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吐的心思都有了,恨不得拎著李孝恭的脖子大罵,你的禮尚往來呢?還講不講一點上層社會的套路和面了——
就沒有這麼乾的!
但這個時候,吐也沒辦法啊。
只得打掉牙往肚子裏咽,誰讓自己要臉呢——
隨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便乜斜著眼睛不說話了。
不過,心中卻是暗暗下定了決心,下一次,說什麼也不跟這老東西客套了。
李孝恭滿面春風地轉過臉來,沖著武士彟拱了拱手。
「老夫此次登門拜訪,是有一樁喜事,想要與應國公商量——」
竟然真的是上門求親的!
武士彟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客廳門口,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兩份禮,最近一直因為家庭瑣事煩惱的臉上出一久違的笑容。
如今,有兩個兒子,兩個兒。
兒子武元慶和武元爽是前妻所生,如今已經各自娶妻生子,兩個兒,武順和武栩,是現任妻子楊氏所生,如今武栩年齡尚小,但大兒卻已經眼看著就到了及笄之年。
到了這個年齡,長安權貴裏面的子,即便是沒有親的,也大多有了婚約,但自家兒,卻遇到了一個讓人尷尬的問題。
倒不是沒人上門求親,而是什麼本沒有什麼正兒八經的權貴上門求親。
想起這一茬,他心中就忍不住有了幾分愧疚。
知道,今天這種局面,都是了自己的牽累。雖然,如今自己雖然是應國公,利州都督,但自從當今陛下登基,自己被邊緣化,也是不爭的事實。
別說像李孝恭和長孫無忌這種級別的朝中大佬,就連一些門第家不如自家的,都鮮有問津了。
對此,他雖然心中慨,但也沒有選擇。一朝天子一朝臣,很多事,由不得自己。所以,此次回京,他已經在眾多求親者中,為這家閨了一位還算差不多的年輕人。是關隴貴族中,賀蘭家的旁系子弟,如今已經因門蔭仕。
這賀蘭越石雖然門第不高,
但也算是宦子弟,長得倒也相貌也還算英俊,人品也還算可靠。他心中雖然有些憾,但這不是他這位做父親的沒得選擇嗎?
他已經做好了離京之前,把兒的親事定下來的打算。
所以,此刻聽到李孝恭的來意之後,頓時就來了神。
「不知道郡王說得是家裏的哪位子弟——」
「是老夫那不的孫子,李尚道——」
聽到這裏,武士彟眼睛頓時就亮了。
李尚道,他知道啊。
李孝恭的嫡孫,小孩他見過,長得相貌英俊,在李孝恭的眾多孫輩之中,算是最有能力,也最李孝恭重視的。
可見,此次,李孝恭誠意十足。
到了這裏,他心中已經很是意,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真摯誠懇起來。
「小能得河間郡王看中,那是的福氣,此事——」
他剛想應下,就聽旁邊的長孫無忌在一旁連連的乾咳了幾聲,頓時心中一,把目向長孫無忌。
此事,長孫無忌也顧不得什麼客套不客套了。
開玩笑,再客套,自家兒媳婦就得跑別人被窩裏去了——
「說來巧了,老夫此次前來,也是為了求親而來——」
說到這裏,長孫無忌一臉正地沖武士彟拱了拱手。
「犬子長孫睿,如今也到了該家立業的年齡,令賢良淑德,蕙質蘭心,老夫十分欣賞,所以斗膽前來為犬子求親,不知道應國公意下如何?」
李孝恭:!!!!!!
這狗東西,果然是來跟老夫搶親的——
他神不滿地瞪了長孫無忌一眼,長孫無忌也不鳥他,在那裏老神在在地看著武士彟,等著武士彟的選擇。
武士彟:……
他心中又是欣喜,又是糾結。
這沒人來是沒人來,這一來就來兩家,關鍵是這兩家,自己選擇哪一家都很難辦啊。
「小能同時得到郡王和齊國公的賞識,在下實在是寵若驚,按理說,能跟你們哪一家結親,在下都樂見其,只是這——」
說到這裏,他有些為難地沖李孝恭和長孫無忌拱了拱手。
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我也很難辦。
李孝恭和長孫無忌相互對視了一眼,心中也很有些無奈,他們也沒想到,竟然連上門求親都能撞車。
「既然如此,那就安排個機會,讓孩子們都見一見,把選擇權給令如何?」
李孝恭捻著鬍鬚微微沉了一下,建議道。
武士彟把目探尋地向長孫無忌。
「那行,回頭我們就安排他們去長安候府去見見——」
長孫無忌也不糾結,很乾脆的點了點頭。
見一見就見一見,自家兒子,還能比他家那個倒霉孫子差了不!
長孫無忌此言一出,李孝恭在一旁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然而,武士彟卻是瞬間長大了。
啊,這——
不是大兒!
而是那個今年過了年,才剛剛十一歲的小兒!
武士彟整個人都快不好了——
倒不是他偏心,而是他真的沒有想到。
那個子執拗的丫頭,竟然同時得到了河間郡王府和齊國公府的青睞,真是,真是——
一想到,那丫頭跟著王子安決絕地離開家門的場景,他就忍不住一陣頭疼。
幸虧兩家同時來了,不然就憑那丫頭的子,自己還真不一定能做的了主。到時候,萬一再鬧出點什麼事來,那就真大笑話了。
讓自己去選也好!
想到這裏,他臉上的笑容不知不覺間就有些僵。
「如此,甚好——」
陪著兩人又閑聊了幾句,李孝恭和長孫無忌起告辭,武士彟要留客,被兩人婉拒了,當即親自送出府門,直到兩人的馬車走遠,這才反回府。
剛一回到後院,就見楊氏一臉喜地迎來了上來。
「夫君,聽說河間郡王和齊國公前來求親——」
「嗯——」
武士彟簡單地點了點頭,就皺著眉頭坐下了。
楊氏見武士彟似乎有些提不起興趣來,臉上歡喜的神不由逐漸褪去,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道。
「河間郡王府和齊國公府上的公子,與順兒正是門當戶對,夫君這是……」
武士彟嘆了一口氣。
「是栩兒那丫頭——也不知道這兩家到底看上了哪裏,竟然一起上門求親……」
「栩兒?」
楊氏也不由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倒不是覺得自己兒配不上人家,而是很有些意外。
按道理講,應該是順兒啊,順兒才是年貌相當啊。
武士彟悶不做聲地點了點頭,不過心中卻是忍不住想得更多。
無論是河間郡王李孝恭還是齊國公長孫無忌,都是陛下的鐵桿心腹,這兩家這個時候,忽然親自上門求親——
莫不是陛下那邊有了什麼考慮?
正在他心中糾結,不清到底是什麼意思的時候,李世民派來的力士就到了。
一聽說,李世民召喚,他趕把這些紛的心思拋到腦後,換上服之後,跟著前來傳旨的力士,就匆匆慢慢地離開了家門。
「敢問力士,我們這是——」
見前來傳旨的力士,越走越往裏,武士彟忍不住疑地停下了腳步。
不是書房,不是兩儀殿,這方向分明是陛下的寢宮方向。
「應國公不必疑,快走吧,陛下和皇後娘娘都還等著呢——」
啊,還有皇後娘娘!
武士彟頓時一頭的霧水。
原以為是陛下要詢問自己在利州的政務,沒想到竟然皇後娘娘也在,他頓時就有些搞不明白了。但心中更是不敢怠慢了,跟在傳旨的力士後面,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一路走到寢宮的外面。
「微臣武士彟,拜見陛下,拜見皇后——」
武士彟躬行禮。
「武卿不必多禮,快快請坐——」
李世民滿面春風地站起來,上前走了兩步,手把武士彟扶了起來。
欠著半邊屁,在下首坐了,然後他就看到,長孫皇后竟然起,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應國公請用茶——這是子安那孩子剛剛研製出來的花茶,你看看可還合你的口味……」
武士彟頓時寵若驚,站起來,連連道謝。
同時,心中對王子安的敬畏,頓時又不知提高了不知道多。
只聽皇後娘娘這語氣,這稱呼,就知道,那位長安侯在陛下和皇后這裏有多得寵。
寒暄了幾句之後,見李世民只是談一些家長里短,不扯正題,武士彟心中不由更加忐忑了,到了最後,終於忍不住站起來,著頭皮直接開口問道。
「不知此次陛下召微臣前來所為何事?」
李世民笑呵呵地示意武士彟重新坐下,然後才與自家皇后對視一眼,轉過頭來道。
「我這次找你過來,是想向你求一門婚事——」
武士彟一聽,頓時驚訝地張大了。
啊,這——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李世民。
嗯,三十多歲,相貌英俊,微微發福,不過看著還算朗。
關鍵是,陛下看上了,自己也拒絕不了啊——
只是——
他有些心虛地看了看長孫皇后的臉。
見長孫皇后,不僅沒有不快,反而笑容滿面,看著自己的眼神充滿了友善,頓時放下心來,心中暗暗讚歎。
真不虧是賢皇后啊。
這份心,就無人能及!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沖著兩人深施一禮。
「多謝陛下和皇後娘娘的賞識——小能伺候陛下,那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該怎麼選,還用說嗎?
幸虧當時沒有答應那些上門求親,想要攀自家高枝的落魄子弟,或者是那些大家貴族的旁系子弟。
不然,豈不是錯失良機?
怪不得長孫無忌和李孝恭兩個人忽然態度大變,齊刷刷地上門求親呢——
原來早就知道,陛下相中了自家兒啊。
他心中大喜,臉上的神采都不由有些飛揚起來。
大兒,被陛下相中,小兒被河間郡王和齊國公府上門求親,自此之後,長安城裏終於再次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武家,終於熬出頭了!
「那就好——啊——」
見武士彟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李世民和長孫皇后也心大好,下意識地就要點頭,但頭點都一半,就點不下去了。
他哭笑不得地看著一臉認真的武士彟。
「這個——咳咳,誤會,誤會,我這次是向替晉王向令求親,不知道武卿意下如何——」
啊,這——
知道自己鬧了個大烏龍的武士彟,也不由尷尬地鬧了個大紅臉。
原來是給晉王啊!
心中也不知道是該憾,還是該慶幸了。
不過,仔細想想,做不皇帝的老丈人,做個親家也還行。畢竟,那也是堂堂的晉王妃,也算是意外之喜。
那丫頭,到底也是個有福氣的。
想到這裏,他剛想答應,忽然間就想到了今天上午李孝恭和長孫無忌親自上門求親的事,心中不由一突,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又問了一句。
「不知道,陛下和娘娘看中的是微臣的哪位兒?」
晉王如今的年齡,跟自家順兒差的好像有點大,陛下不會也是看中了栩兒那個死丫頭了吧——
「則天——哦,就是栩兒那丫頭,我和皇后都看著那丫頭合心意的——」
武士彟:……
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個什麼況!
怎麼忽然間,那丫頭就了香餑餑,連陛下和娘娘都親自求親。
他很想當場就答應下來。
但一想到剛剛去自家求過親的長孫無忌和李孝恭,臉上頓時出一苦笑。
「栩兒那孩子能得陛下和娘娘的賞識,微臣寵若驚,原不該矯推辭,只是——」
說到這裏,武士彟苦笑著沖李世民和長孫皇后再次深施一禮。
「只是事有巧合,微臣來之前,河間郡王和齊國公也剛剛登門,想要與臣結親……」
李世民和長孫皇后忍不住相互對視一眼。
啊,竟然還下手晚了?
「他們兩個今天竟然親自上門求親了?」
李世民心中都不知道該怎麼吐槽了,早知道自己今天也親自上門啊,當面鑼,對面鼓,不信那兩個老東西敢跟自己爭!
「那——不知道武卿最後到底是應承了哪家?」
李世民憾之餘,不由好奇心大起,忍不住開口問道。
「河間郡王和齊國公都誠意十足,微臣也是左右為難,所以,與河間郡王和齊國公約好,讓孩子們見一見,自己做主……」
武士彟話剛說完,李世民眼神頓時一亮,與長孫皇后對視一眼,臉上出一笑容。
「如此說來,還沒有定下來?」
李世民端起茶杯,不不慢地抿了一口。
「那朕也湊個熱鬧,讓稚奴那孩子跟著過去見一見——不知道武卿意下如何?」
武士彟:……
我還能如何?
我能說個不嗎?
「微臣樂見其——」
李世民見狀,非常乾脆地點了點頭。
「那好,就這麼說定了!」
心中卻是暗暗地打定了注意,回頭馬上就去找子安那狗東西說說,這一次,說啥也得把那丫頭給娶到家裏來。
有那丫頭看顧著,自己以後再也不用擔心稚奴那孩子以後沒有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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