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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大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熊弟滿油膩膩的,睜著一雙小眼睛,呆萌呆萌的著韓藝。
韓藝被這小胖子的模樣給逗樂了,道:“請人喝酒,乃開心之事,哪需要什麼為什麼?你若高興,你也可以請人喝酒。”
但話一出口,他便有些後悔,他自己大手大腳慣了,這輩子恐怕是改變不了了,但這終究不是一個好習慣,若熊弟、小野變得和自己一樣,卻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畢竟華夏傳統勤儉才是德。於是又道:“當然,你若覺得沒有這必要,那也是應該,錢是你的,怎麼用,全憑你自己的想法。”
“哦。”
其實韓藝不補後面這一句,熊弟也是如此,因為他天純真,請與不請,自然是據自己的想法來,不會他人影響。
忽聽得外面走廊有人說道:“哎,你方才看見沒有?”
又有一人說道:“你說的是沈笑吧。”
“嗯。這沈家出了這麼一個敗家子,也真是不幸啊!”
“這算得了什麼,去年沈笑還幫一個素未蒙面的人,還了王家二十貫錢。”
“二十貫?這麼多?定是他傾心那人吧?”
“這你就想多了,沈笑雖然敗家,但是很人喜歡,邊也從不缺人,誰也不知他為什麼這麼做,哦,他還拿了十貫錢給那人,差點沒有把沈老爺子給氣死,我和我爹爹當時還去看了沈老爺子。”
“呵呵,那沈老爺子沒有被他氣死,也算是命的了。”
“誰說不是了,我看用不了多久,這沈家的家產就會讓他敗得一乾二淨了。”
“別說了,他來了。”
又聽得一個爽朗之聲,“喲!二位哥哥,怎麼就走啊!”
“沈笑,你剛才可又做了一件大善事啊!”
言語間,盡是諷刺之意。
“一隻燒鵝罷了,無所謂啦。”
“也對,對於你而言,的確是無所謂,那好,我們就先告辭了。”
“二位哥哥慢走。”
敗家子?韓藝聽得隻覺有些好笑,心道,人家敗自己家的錢,有何不可。
片刻,一個白面公子突然出現在韓藝的雅座前,他向著韓藝拱拱手道:“在下沈笑,乃這酒樓的東主,三位客對小店的菜可還滿意?”
“滿意,滿意,你這裡燒鵝可是出了名的好吃。”
韓藝未語,熊弟倒是先說了起來,只不過他說話時,裡還咬著鵝脖子,說的是含糊不清。
韓藝拱手道:“在下韓藝。沈公子請坐。”
沈笑實有坐下之意,但又怕韓藝只是客套之話,於是道:“在下冒昧前來,又是第一次見面,不會打擾到三位吧。”
韓藝哪裡聽不出他是在試探自己,呵呵道:“我們已經是第二次見面了。”
沈笑道:“哦?不知我們何曾見過。”
韓藝手往窗口一指,“剛才你在樓下之時,不是已經見面一面了嗎。”
沈笑一愣,隨即笑著直點頭道:“此話甚妙,此話甚妙。”
韓藝又道:“第一次也好,第二次也罷,相見便是緣分,不喝上幾杯,那便是對不起這緣分。”
“實不相瞞,在下也想與閣下喝上幾杯,那我便卻之不恭了。”
言罷,他便坐了上去。
韓藝指著熊弟道:“這是熊弟。”又指向小野道:“這位是小野。”
熊弟乖巧道:“沈大哥好,我小胖就是了。”
小野點點頭。
韓藝低聲道:“小野他不會說話。”
沈笑一愣,隨即拱手道:“幸會,幸會。”
韓藝一手擋去,道:“我最煩這些了,喝杯酒還得手舞足蹈,忒麻煩了,我們也不是什麼貴人,就一俗人,不用這一套,不用這一套。”
沈笑頓時眼中一亮,哈哈道:“韓兄此話正合我意,實不相瞞,我也很討厭這些繁瑣禮節,但是我爹爹總是說我不懂禮數,久而久之,倒也學得三分俗氣,韓兄勿怪,韓兄勿怪。”
“怪不怪,先乾三杯再說。”
韓藝正愁沒有人陪他喝酒,雖與沈笑第一次見面,但也覺沈笑頗對自己胃口,這酒逢知己千杯,趕為沈笑到了一杯酒。
卻不知此舉也正對沈笑的胃口道:“甭說三杯了,便是三百杯我也奉陪到底。”舉杯又道:“來來來,我先敬三位一杯。”
熊弟急忙放下中之拿起酒杯,小野也舉起杯來。
四人舉杯一飲而盡。
酒未落肚,沈笑自己立刻幫三人斟酒,又幫自己斟滿,“再乾。”
熊弟面怯,“要這麼個喝法,待會我又會醉倒,我這麼重,小野背著我也累的。”說著他又向小野道:“小野,你盡管喝便是,喝醉了,我背你回去。”
原來上回在中,小野弄了一些酒給他喝,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喝酒,結果喝了一個酩酊大醉,自己也難極了,自此之後,不敢再貪杯了。
對於喝酒一事,韓藝從不勸酒,因為他喝酒只求大家都開心,喝得了多是多,不喝也沒有關系,正準備開口讓熊弟別喝了,哪知沈笑搶先道:“沒事,沒事,那你就喝水吧,這人在酒桌上,哪能不舉杯,空杯也行。”
嘿。這不是我的臺詞麼。
韓藝聽得笑了一聲。
熊弟點頭呵呵道:“那倒是可以。”也覺得沈笑這公子哥與其他公子哥不同,平易近人的,頓時好倍生。
沈笑又向小野道:“小野,你喝酒還是喝水?”
小野舉起酒杯來,他年紀雖小,酒量倒也不小。
四人又是一飲而盡。
“第三杯,第三杯。”
沈笑立刻又斟酒,滿面興。
第三杯落肚,沈笑方肯消停,一抹,大呼一聲,“痛快!”又見他們面前各放著一隻燒鵝,還有幾道他們店裡的招牌菜,這分量可不呀,笑道:“你們三人這麼多菜,吃得完麼?難道還有人來?”
韓藝笑道:“吃不完可以帶走嗎,關鍵還是要吃得爽才行,若是喝酒還得擔心沒菜可下酒,那就掃興了,有道是,風吹蛋殼,財去人安樂。”
沈笑突然呆住了,過得片刻,他眨了眨眼:“你---你剛才說什麼?”
韓藝一愣:“我說吃不完可以帶走呀,難道不允麼?”
“不---不是這句,是最後面那句。”
“哦,風吹蛋殼,財去人安樂。”
韓藝道:“有什麼不對嗎?”
“非也,非也。”
沈笑嘖嘖幾聲:“此句真乃千古之妙論,亦可說是我半生之寫照,勝過千詩萬詞,當浮以大白,當浮以大白呀!”
靠!這可是我的座右銘呀,你丫這也搶。韓藝好氣好笑道:“那就再乾三杯。”
“我正有此意。”
三人又是連乾三杯。
沈笑一抹,又道:“韓藝,就憑你這句話,你這朋友我定了,這一頓飯我請你們。”
韓藝笑道:“我這頓飯錢可不啊!”
沈笑嘖了一聲:“你這話我可就不聽了,錢乃外之,正如你方才所言,財去人安樂,看你們吃我家的燒鵝,待會我再人一人送你們一隻。”
汗!這還真是一個敗家子。韓藝頓覺有些哭笑不得,道:“若是讓你爹爹知道,恐怕不會饒你。”
沈笑嘿嘿道:“確實饒不了我,不過最多也就是打幾下,又不是第一回了,無妨,無妨。”
韓藝好奇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收斂一點?”
沈笑擺擺手道:“不瞞你說,我知道外人都說我是一個敗家子,但是我不在乎,這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不就是敗家麼,怎來的燕雀安知鴻鵠之志?韓藝頗為好奇道:“願聞高見。”
沈笑道:“我爹爹從小就教我,說什麼這第一樓是我先祖所創,我又是九代單傳,一定要守住這家業。”
熊弟點點頭道:“你爹這話沒錯啊!”
小野也點頭。
“錯了!”
沈笑搖搖頭,“其實我守住這家業,也不是不行,可是你們想想看,我守住家業,留給我兒子,我兒子守住家業,留給我孫子,這一代傳一代,這錢不總是越積越多,但卻沒有人用,這錢又不好看,堆在那裡還佔地方,我是怕我的後人沒有這覺悟,跟我爹爹一樣,老是守著這錢,所以我先把它給用了,這個問題不就解決了麼,而且,這家業不是說守就能守得住,萬一有個天災人禍,可就什麼都沒有了,那還不如給我用了,況且我也沒有花錢,但凡該花之錢,我一文不留,不該花的錢,我一文也沒有花。”
韓藝好奇道:“那何謂該花之錢?”
“就是我認為該花的錢。”
“哦---原來如此。”
韓藝點點頭,暗道,這話不等於發了個屁。
沈笑突然湊過臉來,期待滿滿的問道:“韓藝,你覺得我這話是對是錯?”
韓藝笑著點點頭道:“說實話,我個人覺得是言之有理,錢這東西,生不來死不帶走,兒孫自有兒孫福,那麼多心幹什麼。”
沈笑聽他說言之有理,頓時十分開心,道:“我就說與你一見如故,我生平所遇之人,無一人讚同我這番話,唯有韓藝你認同,這頓飯我一定要請你,來來來,再乾三杯。”
這是誇是貶啊!韓藝突然目閃爍,手攔住沈笑,道:“這酒先別喝。”
沈笑詫異道:“為何?難道你已經夠量了。”
“這就還早。”
韓藝呵呵道:“現在都還沒有夜,早得很,要是這麼早就把自己喝醉了,那多沒有意思,不是還有一宿的功夫麼。”
沈笑揮揮手道:“今朝有酒,今朝醉,醉了咱們再說啊!”
我去,這不又是我的口頭禪麼。韓藝又道:“可這頓飯我也已經付了錢。”
“那沒事,我待會老沈拿給你便是。”
沈笑沒心沒肺的說道。
你這家敗的就有些過分了。韓藝苦口婆心道:“要是這樣的話,那就沒意思。”
沈笑算是聽出一些門道了,道:“那依你之意,該當如何?”
韓藝呵呵道:“這裡暫且喝罷,咱們換個地方再喝過,到時你請就是了。”
“換個地方?”
沈笑道:“可晚上喝酒的地方比較,再說其它地方也沒有我這第一樓好。”
韓藝道:“但這畢竟是你店裡,在這裡難免會拘束,萬一你爹爹跑來了,那我可就尷尬了,你說是不。”
沈笑點點頭,嗯了一聲:“這話倒是沒錯,要是我爹爹當著你的面打我,你還真會尷尬。”
韓藝愣道:“你爹爹要打你麼?”
“半個月就要打我了,所以我一直躲在外面沒有回去,今天原本是想回去的,但沒曾想到遇到你們,這還回去作甚。”沈笑說著就尋思起來,“可晚上多半都是去池柳街。”
“池柳街是什麼地方?”
“就是青樓啊!”
韓藝目急閃,連連點點頭道:“就去那裡吧。”
沈笑一愣,指著韓藝呵呵道:“原來你是想去青樓啊!”
韓藝哈哈道:“正是如此。”
熊弟突然道:“韓大哥,你不是有妻子了麼!”
“吃你的燒鵝。”
韓藝眼一瞪,這小胖子怎就這麼掃興。
熊弟吐了吐舌頭,與小野瞄了一眼,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也好,也好,我也很久沒有去了。”
沈笑點點頭,突然又搖搖頭,“不可,不可。”
韓藝急道:“為何不可?”
沈笑一臉為難道:“你是不知道,我去池柳街一向都不用花錢,這樣我就不能請你了,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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