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周雪來飄,此心安無寂寥。茅屋火道爭來造,蒼天可怖人自驕。
十月一場大雪降下,李易穿著新做的棉大,套上棉靴子,在灞水邊給新來的人看凍傷、抹藥。
這是又一波新來的人,從城西而來。
他們之前在城西的悲田養病坊裡呆著,悲田養病坊是武則天時候設立。
現在還歸府管,按照歷史上記載,過兩年,由寺廟的人負責。
悲田養病坊負責安置人、給看病。
生了凍瘡的人不,治療的方法就是上藥包扎,效果不明顯,還有說讓用熱水泡,然後保暖。
太醫署派人幫忙,裴耀卿這個長安令想起了城東的莊子。
來人詢問況,得知李易莊子安置的人不下兩千。
再看看悲田坊得了凍瘡的人也不好,再耽誤下去就爛了,然後生病,死掉。
於是他著九十六個有凍瘡的人一同趕到李易莊子外面的灞水畔。
莊子裡的人見到,跑回去告訴東主。
李易還能怎麼辦,凍瘡,治吧,‘開’著車過去。
今天是他到這邊的一周年,他過得很充實。
他先讓人去城中的藥鋪子買藥,中藥,方子有現的,用來泡說很管用。
同時把方子告訴給藥鋪子,以後輕微的凍瘡就不要尋自己了,藥鋪裡就有,找著抓。
方子名桂附煎,桂是桂枝,附是附子,這兩個為主藥。
藥鋪高興了,太醫署的也趕把這簡單的方子拿到手,備案。
另外已經潰破的凍瘡,李易直接煆燒硼砂放到傷口上,當然得先清創。
更嚴重的,他只能用壽命換,好在換藥救回來的人,基本上能把壽命給補上。
“我這種了棉花,能夠用棉花紡紗布,然後用鹼脂,不然還得拿壽命換。”
李易嘟囔著給患者包扎,患者聽著也不說什麼,反而出激的神。
“注意保暖,不要水,明天過來換藥,以後看況,減換藥次數。”李易對置完的一個患者說。
紗布要拿回來,他還得重複使用呢,清洗、蒸汽消毒,可舍不得扔,這不是錢的問題。
患者眼中含淚,想要下跪,有想起這裡的規矩,不準跪,大家都是鞠躬。
於是他也鞠躬,一鞠躬,二鞠躬......
“停,不要再鞠躬了,趕走,下一位。”李易拒絕,不要那種要哭的樣子給我三鞠躬,我還能活。
後面的人上來,剛才鞠... ...
躬的人帶著家人去找窩棚。
是的,要在這住下,不回城西了。
十六個窩棚或茅屋連一起,四乘四的規格。
若是不小心起火,就十六個,別的地方燒不到。
上次新來的人建了很多,之前他們住的是前面人給建。
他們建好的為後來人用,窩棚擋上草簾子暖和。
再有人負責班看火、看煙,冬天便不愁寒冷難耐了。
帶人過來的裴耀卿與幾個衙役四溜達,一副視察的樣子。
實際在取經,兩千多人啊,李易莊子輕松給安排下來。
大家還能有活乾,拿工錢,換到的食也夠吃。
十歲以下的孩子額外拿莊子一個煮蛋,一天一個。
有的孩子瘦小,就虛報,莊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瘦小啊,吃蛋補營養。
大鍋裡有燉的菜,掀開蓋子可以看到油花,自然是豆油的了。
裴耀卿看得臉都紅了,反正天冷,覺是凍的。
兩千多外來者,現在井井有條。
沒有鬧事的,不見耍之人。
孩子的手上、臉上看不到皴裂。
要知道有的下縣人口都不足兩千,但下縣的縣令、縣丞、縣尉、主簿等員,又有幾個能做到眼下程度?
沒有,裴耀卿敢拿腦袋打賭,一個都沒有。
“果然是天作孽,尤可違。”裴耀卿歎。
老天爺下大雪,有人可以頂著天威,依舊讓更多的人度過艱難。
沒有事做就給找活乾,沒有住的地方幫搭窩棚,怕冷建火道,生病了給醫。
“明府,李易的醫究竟厲害到什麼況?”衙役看一眼給人理凍瘡的李易小聲問。
另一個衙役跟著說:“治凍瘡的方子,說給出來就給出來,若我有這麼一個方子,定要傳家。”
裴耀卿明白兩個手下的意思,李易得有多方子,才會不在乎一個兩個。
“不是醫,是醫心,他自己忙不過來,方子給別人,自然有許多人可以得到救助。尋常人比不得。”
裴耀卿稱讚李易,同時想到,人家可是有陛下看重,陛下看好的人,豈能一般?
說著他進到一個窩棚中,說是窩棚,其實有個十六七平米呢。
一家五口能住,再都了就要分開。
地上有木頭床,支起來,不挨著地,床上是稻草席子,用帛包好。
另有草填塞的被子,上面拿線給固定住。
還有枕頭,裡面裝稻殼子、麥麩子。
回看到木頭架... ...
,架子上擺了陶盆、陶罐、陶碗、筷子、牙刷、手巾。
這個棚子還沒有人進來住,一切都已準備妥當。
裴耀卿看到牙刷的時候,心很複雜,這裡確實是給求活路的人準備的?
他轉出去,看到莊戶給新來的人講解。
“上完大小解和吃飯前要洗手,大解用邊紙,不準使勁用,早晚刷牙的地方也在洗手的那裡。
拿上自己的牙刷手巾去,有熱水,喝的是開水,涼水不行,我家東主可沒那麼多工夫和藥給你們看病。
刷牙洗臉的地方有皂和牙,隻準在那用,誰敢拿走,趕出去。
吃飯自己選,大鍋飯,價錢不同,鹹菜不要錢,但不準隻吃鹹菜,鹽不便宜呢…..”
聽的一群人連連點頭,表示明白,眼中帶著歡喜,原來自己的日子也沒有現在的好哇,自己是逃難來的?
裴耀卿看著,理解那些人的表。
廁用邊紙、洗手給皂角、刷牙提供牙,你李易想作甚?
要不你來當這個長安令,本不行。
裴耀卿害怕了,心虛,萬一陛下哪天又溜達過來,看到李易怎樣安置人。
轉頭去悲田養病坊,看長安令做得如何,再瞧瞧城中尋常百姓的日子。
會不會一生氣,把自己這個長安令給砍了?
他正想著,突然看到灞水橋另一邊出現一群人,全騎著馬,還有一輛馬車。
他盯著瞅,馬車過橋,到李易左近,車上下來一男一兩個人。
這一瞬間,他的心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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