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安著神錯愕的王玄策和席君買,笑了笑。
「你們若是嫌我自作主張,依然想去,我可以再給你們重新安排,漠北初定,百廢待興,大把的立功機會,倒也算是一個不錯的去——」
「弟子不敢——」
王玄策神一凜,急忙開口道。
席君買子更直一些,聞言稍稍猶豫了一下,也跟著道。
「弟子不敢,只是弟子能不能斗膽問一句,師父這樣安排,到底有何深意?」
王子安聞言,瞥了他們兩個一眼,神淡然地背起雙手,慢悠悠地踱著步子,往自己書房走去。
王玄策和席君買在後面,忍不住相互對視一眼,默不吭聲地舉步跟上。
很顯然,師父今天提起這個,絕不會是無的放矢,肯定是要有所代。
書房裏。
王子安坐在書桌前,看著規規矩矩站在自己面前的王玄策和席君買,看不出半分的怨恚,不由心中暗暗讚歎了一句。
不愧是後世立下傳奇般功業的英雄人,這份心確實難得。
尋常人,若是知道自己被人破壞了前程,就算是不反目仇,恐怕也得當場甩袖而去。
「我把你們下來,有兩個原因,第一個是你們雖然拜我為師,但其實一直在外,並沒有跟我學到什麼東西,僅憑你們現在的本事,還不足以出師,第二嘛——」
說到這裏,王子安不由長而起,走到窗前,目遙遙地向西北。
「若是我所料不錯的話,恐怕很快就會有你們大顯手的機會了——」
王玄策和席君買聞言,不由神一振。
「師父,您的意思是說,西北很快就要有戰事?」
席君買聞言,激地兩眼直冒。
王玄策有些激。
建功立業,還有比戰場更快的地方嗎?
漠北雖好,
但大戰已定,剩下的就是鎮守和治理了,雖然機會很多,但若是西北真有戰爭發,自然要比漠北強了不知道多倍。
見這兩個人那沒出息的熊樣,王子安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我說什麼了嗎?別胡說八道,別說沒機會,就算是有機會,沒有點本事,你們能把握得住嗎?」
說到這裏,王子安一邊回憶著自家高中班主任給自己這些人灌湯時候的表,一邊語重心長地道。
「你們必須知道,機會永遠是留給那些有準備的人的——」
然而,他發現,這兩個狗東西,尤其是席君買,比當初自己那些同學差遠了,一點配合老師的意識都沒有。不僅沒有出深教誨,幡然醒悟,自此掌握人生真諦的表,反而跳的很。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哈,我就知道,師父一定是有更好的安排——」
席君買二話不說,當即就很狗地湊過去。
「來,師父,我幫你肩吧,最近特意跟小師妹學的,手法可老道了……」
真沒個眼力勁兒!
王子安沒好氣地一掌把他拍開。
「去去去——在這裏耍寶,沒事就多去讀讀書,練練武,騎騎馬,箭——我昨天給你們佈置的作業完了嗎?趕去完——下午我沒什麼事,在家調教調教你們——」
王子安此言一出,王玄策和席君買頓時臉大變。
二話不說,調頭就跑了——
那蔫頭耷腦的熊樣,瞧得王子安不由心中大樂。
收幾個徒弟,調教著玩,其實覺也好——
怪不得當初的班主任,一天天吐苦水,說當班主任辛苦,下一年堅決不幹了,回頭比誰都幹得帶勁。
他覺很爽,王玄策和席君買就有點痛並快樂著的意思了。
自從住長安候府。
那小日子過得,真是太充實了啊。
早晨起來,先來一個二十里地的負重急行軍熱熱,然後弓馬騎走一遍,大冬天,是累得大汗淋漓,恨不得直接膀子。
上午箭習武,下午對戰。
上自家師父心好,帶著蘇蘇師母出去溜達還好,自己兩個人相互對戰,或者是偶爾跟從北大營回來的薛仁貴對戰一番,流一番心。可若是趕上師父在家,那簡直就是慘不忍睹,被各種花樣的——
關鍵是,自家這個時候,平時還溫文爾雅的,一旦上了戰場,就暴的很。
一邊,還一邊不忘挑逗。
「上啊,沒吃飯啊——」
「就這點水平,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腦子呢,腦子呢,腦子都長哪裏去了——」
「不是我說,你們兩個是我帶過的資質最差的一批弟子——」
「一隻手,一隻手,什麼時候,你們能打過我的一隻手,為師就允許你們出師——」
「……」
瞧著這倆貨那誇張的德,王子安不由哭笑不得。
這兩個狗東西,竟然還學會演了——
「好好練,待會我過去陪你們好好練練——」
剛剛逃出師父書房的王玄策和席君買,聞言,忍不住打了個寒,蹭蹭蹭就沒影子了。
不過,心中卻是比往日熱切了許多。
雖然師父剛才沒有明說,但那意思真明白不過,西北那邊恐怕很快就要有戰事了!
對於自家師父的判斷,他們從未懷疑過。
漠北之戰,那準到神仙一般的預判,讓他們對王子安已經有了迷一般的崇拜。
……
就在王子安在家裏調教自己兩個徒弟的時候,河州,王綱終於等來了自己今天的客人,老朋友,河州兵馬使褚元恆。
「褚兄可真是難請啊——」
王綱起,笑呵呵地親自給褚元恆倒上一杯茶湯。
「來,嘗嘗我的手藝有沒有進步……」
褚元恆悶哼了一聲,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道。
「就這邊緣之地的井水,還能泡出什麼好茶——說吧,今日我過來,到底有什麼事——」
王綱聞言,頓時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目惱火地看向褚元恆。
「褚兄,明明說好的事,為何臨時反悔——」
褚元恆沒好氣地把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放,目犀利地看向王綱。
「我當初是曾說過,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那也得有個限度,你看看你們,現在到底是在幹什麼?你們王家好大的本事,竟然地運來了上萬斤的百鍊鋼——你們可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凡有一點風吹草,老子的九族都得跟著你們掉腦袋……」
褚元恆現在是又悔又恨。
當初原以為不過是稍微大一點的走私,自己只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能萬事大吉。既能得到王家的友誼,又能得到那位祿東贊的暗中支持。
稍稍刷上幾次軍功,就能讓自己離開這個風沙撲面,氣候惡劣的鬼地方。
誰知道,他們竟然地易百鍊鋼,易百鍊鋼也就算了,竟然還數量巨大。上萬斤,這幾乎是等同於大唐以往三年的所有產量!
腦袋都可以掉八百回了——
王綱聞言,不急不緩地抿了一口茶水。
「褚兄,稍安勿躁,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你莫非以為,你現在就可以不掉腦袋?」
褚元恆臉上的神頓時僵住。
雙方已經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先後易出了上千斤百鍊鋼。
這條船,自己下不來了!
他沉默了半天,著刀柄的手,骨節都已經到發白,才緩緩地抬起頭來。
「不是我不配合,是你們實在是太放肆了,靜鬧得太大了,恐怕是已經引起了石雲廷那老東西的注意,最近城裏的風聲忽然就了許多。」
說到這裏,褚元恆臉難看地道。
「我雖然是河州兵馬使,掌握著城外邊軍,但石雲廷那老狗,為刺史,手中也掌握著一支城防軍,那城防軍的校尉,是他的鐵桿心腹,我曾拉攏過多次,都沒有起到任何效果——若是你們的事,一旦被他們發現……」
他是真的怕了。
自從知道,自家家主被得當眾自刎,王家部眾被關押在大牢,家族產業也幾乎被人一掃而空之後,這個王綱就瘋了。
自己當時,怎麼就鬼迷心竅,上了他的賊船!
著神焦慮,在房間里走馬燈似的來回踱步的褚元恆,王綱角出一不易察覺的譏諷。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湯,輕輕地放到桌子上,這才淡淡地道。
「擔心怕是沒有的,既然擔心這些,那就不如想想辦法,看看怎麼解決——」
「怎麼解決?」
褚元恆猛地停下腳步。
「石雲廷那老狗,手中有兵馬,子謹慎,又不吃——」
王綱聞言,笑了笑。
「褚兄,你莫不曾聽聞,揚湯止沸,不如釜底薪……」
褚元恆聞言頓時臉大變。
王綱的意思他自然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這是要兵變!
「你莫不是瘋了!」
他忍不住低聲怒喝了一聲。
「就憑我們手上這點兵馬,一旦朝廷反撲,你以為能擋得住幾日!」
聲音幾乎是從牙裏崩出來的。
「褚兄,你這是想到哪裏去了——」
王綱故作驚訝地看著褚元恆。
「河州地邊疆,偶爾有流寇侵襲,作犯科,也屬正常,石刺史忠國,為國勞,立功心切,不聽我們的勸阻,非要親自出兵剿匪,我們又有什麼辦法——」
「褚兄,你說,若是石刺史不幸一殉國,誰會臨時接管這河州上下的軍政要務?」
褚元恆聞言,頓時佇立當場,被河州風沙磨礪的赤紅的臉膛上,神變幻不定。
最終,一咬牙。
一甩袖子,手扶刀柄,大步而出。
看著褚元恆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王綱也不說話,角出不屑的神。
這狗東西,心貪婪,又膽小如鼠,到底是不了什麼氣候。
若不是當初看他還算聽話,這些年幫著家族做了不生意,如今自己又必須倚重他手中的兵力,這種人,配都不配與自己坐在一起。
他不擔心對方的選擇,因為,事到如今,褚元恆已經沒有了選擇。
果不其然。
第二日,一大早,他就聽到了褚元恆帶兵外出拉練的消息。
他的角頓時浮現出一勝券在握的笑容。
站起來,向刺史府。
石老兒,這一次,要對不住了,我王家要借你人頭一用。
「來人,通知祿先生,就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三日之後,目標會離開府城,外出巡查……」
有心腹頓時低聲領命而去。
……
大年初九。
應國公府上,迎來了兩位貴客。
長孫無忌和李孝恭。
幾乎像是約好的一般,兩個人幾乎是先後腳。
對於李孝恭和長孫無忌的到來,武士彟心中疑,不過卻不敢怠慢分毫,帶著兩個兒子,親自迎出府門之外。
要知道,他雖然是國公之位,但跟眼前的這兩個人本不能同日而言。因為自己心念舊主,是太上皇往日的心腹,在朝中,幾乎無人敢與自己往。
而這兩位則不然,乃是當今陛下跟前的紅人。
「河間郡王,齊國公,兩位能大駕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
分賓主落座,武士彟讓人奉上茶水之後,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兩個人堆在自家客廳里的禮品,一時之間,有些拿不準兩個人的來意。
「應國公客氣了——」
更加讓武士彟拿不準的是,這兩位自己高攀不上的當紅大佬,不僅帶了禮,連姿態都擺的很低,說起話來,談笑風生,妙語連珠,就跟多年老友重逢似的。
讓他恍惚間,差點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太上皇執政的時期。
寒暄完之後,見兩個人依然東拉西扯,不說來意,武士彟索拱了拱手,直接開口。
「不知道兩位,此次前來,可是有什麼吩咐?」
以自己如今的地位,自然是跟人家本沒法比。
但若說是怕了,那還不至於。
「齊國公,要不您先——」
李孝恭笑地沖長孫無忌拱了拱手,不聲地瞥了一眼大廳門口,長孫無忌帶過來的禮盒,心中微微一,不聲地試探了一句。
「河間郡王,要不,您先——」
長孫無忌不聲地瞥了一眼,李孝恭帶過來的禮品盒,心中忍不住暗暗地唾罵了一句老狐貍,但禮尚往來啊,人家客氣在先,自己豈能不客氣兩句。
「那——那就我先——」
著直接答應的李孝恭。
長孫無忌:……
有本事你再客氣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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