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把所有的重點一個不地全忽略掉了，南宮信默默歎了口氣，“那四年間仕幾乎每日都能有機會把綺兒神不知鬼不覺地送進來，卻偏挑了剛嫁來的時候，想必不是一時湊巧的。”

這句彥卿總算是有共鳴了，也覺得南宮仕如果是想送個細進來的話，故意讓那人親手買了帶回去實在有點兒紮眼也實在有點兒矯，但如果他就是要南宮信覺出來這不合常理的矯勁兒，那就說得通了。

隻可惜那會兒南宮信一門心思全放在讓那人上套兒的事兒上，兒就沒心思注意這茬。

“那也隻能說明可能他的監視目標不完全是你，你憑什麽相信他是有好意的啊？”

南宮信輕笑，“你可還記得他打你的那一掌？”

這必須記得啊，“這輩子是忘不了了。”

“那你可想過，當日手的若是大哥，你被打的可會隻是一掌？”

那天南宮儀打開始就被南宮仕攪合了個七八糟，但他那來者不善的眼神彥卿這會兒想起來還是能不寒而栗，哪怕這人現在已經不知道投胎到什麽禽上了。

但就算這樣，彥卿仍然覺得正麵證據不如反麵證據多，“綺兒說那次在軍營裏下毒也是南宮仕讓幹的，這個你怎麽解釋？”

南宮信淺笑，“他正是知道那時我需要把你關起來，才讓綺兒下毒，讓你一並了嫌犯。”

這比一掌還不靠譜，“他就不怕真毒死人啊？”

“所以他才沒讓綺兒把毒放進酒菜裏。除非是不便沾酒，否則軍中男人沒有先飲其他飲品的道理，那時隻與灼華假意鋒，席間無人帶傷，不便飲酒的人隻我一個，此前喝過這東西的也隻我一人……”南宮信輕咳了兩聲，把最後一句重點補完，“杯中有毒，我聞得出來。”

所以他故意打翻杯子，在別人茶杯子前把茶有毒的事兒抖出來。

尼瑪，這人居然從來都沒跟自己提過這事兒啊！

“你怎麽沒跟我說過啊？！”

南宮信雲淡風輕地道，“我剛剛才想到。”

“哪兒來的靈？”

“他吩咐綺兒的話。”

回來好好服侍他，好好當細作，還要把這事兒先說明白讓他別誤會。

這話乍一聽賤的，現在聽南宮信這麽一說，再仔細想想，好像還真賤得別有玄機似的。

南宮信像是說一件完全與自己不相幹的事兒一樣淡然中帶著點兒玩味，“我猜他還是覺得我有危險，或者是他還想讓我知道點什麽……”

隻要不是來製造危險的，彥卿也懶得再對這事兒費腦子了。

南宮家的邏輯隻能南宮家的人自己攪合去，這輩子是甭想修煉出這種九曲十八彎的層次了。

想起被南宮家的豬邏輯迫害到的不隻一個人，彥卿埋怨道，“他既然是幫你的，幹嘛要跟綺兒說是當細作啊，還說得跟真事兒似的，這一出子看把人家小姑娘嚇得要死要活的。”

“仕一向不多與人來往應是有他的道理，綺兒畢竟涉世不深，想必是怕不夠謹慎被旁人覺察起疑。”南宮信輕蹙眉，“是我一時大意，險些犯了大錯。”

彥卿看他還真自責起來了，忙把話往偏扯了扯，“我難得回聖母心，看來還對了嘛。”

南宮信還真就一下子被帶偏到十萬八千裏外去了，“你什麽心了？”

彥卿被他這句張裏帶著點兒醋味還把重點偏到姥姥家的質問閃了一下也萌了一下，忍不住摟著他脖子吻了他一下，“凡心，對你的凡心，滿意吧？”

南宮信點了點頭，“滿意。”

彥卿興致盎然地吻他耳垂，在他耳邊頗有挑逗地輕聲道，“除了滿意還有什麽覺啊？”

“說實話？”

“嗯……”

“我困了。”

“……”

☆、73北堂墨的安排

每次北堂墨的出現都注定要鬧出不小的靜,南宮信早晨睜眼開始平均每二十分鍾就會理一件甭管哪方傳來的和談的破事兒，直到穿著他那看著格外別扭的服進宮。

彥卿知道這人今天肯定會忙到一定境界,但完全沒想到這人一句話把自己也給勺進去了。

臨出門前，南宮信像是忙完了要的事兒終於把這件事兒記起來了似的，輕描淡寫一帶而過地跟彥卿說,因某些臨時變化,對北堂墨及其隨行人員的接待要嚴格按照相關規格來。

先前安排北堂墨在王府的食住行的時候南宮信什麽要求都沒有,問，他就說隨折騰,所以完全是按著怎麽舒服怎麽方便就怎麽來的,現在南宮信突然冒出這麽句話，不但意味著之前的安排都要推翻，還意味著半天之必須幹完的活兒還得從了解這鬼地方各級員公務接待規格開始。

彥卿這會兒才覺得南宮仕昨兒晚上就把綺兒打發回來是個多麽救苦救難的行為,而當綺兒張就把各級員接待安排標準念叨出來的時候，彥卿幾乎立馬就想衝到南宮仕家裏給他作業本兒上蓋朵小紅花。

別的事兒幹得靠譜不靠譜先擱一邊兒，把綺兒培養出來還二度給送上門來這件事兒現在看來絕對是彥卿眼裏他幹過的最靠譜的事兒，沒有之一。

不過事主好像並不是這麽覺得的。

在彥卿按著綺兒說的標準一件件調換碧水閣的擺設，一樣樣更改三日飲食清單，趕工趕得不亦樂乎的時候，綺兒在彥卿邊兒猶猶豫豫地開了口，“姐姐，我能問件事嗎？”

“你說，”彥卿眼睛還盯在單子上，頭也不抬但很一聽就心不錯，“我聽著呢。”

“姐姐，細作……都是這樣當的嗎？”

彥卿咬著牙才沒讓自己噴出來。

自己讓走就走了，南宮仕讓回來就回來了，看著這事兒好像對沒啥影響似的，敢這小丫頭的世界觀都要被顛覆了啊！

南宮仕不跟說實話，南宮信也不跟說實話，這平時幾乎沒有往來的哥兒倆既然都能在這件事兒上達高度默契，那說明實話還是不讓知道的好。

彥卿像是很認真地考慮了一下，嚴肅正經地回答，“不是。”

綺兒腦門兒上要是接著個LED屏幕，這會兒一定閃著“我也這麽覺得”幾個大字，“可主子為何讓我這樣當細作呢？”

彥卿放下手裏的單子，轉過來一本正經地拍了拍綺兒的肩，語重心長地忽悠道，“以稀為貴，幹什麽事兒都是特立獨行才會價百倍，這是你主子對你寄予的厚，你要引以為傲，好好努力啊。”

作為一個在集市上把自己賣了兩遍的人，綺兒是深知“價”這倆字的重要的，所以雖然彥卿這話聽得半懂半不懂，綺兒還是搞明白自己現在幹的這事兒是很對很有前途的，於是真就一臉開心自豪地道，“綺兒一定記住姐姐的話，盡心盡力為主子當好細作。”

彥卿覺得自己鬢角上默默垂下一滴汗，“綺兒啊，你是個特殊的細作，但你本質上還是個細作，作為一個合格的細作，是不能隨便說自己是細作的，懂不？”

“可是……是主子讓我跟殿下和姐姐說明白的。”

這姑娘的死心眼兒屬還真合適當細作啊……

“我倆都明白了，所以以後不用再說了，懂不？”

擱誰上也不願意天天對人念叨自己是個細作，綺兒馬上道，“是，綺兒聽姐姐的。”

在綺兒這個禮製專家的幫襯下，彥卿終於在第一批客人到來前把所有事兒都安排利索了。

依綺兒說，最先到的肯定不是北堂墨，應該是北堂墨邊級別比較高的幾個侍衛，來確保他們主子下榻之所的安全，也來鎮鎮場子。♂思♂兔♂在♂線♂閱♂讀♂

第一批到王府的客人還真不是北堂墨，但也不是耀武揚威的侍衛隊。

他是北堂墨，所以最先送來的是人，全是人。

四個戎裝將，四個宮裝婢，再加一個如沐。

顯然對他來說暖床比保命還重要。

保命他能自己搞定，但暖床這事兒他本事再大一個人也辦不了。

所以當綺兒被雷得外焦裏還沒緩過來的時候，彥卿還能淡淡定定地跟如沐說一句一路辛苦了。

雖然如今府裏已經沒什麽人敢拿賤婢的份說事兒了，但接待使團到底是臺麵上的事兒，南宮信既然吩咐了不許掉價，彥卿也就在跟如沐打了個招呼之後識時務地暫避，把臺麵上的事兒給了複原職當回了王府婢總領的綺兒，自己去廚房看晚膳的準備況。

在廚房待了沒多會兒，綺兒就匆匆過來把從廚房了出來，“姐姐，如沐姑娘要見你。”

想著上回跟如沐聊天聊到剎不住車，彥卿道，“我把這邊兒的事兒收拾完了就過去。”

綺兒輕蹙眉，低了些聲音道，“如沐姑娘要馬上見你。”

馬上，這倆字這時候從北堂墨的人裏出現，彥卿心一下子提了上來。

這麽個多事之秋，一個迷迷糊糊的局外人都能有一線搭錯就全盤短路的危機，可見這些事兒嚴重到什麽程度了。

彥卿見到如沐時，如沐還真是支開了所有人，一個人在那個讓彥卿傷盡腦筋嚴格布置房間裏等。

上次閑扯扯出緣分之後，倆人就約定在私下裏不客不套有啥說啥了，所以彥卿進門就直奔主題，“你怎麽先來了，出什麽事兒了？”

“大隊人馬駐紮在城外，趙將軍提前城辦事，爺直接進宮了。”如沐幾句說完這些人的去向，也不多扯沒用的，嚴肅認真倒還靜定地道，“爺說，如果在府裏見到你，就讓我帶你一塊兒到宮門口去等他和三殿下。”

北堂墨也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主兒，“為什麽？”

如沐搖頭，“他沒細說，但囑咐我要讓你換個裝扮。”看彥卿不應聲，如沐淺淺蹙眉，“他說，你若猶豫就提醒你，你是答應過按他吩咐做事的。”

“好。”

裝扮換完彥卿才反應過來，如沐給搞的這個造型和跟一塊兒來的那四個婢是一模一樣的。

不隻把搞出這樣，給折騰完，如沐還把自己也整了一樣的模樣。

需要喬裝打扮，多半不會是什麽好事兒，彥卿忍不住問，“這是什麽意思？”

如沐略帶歉意道，“是爺的吩咐，要暫時委屈你扮一下婢，好省去些麻煩。”

彥卿立時意識到這個麻煩說的是什麽，還是奴籍的份，沒有主子的準許不能隨便出府，而相信北堂墨讓去宮門口的事兒南宮信這會兒肯定是不知道的。

當北堂墨的婢，那就沒這麽多條條框框了。

“好，我跟你走。”

如沐本來是打算就這麽走過去的，但彥卿還沒把北堂墨隨行丫鬟的待遇忘幹淨，就讓綺兒給倆備了一頂雙人小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