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藝很想在這裡多與陳碩真相幾日,但是才過了一日,那小野便來了,原來是李治召他明日宮議事。
這倒是令韓藝有些詫異,畢竟李治如今不舒服,若無大事,是絕不會出來的,當下也不敢怠慢,只能下得山去。
翌日。
兩儀殿。
“關於盧侍郎的辭呈,朕已經批準了。”
“多謝陛下恩準。”
盧師卦急忙站出來道。
李治無奈的看了他一眼,道:“但是盧侍郎,朕只是暫時批準,若是他日朕需要你的時候,你可還得回來。”
盧師卦拱手道:“微臣遵命。”
“真是拿你沒有辦法。”李治搖頭一歎,又道:“昨日張侍中和劉中書給朕上了一道奏章,舉薦上儀為門下侍郎,不知各位卿意下如何?”
原來如此!韓藝立刻反應過來,率先表態道:“陛下,臣也覺得上儀是最佳人選。”
崔戢刃、長孫延、狄仁傑也站出來,表示支持。
李治又看向李績,道:“不知司空可有意見?”
李績忙道:“老臣沒有意見。”
李治點點頭,又道:“另外,郝尚書也上了一道奏章,舉薦孫約為史大夫。”
韓藝又立刻道:“臣是沒有意見,就怕崔中丞有意見。”
崔戢刃當即就懵了。
李治好氣好笑的看了這廝一眼,道:“你沒意見就行了,崔中丞有沒有意見,與你何乾?”
韓藝訕訕一笑。
崔戢刃這才醒悟過來,忙道:“臣也沒有意見。”
李治看了眼崔戢刃,道:“崔中丞,你的辦事能力,朕都看在眼裡,原本朕也打算升你為史大夫,但是你資歷還是有些不足,朕此番安排,也是希你能夠多跟孫約請教。”
崔戢刃道:“陛下一番良苦用心,微臣真是激涕零,微臣定會向孫前輩多多學習的。”
李治笑道:“你能明白就最好不過了。”
大家都表示沒有意見,其實有張文灌、劉祥道、郝俊三人支持,他們有意見的也很難改變什麼,除非韓藝用尚書令的權力,極力反對,那麼李治肯定還是會“考慮”一下的,但是韓藝不可能這麼蠢,這明顯就是李治安排,而且也不是針對他來的,只是要為太子打造一種新的格局。
李治立刻道:“宣孫約、上儀。”
不一會兒,孫約、上儀便走了進來。
李治當場正式任命孫約為史大夫,加封同中書門下三品,上儀為門下侍郎,加封同中書門下三品,如今的政治制度,沒有同中書門下三品,就不能進政事堂。
但是這個東西,只能皇帝給予,就算韓藝反對,李治也可以不能給正式的職,直接加封同中書門下三品,可見李治其實可以不給的,但他還是給了,意思就非常明顯,是為了太子。
上儀、孫約趕拜謝皇恩。
他們就如同做夢一般,這是完全沒有預兆的,當初上儀彈劾武娘失敗,都以為自己仕途可能就到此為止,這才多久,不但沒有被排斥,反而直接進政事堂。
等到這事結束之後,韓藝突然站出來,道:“陛下,臣有一個請求。”
李治道:“什麼請求?”
韓藝道:“是這樣的,我那老丈人年事已高,但又不願回長安居住,臣與夫人想盡孝道也是鞭長莫及,所以,臣希能夠將臣那大舅哥調去睦州當刺史,也好讓他能夠在父親邊盡以孝道。”
李治都沒有怎麼考慮,直接道:“準奏。”
韓藝忙道:“多謝陛下。”
這就是因為韓藝很提要求,立下這麼多功勞,他也沒有要賞,如今他貴為尚書令,他想將自己的大舅哥從簡州那個破地方調去睦州,這真是太正常不過。
張文灌他們都補上。
會議沒有進行太久,畢竟李治還是抱恙在的。
出得兩儀殿,長孫延立刻向上儀道喜,畢竟他們兩家關系可是不淺。
上儀笑著點點頭,拍了拍長孫延的肩膀,道:“我們都已經老了,最多也只能盡以綿薄之力,大唐的未來還得靠你們這些後輩啊!”
“上伯父言重,長孫延還有許多方面要向上伯父學習的。”長孫延作揖道。
韓藝突然走了過來,朝著孫約笑道:“孫大夫,將來可得手下留啊!”
孫約愣道:“尚書令此話怎講?”
韓藝呵呵道:“我乃田舍兒出,沒有讀過什麼書,有些時候不太守規矩,經常遲到早退,你可別不就彈劾我啊!”
孫約愣了下,哈哈笑道:“尚書令過謙了,尚書令的才能可不在那文案上,當然也不需要天天坐在署裡面。”
這話說得非常巧妙,你遲到早退,那當然是不行的,我作為史大夫,我能視而不見麼,但若是因為你在外面忙,那當然是可以的。
他雖然公正嚴明,但他也不是魏征,眼裡不得沙子,他知道自己也沒有資格去管韓藝,人家韓藝一直以來就是這麼上班的,經常一天甚至好幾天都不來署,但是他卻屢立奇功,並且將戶部打理的井井有條,如今又貴為尚書令,都跟李績站在一塊去了,李績也很難來一趟皇城,而且,朝中重臣隔三差五換一批,唯獨他跟李績一直堅,你天天尋思著跟他作對,那你不是作死麼。
韓藝哈哈一笑,拱手道:“哪裡,哪裡。今後還請多多包涵。”
“豈敢,豈敢。”
孫約拱手回禮道。
“司空,等等我...我先告辭了!”
韓藝突然看到李績悄悄從邊上走過,趕忙向孫約他們拱了下手,然後便追過去。
“你小子有什麼事?”
李績問道。
韓藝笑道:“也沒有什麼事,就是心裡比較開心。”
李績問道:“開心什麼?”
韓藝道:“司空,就咱們兩個人,你裝什麼呀!是,你年紀這麼大,可能不太在意,但是我還這麼年輕,我就怕卷那些爭爭鬥鬥之中,如今陛下這麼安排,這局勢可算是穩定下來,我就可以專心工作了。”
李績聽得呵呵笑了起來。
韓藝道:“司空笑什麼,當年諸王爭褚,也就司空你能夠獨善其,房玄齡、長孫無忌、侯君集他們不都給卷進去了麼,這種況我想著都害怕啊。”
李績微微笑道:“你小子能有今日,也絕非運氣啊!呵呵!”
韓藝呵呵道:“運氣還是有的,哈哈。”
“咳咳咳!”
李績突然咳了起來。
韓藝問道:“司空,你怎麼樣?”
李績擺擺手,道:“老了,是大不如前了啊。”
韓藝目閃爍了下,道:“司空可得主意啊!”
李績只是點了點頭。
來到皇城,韓藝便與李績分開了,但是他也沒有去到戶部,而是直接去到政事堂。
只見武娘一個人坐在裡面,批閱奏章。
韓藝得裡面,先是裝模作樣的行得一禮,旋即道:“就知道皇后在這裡。”
武娘淡淡道:“就知道你會來。”
韓藝道:“看來皇后已經有所選擇。”
武娘笑道:“此話怎講?”
韓藝道:“我想陛下之所以將孫約、上儀提拔上來,是因為皇后你選擇了楊氏作為太子妃吧。”
此事已經定下來了,大家也都知道,這武娘辦事,向來就是雷厲風行。
武娘道:“我只是為我兒子選擇妻子,這是每個母親要做的,至於陛下提拔上儀、孫約上來,那是陛下的事,我無法左右,退一步說,你認為這是我想的麼?他們二人向來就與我過不去。”
韓藝道:“但是這樣一來,太子的地位就徹底穩定下來,而你外戚的勢力也將會得到增長,也就是說,皇后你到底是選擇了站在太子那邊。”
雖然上儀、孫約是用來製衡武娘的,但關鍵還是在於太子,他們上來之後,就構一個較為穩定的格局,外庭和廷相互製衡,同時為太子護航,只要太子的地位不搖,那麼皇后的地位將會更加堅固,這是相輔相的,而且外戚的實力也得到增長。
武娘淡淡道:“我沒有做出任何選擇,只不過你沒有讓我看到一希,我當然也要為自己謀取後路。”
韓藝皺眉道:“是你不願意相信我。”
武娘道:“信任是需要誠意的,你沒有讓我看到任何誠意,你對我始終有所瞞。”
“我說得句句屬實,絕無瞞,是你皇后你猜忌心太重。”韓藝道。
武娘歎道:“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我這麼做,只是為了自保,而不是反悔,不過,你也應該讓我看到希。”
韓藝冷冷一笑,道:“皇后的底氣果然不一樣了。”
武娘道:“你說過換你你也會這麼做的。”
韓藝點點頭,道:“我是說過這話,我只是擔心皇后離開了十字路口,這樣的話,回旋的余地都沒有了。”
武娘道:“我當然不會做這種愚蠢的選擇,畢竟我們的盟約也不是那麼好燒毀的。”
“有皇后這句話就行了。”韓藝笑了笑,起道:“若是沒有其它的事,我就先告退了。”
武娘點點頭。
韓藝微微頷首,然後便轉離開了。
武娘一直注視著他離開,心道,我遲早要你亮出底牌來。
出得政事堂,韓藝目微微往後一瞥,暗道,要說玩這些政治手段,十個韓藝恐怕也不是你的對手,可惜事已至此,已經無人再可以阻擋我,到時我要讓你們的這些政治手段,都變得蒼白無力,你們就安心等著這最後的瘋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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