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兩年多沒到大排檔吃夜宵, 云厘坐在塑料椅上，菜單是張簡單的塑封紅紙。

“想吃什麼？”傅識則問。

云厘沒有太多想法，本吃得不多, 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就是買個單。

“你點。”云厘把菜單推回給他, “你悉一點。”

傅識則到棚里點了些東西，回來坐下后, 手機不停震，他看了眼，直接放回口袋里。

“不接嗎？”云厘問他。

傅識則:“是傅正初。”

“沒和你提過。”傅識則說道，“他考研到你本科的學校了。”

“……”

“你想見麼？”傅識則問。

分手后，傅正初來關心過幾次。

云厘因為和傅識則分手的原因, 常常不能自如地回復, 甚至放一邊不回信息。

久而久之，兩人也不再聯系。

在等傅正初來的途中，云厘心中不斷組織著語言。

傅識則見張兮兮, 若有所思地問:“和我見面前，你也這麼張？”

“……”

一到關鍵問題, 云厘的理智便回來了，喝了口水驚:“還好。”

傅識則:“那, 和傅正初見面很張？”

從他的提問中聽出了意見, 云厘不自覺地解釋道:“沒有, 就是之前他來找我，我沒怎麼回消息, 就不太好意思。”

“……”

云厘想起面前的人被自己刪了兩次，好像也沒覺得不好意思。

似乎越解釋越不對，云厘干脆合上了。

這一下云厘直接將傅正初的事拋到九霄云外。

眼前的人神沒有變化，云厘卻覺得氣瞬間下降。

不知道怎麼調節氣氛, 好在沒過幾分鐘，傅正初騎著小出現。

他依舊頂著張張率真單純的臉，杏眼見到滿是欣喜。

“厘厘姐！”傅正初剛把車停下，便隔空喚。

他快步坐到旁:“好久沒見你了，去年小舅說你出國了，你是回國工作了嗎？”

云厘見到他，也彎彎:“對，我現在在西伏這邊實習。”

傅正初和聊了聊各種瑣事，云厘也才得知，的室友唐琳還在追傅正初。唐琳正在找西伏的工作，打算著近水樓臺先得月。

他們倆聊得酣暢，傅識則無話，靜靜地坐在一旁聽他們講。葷素盡數下肚，傅識則起到棚加菜。

見傅識則背影消失了，云厘才問傅正初:“你什麼時候知道我出國的啊？”

“去年厘厘姐你剛走的時候，我問小舅，他就這麼說的。”

“……”

當時云厘出國的消息并沒有告訴很多人。

云厘想了會，想進一步問他傅識則手的事，見他回來，只能作罷。

傅識則看起來輕松，幾乎不說話。幾人的相模式仿若回到最初認識的時候，全靠傅正初一個人帶全場。

吃完夜宵，傅正初自己騎小回了宿舍。

云厘有心事，不太關注外界，卻也能覺到小比來時慢了很多，問道:“車子壞了嗎？”

傅識則淡定道:“快沒電了。”

夜間北門關了，傅識則需要繞學校外圈才能從正面繞進去。

西伏進秋季，氣溫漸降，風中漂浮著桂花的氣味。一路無人，小在大路上晃悠悠地前行，遠不見盡頭。

有一瞬間的錯覺。

希這條路沒有盡頭。

坐在他后，鼻間縈繞秋日桂花的清香，著前的溫度，抑、塵封在心房深的愫，再度不控地冒出。

直到車子停下，云厘才意識到時間的流逝。

從小上下去，傅識則輕扶了一把，又松開。

云厘抬眸看他。印在他白凈的臉上，亮不存在毫瑕疵，他眉間洗去往日的疏離和漠然。

兩人默了許久。

云厘才輕聲道:“好夢。”

傅識則怔了下，彎了下:“你也是。好夢。”

回家后，已經凌晨了。

客廳明亮，云厘剛進門，便看見環臭著臉坐在沙發上的云永昌。

鎖上門。

云永昌冷冷道:“你昨天沒去？”

他說的是相親局，云厘拒絕了幾次，見云永昌不松口，干脆便放任不管。

“哦我不知道昨天要見面。”云厘了鞋，走到自己房間門口:“不過，知道了我也不會去。”

云永昌:“……”

云永昌惱火道:“你都二十四了，格又向，你不去相親之后怎麼結婚？”

這些話云厘不知道聽了多遍，自己的右耳已經起繭了。

見一點反應都沒，云永昌氣道:“以前你是要和那個南蕪的一起，不聽我的非要留在那邊，最后還不是一拍兩散，我和你媽給你介紹的都是……”

這話了云厘一下，直接關上門，任他在外頭念叨。

云厘沒有爭辯的，明天還要上班，疲倦地坐在梳妝臺前卸妝。

“這個丫頭為什麼都不理解當爸的當媽的，自己能做好我們還用這麼心嗎？”

云永昌還在客廳喋喋不休，云厘一陣煩躁，想回過頭去吵一架。

將卸妝紙在眼周，打消了吵架的念頭。

對著不講理的云永昌，無論是永無止境的爭吵或者是服從都不能解決問題。

需要做的是讓自己在經濟和生活上獨立，買套房子搬出去。

趴在床上待了一會兒，客廳里安靜后，云厘才起。的心不是麻木的，被云永昌這麼說了也很不好。

這個點也沒法找誰吐槽。

云厘起，將傅識則給的那個紙燈球取出，點亮。而后關了房間的燈。

過鏤空的紙球印到墻上，房間的六面都布滿星星，云厘旋轉了紙球，那點點星便慢悠悠地晃。

彎了彎，心好了許多。

……

幾天后便是轉正答辯了，云厘花了幾天時間整理實習期間的工作，中規中矩地做了個報告。轉正的結果幾周后出。

期間，云厘沒有忘記投簡歷。

白天實習，晚上回去做題，等總結的時候才發現，從七月份到現在，已經投了三十多家公司了。

陸陸續續拿到面試的通知，失敗的面試云厘沒有時間去傷春悲秋，總結經驗后便快速轉戰到另一。的履歷還算漂亮，臨場應變能力有長進但依舊一般，只能靠沒日沒夜的實習和面試來彌補自己的不足。

最后一個面試出結果時，云厘長吁了一口氣。

“我覺整個人都被掏空了。”云厘躺床上和鄧初琦打電話，讀的是一年半的碩士，明年就要回國了，現在也在找工作。

“果然，我沒看錯你。”鄧初琦一聽這經歷，震驚無比，“太他媽勵志了。”

“……”

鄧初琦問道:“不過你不是比較喜歡當up主嗎？你爸還不同意？”

“也想看看有沒有適合的工作嘛。”云厘笑了笑，“其實我也沒想到能拿到這麼多offer，我爸還覺得我能找到一份工作就不錯了。”

云永昌一直覺得云厘面試挫鐵定會一蹶不振，最后還得靠他的關系找份合同工。

云永昌給下的定義，讓云厘也曾經一度這麼認為自己。

鄧初琦冷不丁問道:“你和夏夏小舅怎麼樣了？”

“啊……”

“沒有再發展了嗎？你不覺得，你們很有緣嗎？兩人就像被綁在一起！”鄧初琦越說越激。

“不會有發展的。”云厘嘀咕道:“我們都好一陣沒聯系了。”

也不算沒聯系，云野周末回家不是落書就是落作業，每次送過去都能見到傅識則。

傅識則一般會給帶杯可可牛。

云厘覺得反常。

有個苗頭冒出來，又把它制下去。

不想對傅識則的行為有過多的解讀，畢竟他本便很會照顧人。

和鄧初琦再聊了兩句，云厘瞥見桌面那張演出票，恰好可以犒勞自己。換了服，化了個淡妝出門。

地圖上能看見西科大附近水泄不通，車子不便進校。

打了輛車到西科大。

……

在寢室樓下守了幾分鐘，傅識則才等到一輛拉風的藍車出現。

“阿則。”徐青宋將墨鏡勾到鼻梁中部，出一雙桃花眼，“好久不見了。”

他瀟灑地將車倒停車位，輕哼著音樂。

自從傅識則回西科大后，兩人見面的機會并不多。偶爾徐青宋有事到西伏，才會聚一聚。

徐青宋跟著傅識則到了他的寢室，是單人間，房間里簡單的一張床、書桌和柜。

傅識則拉開屜，將里面的兩張演出票拿出來。徐青宋掃了一眼屜，放著幾盒安眠藥。

他毫不生份拿起藥晃了晃，問他:“失眠好點沒？”

“嗯。”

徐青宋拿起票看了眼，挑挑眉:“今晚的？約了誰？“”

傅識則看著他。

徐青宋意外地指了指自己:“我？”他笑了:“我怎麼不知道？”

“嗯。”傅識則從冰箱里給他遞了瓶冷水，“厘厘也會去。”

覺得自己聽到一個悉的名字，徐青宋朝他的方向偏偏頭，似乎這樣能聽得更清楚些:“云厘？”

“嗯。”

“……”他沉一會，又笑道，“你不是說要拿到學位后再找麼？”

這是傅識則原本的打算。

離校的這兩年他從到心都毀得一塌糊涂。

傅識則不喜歡給空口無憑的承諾。

他原本打算博士畢業后去找云厘，無論在哪個地方，他都會去找。

“見了。”傅識則言簡意賅。

徐青宋了下，問道:“對你什麼態度？”

“走吧。”傅識則沒回答，而是催促他去育館。

“這不是六點半才開始。”徐青宋不愿意。

現在才四點出頭。

徐青宋剛下飛機便到分公司開了車過來，此刻只想找個地兒休息。

見傅識則開了門等他，他認命地起。

倆人在樓下的便利店買了些面包。

在育館外頭等了半小時，徐青宋倍無奈。

“就在這兒等？”徐青宋找了個舒適的位置靠著，調侃道:“為什麼不直接約？”

傅識則默了會，回答道:“可能會拒絕。”

太過在乎了。

他不確定云厘拒絕的概率，不想冒這個風險。

“本來我是來找你吃飯的。變在這守兔子了。”徐青宋語氣不正經，好奇道:“你不和我說說？”

他是臨時到的西伏，傅識則不得不去和別人要多一張票。

傅識則看他:“說什麼？”

徐青宋雙眸含笑:“知道你想復合麼？”

傅識則想了想:“應該還不知道。”

倆人等到育館的安保系統架好，人員陸續進場，以及拒絕了雙位數要聯系方式的人后，才瞥見那抹影子。

云厘下車后看了眼時間，還有二十分鐘。

走到檢票口附近，便看見傅識則和徐青宋站在那說話。

兩人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徐青宋率先了一眼，禮貌地點點頭。

云厘呆在原，進退不得，直到傅識則也向。

“好巧。”云厘著頭皮主迎上去，“原來你也有票。”

“坐一塊兒麼？”傅識則問。

“誒……”云厘看了眼票:“沒有指定座位嗎？”

“沒有。”

幾人過了安檢，找了個聯排的座位。

云厘坐在傅識則左邊，徐青宋在右邊，自覺地明化，只負責在云厘看向他的時候笑一笑。

是全國巡回的響樂演出，徐青宋靠著椅子，心不在焉地聽著。

場地線不明。他側頭，見旁邊兩個人不約而同都坐得直直的，似乎是因為他的存在，兩人有些拘謹，沒有說話。

徐青宋心里失笑，自覺起去了躺洗手間。

他去外頭晃悠了一圈，才慢悠悠地從最后一排往回走。站在不遠，能看見傅識則的臉偏向云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