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床上爬起來,趙然掌上油燈,就著桌案準備寫信。
自從有了錢以后,他便囤了些上好的紙箋,專門用來練字和給雨墨寫信。筆是于致遠贈送的狼毫,硯同樣是于致遠怎送,名曰“瑯琊”,都出自名家之手。
趙然提筆蘸墨,刷刷刷就開始給雨墨寫信,問候之余,提到了這次轉遷牒道的機會,他對雨墨說,自己正在努力苦讀,希到時候以優異的績拿到這個唯一的名額。信中并沒有讓雨墨幫他關說的想法,對方會不會主幫忙,甚至有沒有工夫及時看到這封信,都在兩可之間。就如之前他想過的,男子漢大丈夫,總不好意思主提出來吧?那樣一來,兩人的關系可真就變味了,就算雨墨幫忙,且功讓他牒,其中的得與失還真是說不清楚。
寫完給雨墨的信,他又提筆開始寫另一封信,這封信是給楚的,當然,書信肯定無法直接送到楚手中,趙然的打算是發到楚世俗的宅邸之,希能夠轉遞到對方手上。
趙然先是謝了一番楚在清屏山的救命之恩,同時謝對方將他帶到無極院,給了他進道門的機會。他簡單敘述了自己在道門的生活,說自己一切都好,請對方放心。寒暄之后,他又開始談起這次無極院牒名額的事,說自己正在努力爭取,希楚能夠再次施以援手,幫自己一把。
寫完之后,將書信塞信封,正要封以火漆,猶豫片刻,又取了出來,將信重新讀了一遍,果斷把請求對方幫忙的話語全部涂掉。
拿起來再讀一遍,手拄額頭嘆了口氣,再次將無極院有牒名額的事盡數劃拉了下去,只剩下謝的那些話語。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趙然已經逐漸冷靜了下來。以他的人生閱歷來思考這件事,忽然覺得自己很過分。自己和楚基本上沒什麼可言,如果有的話,那也是人家對自己的救命之,自己憑什麼向楚求助?
施恩不求回報是人家的善心,換個角度想,做好事最怕的就是施者從此賴上自己,如果自己真的提出這個要求,楚只怕會不爽到了極點!
將謝的話重新謄抄了一遍,趙然便吹燈上床了。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眠,一直折騰到第二天,神頓時就萎靡了不。
忙過飯堂的職司,趙然先去于致遠那里,請他替自己給雨墨寄信,接著又讓送食材的雜役傳話,喚金掌柜來見自己。
金掌柜屁顛屁顛的趕到山門前,通報之后,來寮房尋趙然。趙然將他一把拖進自家屋子,張口就問:“每逢休沐之時,上山門訴狀的那父二人,金掌柜認識麼?”
金掌柜稍微一過腦子,便弄清了趙然所說的是誰,因道:“道長說的可是胡老頭和他閨?”
“他姓胡?我不知曉,總之是告金久和張澤污他閨的那個老頭。”
“那便是胡老頭了,這老頭貪財,也不走正道……”
趙然擺手打斷金掌柜:“里邊的道理我清楚,我就問你,可找得到他父兩個?”
金掌柜問:“道長找他們有什麼吩咐麼?小的立馬就傳他們過來侯見,不過卻進不得山,院中不待見他父兩個。”
趙然凝目注視金掌柜片刻,直看得金掌柜渾不自在,這才淡淡道:“老金,你說,我能信任你麼?”
此言一出,金掌柜立時委屈得幾乎落淚,呼天搶地道:“天爺,道長這是怎麼說的,我金某人可是愿為道長水里來火里去……”
“罷了,隨口一說而已,老金你也莫往心里去。既如此,我有一事托付你幫忙。”
金掌柜立刻拍著脯,信誓旦旦道:“道長吩咐就是,金某必定竭盡全力!”
趙然道:“你去尋那個胡老頭,他父兩個不是唱曲的麼?編個段子,把他的遭遇寫唱詞,讓他跟谷縣里到場,**也好、茶肆也罷,甚至當街也可,總要盡快唱起來。此外,你還可尋些說書先生,把他金久、張澤和他閨的事編話本,大張旗鼓講起來,記住,要寫得曲折離奇一些,跌宕起伏一些,尤其那些云雨恩澤的經過,既要詳細,又要晦,要能扣住人心、吸引人來聽。”
金掌柜遲疑片刻,道:“這……會不會太過得罪了那兩位?一個是縣尉家的,一個是朝中侍郎家的,若是追究下去,牽連到道長上,恐為不。再則……這麼大張旗鼓折騰起來,怕是胡老頭他也不敢……”
趙然冷笑道:“唱詞話本里別提金久和張澤之名,以旁名代之即可。比如金遠,張泊之類,不指名道姓,誰又肯自家往跟前湊,去主認了這個壞名聲?”
見金掌柜仍是猶疑不決,便取出二百兩銀票:“一百兩是你的花銷,另一百兩,只要胡老頭把這件事鬧騰出來,便許給他。他不是每逢休沐便到山門前喊冤麼?為了多銀子?不過區區幾十兩罷了不是?你就問他,這里有一百兩,他干還是不干?”
金掌柜看了看銀票,咬咬牙接了過來,正要著頭皮表個決心什麼的,又聽趙然道:“老金你記住,此事找別人去辦即可,你不要自己出面,跟不要讓胡老頭知曉其中的底。辦事傳話的人也要遠遠打發出去,待此事了過才能回轉,我不希牽連到你上,明白麼?”
聽了這話,金掌柜松了口氣,心里也不由一暖,暗道看來這趙道長并不是狠心絕之人,若是真出了事,恐怕也會盡量保全自己,于是向趙然發誓賭咒了一番,這才離去。
過了五六日,谷縣再次傳響起了金久和張澤的話題。胡老頭父在**、茶肆之中唱起了一套曲辭,其中多有晦卻又令人臉紅心跳的云雨之。曲辭中的相關人雖然假托他名,但聽者無不自帶為金久和張澤二人,再加上故事中的方親自出面演唱,這個噱頭絕對堪稱賣點十足!
只要想一想,對面唱曲的子,就是故事中那個在床笫之間被雙男共親方澤之人,這是多有意思的事?每逢唱起之時,其十足的場面無不令人想非非,頓起遐思,甚至脈賁張,心難耐。
一時間,胡家父價激增,想要一聽其曲的公子哥如過江之鯽,胡氏之竟谷縣曲辭頭牌,據說一親芳澤的價錢,直接翻到了白銀十兩!
接著,幾茶肆酒館之中便有說書先生以“鴛鴦三環”為題,開始講書,話本中極盡晦婉轉之能事,令聽客們簡直罷不能。
果如趙然所料,因其中涉及人并非原名,縣里差役們便不好捉人,令金縣尉和張家頭疼不已,只得暗自遣人出去,或以利,或以脅迫,讓胡家父和說書先生們口。
可事已被炒得沸沸揚揚起來,想要消除其中的影響,豈是旦夕可行?
谷縣發生的熱鬧事兒,自然也傳到了無極山中,院里上自監院、三都,下至執事、各方主頭及一眾道士、火工居士們,全都有所耳聞,許多人甚至趁休沐之際,跑到谷縣中親自聽一回曲子和書話,回來后大肆宣揚。更有人以重金求得胡氏子一夕之好,在同僚間引為笑談之資。
十一月中,各執事房宣布了牒道的舉薦人選,趙然堂而皇之登上了宋巡照的舉薦名單之上,為了寮房的唯一候選者。
“這是?!” 當於亙他們剛一踏入那旋渦時,只覺得眼前一花,下一刻便來到了一個與之前截然不同地方。 “這———就是九州神宗!”
一人蕩平諸天,一人獨尊千域,一人睥睨萬古....只恨此生不與天帝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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