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嫣當然不信秦堪的這番鬼話，只是很奇怪，一個人的臉皮怎麼可能厚到這種程度，嫁的相公除去那層風度翩翩的俊秀外皮，真正的他是個什麼模樣? 賢妻的脾氣不怎麼好，秦堪雲山霧罩說了半天，終於忍不住拍了桌子:“說人話！到底怎麼回事?”

“下午有人會給咱們送錢來。”秦堪一言以概之。

“什麼人無緣無故送錢給咱們?”

“佩服我英俊的人……好吧，你就當他們錢多花不完，送點銀子給我花。”

杜嫣眼睛微微一瞇:“你又坑人了。”

用的是肯定句。

秦堪表很無辜:“為什麼說‘又’?”

“因為你經常坑人……”杜嫣歎了口氣:“昨天才坑過東廠，今天又想坑誰?”

這個問題秦堪不知該怎麼回答，你我願的事應該不算坑吧?

…………

…………

短時間撈一筆銀子養家，正當的法子肯定不行的。

秦堪沒說錯，掌燈時分，大家剛吃過飯，秦堪翹著剛喝了一口杜嫣親手泡的茶，校尉在院外稟報，有客拜訪。

秦堪兩眼一亮，擱下茶盞便迎了出去。

校尉說錯了，來者不是客，而是客戶。

坑過讀書人，坑過錦衛，也坑過東廠，唯獨沒有坑過文，今晚對秦堪來說是新的挑戰，人生挑戰多一點，生活彩一點。

坑文很刺激，當然，這種事如果乾不好，那就作死了。

來拜訪秦堪的正是文，名洪圖，是京師工部的一名主事，從他的名字便可以看得出，他是個很有上進心的人。

洪圖並不認識秦堪，之所以大晚上的來拜訪他，是因為他今日在街上聽到一個傳言，傳言有位錦衛千戶很有能量，上能通天，下能地。

洪圖不在乎秦堪能不能地，他在乎的是秦堪能不能通天，通吏部的天。

是的，京察制度，讓人碎了心。

京師五品以下員的考定評語全由吏部員說了算，洪圖雖然很有上進心，可惜在任上的這些年乾過幾件心虛的事，工部負責建造工程，其中有一兩個工程的貪墨案子跟他有些牽扯，洪圖不知今年京察時，吏部的員在他的評語上會寫些什麼，如果評語不好，明年他就只能收拾鋪蓋回老家了。

洪圖不想回老家，他迫切希在工部的崗位上為大明的建設事業添磚加瓦，默默奉獻余熱。

這就是洪圖拜訪秦堪的目的，有點盲目，但像他這種沒有後臺背景的七品京，聽風便是雨，人已掉河裡了，哪怕隨手撈稻草也只能拿它來救命。

洪圖坐在堂，神有些張，不時抬手一汗，看著面前這位年僅弱冠的年輕人，卻委實對他沒什麼信心。

“秦……秦千戶，你真認識吏部的員?”

“當然。”

“不知您認識吏部的哪一位?”洪圖小心翼翼試探道。

秦堪不答話，鼻孔裡若有若無地哼了哼。

洪圖神愈發尷尬，忙不迭地道歉。

他知道自己壞規矩了，大家並不，如此敏的事別人怎麼可能跟他掏心窩子?

“那麼，數日後的吏部評語，還請秦千戶多多言轉圜……”洪圖是個懂規矩的人，一邊說著話，一邊指了指院子裡下人抬來的一口箱子，裡面約莫一二千兩銀子。

秦堪歎了口氣，搖頭道:“洪主事，你的事有點麻煩，

別的好說，工部那件貪墨案把你牽扯了進去，若想要個好評語，恐怕不容易，醜話說在前面，若到時我沒給你辦好，銀子分文不差退給你，你也莫怪我拿了錢不辦事。” 洪圖連連點頭:“那是，一切還請秦千戶多擔待。”

秦堪寬似的笑道:“我盡力吧，你知道的……”

說著神地指了指頭上房梁:“……我上面有人。”

洪圖愕然抬頭看著房梁，雖然看不見房梁上到底有什麼人，但覺很厲害的樣子……

…………

…………

一連好幾天，秦堪便忙著接待這些惴惴不安的京，這些人有個很普遍的特點，膽小而且沒背景，否則也不可能臨時抱佛腳找上這麼一個錦衛千戶幫忙，秦堪下手很有分寸，六品以上的員絕不接待，免得給自己找麻煩。

杜嫣這幾天一直默默觀察，到現在終於品出點味道了。

沒猜錯，這混帳果然在坑人。

“你吏部真的有人?”

“沒有，半個都沒有。”秦堪在老婆面前還是很老實的。

杜嫣臉都氣綠了:“你連人家的銀子都拿了，到時候辦不事怎麼辦?”

“辦不事我當然要把銀子退給人家，做人要講誠信的。”秦堪有竹地笑。

杜嫣氣結，真的很不懂，嫁的這位相公腦子到底怎麼長的。

這些天下來，收獲頗，不知不覺竟然進帳兩萬多兩銀子，可見大明的京們心虛到了什麼程度。

杜嫣嚇得手發抖，那些看起來白白胖胖可之極的銀子如今堆滿了一床底，卻連數都不敢數，仿佛它們燙手似的。

事實證明杜嫣果然是婦道人家，的擔心有點多余。

數日後，吏部考評結束，有人歡喜有人愁。

給秦堪送銀子的十五位員，其中有八個被吏部刷了下去，明年卷鋪蓋回家，剩余的七個安然無事，繼續當他們的京。

安然無事的七個人是靠他們自己度過了這次風浪，有的人其實並不像他們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差，至在吏部員眼裡還是可圈可點的，他們充其量只是對自己沒信心罷了。

於是秦堪做了一件很有誠信的事，他把被刷掉的八位員送的銀子分文不退給了別人，剩下那七個安然無事渡劫功的員，他們送的銀子自然笑納。

事後那幾位渡了劫的員又抬著禮盒來謝秦堪，無緣無故的，秦堪又小發了一筆。

不拖不欠，不垢不淨，很好。

杜嫣被相公這一連串的坑蒙拐騙手法弄得眼花繚，直到塵埃落定才明白過來，氣得掐著秦堪的脖子一迭聲的罵了他一下午的混帳無賴。

*

小公爺徐鵬舉來京師了。

秦堪兩口子躲在房裡數銀子， 笑得一臉幸福的時候，徐鵬舉的隨從將秦堪請到了京師的一間幽雅茶肆裡。

一別數月，乍見到徐鵬舉令秦堪激萬分，這是他在江南到的真正的朋友，這個朋友很厚道，連他那鼻孔朝天的跋扈樣子也著幾分可。

徐鵬舉胖了些，不知在南京這些日子又吃了多味，一見秦堪也兩眼放，那表仿佛一塊人形披薩向他跑來，令他歡喜雀躍。

二人見面也不作揖，雙雙把臂大笑，然後使勁在對方肩上拍了拍。

徐鵬舉的旁站著一位個子略矮的年輕人，大約十五六歲年紀，穿著很華貴的綢團花長衫，腰系玉帶，紅齒白，相貌頗為英俊，站著不時樣子很沉靜，眼中卻散發出幾許頑皮的彩。

周圍的氣場不大對勁，幾名白面無須的中年人恭立在年後，茶肆裡空的沒有一個顧客，顯然已被清場，四周看似無人，可秦堪明顯到仿佛有無數雙眼睛盯著自己，有點骨悚然的覺，他懷疑這地方是不是鬧鬼了……

今日的徐鵬舉在這年面前顯得有些拘束，估計京師不是他的地盤，不敢太過跋扈。

拍著秦堪的肩，徐鵬舉笑著向年隆重介紹秦堪:“這位便是我在寫給你的信裡提過的，南京調任京師的神兄。”

“我神你妹啊！”秦堪忍不住大罵起來，甫見徐鵬舉時的欣喜頓時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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