排在這個後面。
……
就在王子安和李世民等人說說笑笑,分食的時候,高心中卻苦連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前面王家販賣人口的事還沒有完結呢,這又給塞過來了一大批!
自己這是跟王家天生相剋嗎?
搞沒搞錯啊。
我這裏只是個小小的萬年縣縣衙啊,我高也只是個小小的五品知縣,不是刑部尚書,也不是大理寺卿,你讓我接這麼坑的案子?
但還能怎麼辦啊?
接到任務的高心是崩潰的,他一咬牙,一跺腳,頗為英俊的面容都有些扭曲。
「來人,給我統統押大牢,嚴加看守!」
跟在他旁的萬年縣縣尉都不由被他的臉嚇了一跳,轉出去就要親自去安排。
還沒出門,就聽到高在後一字一頓的補充。
「嚴加看守,不允許任何人探視」
見縣尉不解的看著自己,他也不解釋,只是盯著對方,再次重申。
「我說的,是任何人!誰若是出了差錯,本砍了他的腦袋!」
……
而王家部,也已經了一鍋粥。
聽聞自己派出抓人的家丁,被南衙的武侯大軍統統拿下,連人帶貨都被扣押在了萬年縣縣衙。而且,王家的人親自去涉的人員,也沒直接擋了回來。
別說,要回人和貨,連見都不讓見上一面。
「高,豎子,我王家與你勢不兩立!」
話音未落,家主王儼吐三升,昏厥過去。
臨時代管家族事務的王珪,也沒了往日裏的從容,皺著眉頭,在書房裏來回踱步。
「二叔,不能再拖下去了,到底該怎麼辦,您拿個主意吧!」
「是啊,二叔,拿個章程吧,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
「……」
這一次,除了在太原老家留守的人員之外,幾乎家族中各支主事的人都自發的趕了回來。
大家都是明眼人,自然知道,這一次事的嚴重。
先是,家族在南衙苦心經營的勢力,被人以雷霆之勢一掃而空,十幾個人頭至今還淋漓地掛在南衙門外。
后是,王家派出去的護衛,被武侯衛的人當場包了餃子。
連貨加人手,被人統統扣押
高也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強。
這一切,都著一不尋常的意味。
彷彿有一層雲籠罩在王家的上空,所有人都不由心沉重,就連一些下人,走路都不由放輕了腳步。
王珪環顧了一眼眾人,等所有人的聲音都慢慢消失,這才把目看向王守遠。
「守遠,其他幾家怎麼說?」
「關隴那邊的幾家沒有回信,我們山東這邊,除了清河崔家說會幫忙出面之外,也都暫時沒有回信」
王守遠面有些難看。
昔日那些親熱的不行,稱兄道弟,說什麼同氣連枝,五姓一家的傢伙,這一出事,全他娘的沒影了。
王珪聞言,默然半晌,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除了田莊,食鹽和生鐵之外,其他生意和鋪子,其他的產業,大家都先放一放……」
此言一出,人群頓時紛起來。
「二叔,事沒到那個地步吧」
王守遠臉上出不可思議的神。
「叔玠,你可知道,你這一句話,代表著什麼,我們王家的家業,可不是大風刮來的,那是家族的先輩披荊斬棘,一點一滴給後人積攢下來的,每一點都來之不易……」
一個材幹瘦的老爺子不等王珪搭話,已經扶著桌子站了起來,鬍鬚抖,唾沫飛。
王珪轉頭看著這個神激的老爺子,聲音都放緩了幾分,和聲解釋道。
「那麼,以七叔公的意思呢?」
王珪此言一出,剛才還激的不行的老爺子,頓時卡殼。
憋了半天,才有些氣急敗壞地揮舞著乾癟的雙手道。
「總之,我們不能就這麼,就這麼……」
王珪不由微微搖頭,目平靜深幽地環顧了一圈眾人。
「各位,也都是這麼想的嗎?」
沒有搭話。
氣氛抑的有些嚇人。
過了半晌,才有人低聲問了一句。
「二叔公,為何我們要收家族產業?收了之後,我們家族的開支怎麼辦?」
王珪聞言,看了一眼這個說話的中年男子,認得,是二房門下的一位庶子,但是很有些能力手段,如今幫忙打點著鹽礦那邊的生意。
「我們不收的話,還能看得住嗎?」
王珪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一次,琉璃商行幾乎掏空了我們王家的所有家底。鐵礦那邊為了兌換百鍊鋼,沒有補家族的餘力了,鹽礦那邊的事你比我清楚,恐怕一時半會也拿不出的多錢來……」
中年男子,聞言默然。
為了對抗朝廷前段時間的鹽鐵稅政策,鹽礦已經停產一個多月,商行那邊也於基本停售的狀態。
加上前段時間,手裏的流資金被王儼一口氣給調的七七八八,如今自己維持運轉都有些困難了。
最糟糕的事,還不是這個,而是,一旦開始生產銷售,不僅自己要承擔規則破壞者的惡果,還得面臨巨額的鹽鐵稅金問題。
而現在這種局面下,王家哪一種都經不起了。
他呆立良久,才神落寞地重新坐了下去。
看著許多言又止的族人,王珪神平靜,淡淡地道。
「至於家族的開支,以前,我們沒有這些龐大產業的時候,還不是一樣過來了?支撐我們王家走到今天的,一直都不是這些產業,而是人,只要我們人還在,一切的苦難,就都是暫時的,更何況,我們還有田莊,鹽鐵在手,只要經營得當,我們王家的開支問題應該不大……」
雖然,很多人不甘心,但形勢比人強,如果不收家族產業,迎來的恐怕是更大的雪崩。
人群棲棲遑遑,各懷心思地散去了。
只剩下了家族中最核心的幾位族老和王守遠。
「二叔公,我們王家真的沒有反敗為勝的機會了嗎?我們的人脈還在,底蘊還在,為何……」
人群一走,王守遠頓時就忍不住了。
王珪苦笑著搖了搖頭。
「你以為我們王家有今天是為了什麼?」
王守遠不由一怔,臉上出一疑的神,試探著道。
「有人作犯科?」
王珪搖頭。
「父親不肯答應陛下的借糧和求親,折了陛下的臉面?」
王珪再搖頭。
這一下,留下的幾位核心員都忍不住了。
「二叔,那您說,這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
王珪默然起,背負雙手,走到窗前,看著遠的天空,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盛極必衰,日中則昃月滿則虧,我們王家這幾年發展的太快了,也太不知道收斂了,再不趁機整頓蟄伏,恐怕離傾覆之禍不遠了……」
此言一出,屋的眾人,有人沉默,有人愕然,有人若有所思,也有人百思不得其解。
王珪也徹底沒有再說話的意思。
而此時,王家後院,家主的臥室里,家主王儼,悠悠地醒來。
著床上的檁條呆楞了半天之後,招手找過來一位隨保護的心腹侍衛,出懷裏的家主印信,鄭重其事地放在他的手中。聲音虛弱地低聲耳語了幾句,那中年侍衛點了點頭,沖著王儼深施一禮,轉而去。
很快,一人一馬隨著人群悄無聲息地出了長安的西門,沖著西方,打馬而去。
……
而此時,吳國公府。
尉遲敬德正一臉震撼地看著自己手中的圖紙,眼中出狂熱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